18.羊得利家日外
　　 一家人围着小饭桌在吃苦苦菜糊糊，喝糊糊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
　　 羊得利喝完，放下碗对女儿说：吃完帮你妈洗碗，你妈还得喂羊。
　　 女儿点头说：嗯。
　　 羊得利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妻子：你干啥去呢？
　　 羊得利：我去找帮工的人啊。
　　 说着，走了出去……
　　
　　 19.吴三家夜内
　　 吴三坐在柜子上打瞌睡，赵颖走进来说：你下来吧，瞌睡的那样了，上炕睡觉。
　　 吴三：诶，不行，不行，我不能下去，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敢大意。
　　 羊得利走进来，看见吴三说：干啥呢，怎么还坐在柜子上了？
　　 吴三：哦，那个，那个，柜子上舒服。羊书记来有事吗？
　　 羊得利：有点事，佳良家要修房子，你有没有时间去帮帮工？
　　 吴三：没时间，没时间，这一周之内我都没时间。
　　 羊得利：那你忙啥呢？
　　 吴三：我，我这一周有点大事，没时间，真没时间。
　　 羊得利：一个村住着，佳良爹的人你也知道，你要有时间就过去帮帮。
　　 吴三：我不是不帮，我是真没时间。过一段我给他帮点钱，帮工我就不去了。
　　 羊得利：帮点钱？救济款下不来。
　　 吴三：诶，看你说的，不用救济款，以后我都不要救济款了，我堂堂高中生凭脑袋瓜子致富，你不是常说要思想脱贫吗，说的真好，我响应党的号召自主致富，就要脱贫了。那个贫困户我也不要了，不跟二愣子争了，你爱给谁给谁吧。
　　 羊得利：你没发烧吧，呵呵。
　　 吴三：你不相信是吧？我告诉你，马粪蛋子还有发烧的时候呢，何况我大名鼎鼎的吴三！
　　 羊得利：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不去就不去，你发烧吧，我还得去找别人呢。
　　 说着，转身走了。
　　 吴三坐在柜子上喊：诶，我有重大任务，就不能下去送你了，慢走啊！
　　
　　 20.佳良爹家日外
　　 佳良爹家院子里，二十多人在帮助修房子，
　　 佳良爹高兴，看着大家说：大家停一下，停一下，我说句话。这么多人来帮我修房子，我感激啊！无论如何我都得表示表示。一会佳良把那只老羊杀了，做一锅羊肉炖洋芋吃。
　　 大家纷纷劝他不要杀羊……
　　 佳良爹说：大家帮我修房，连一顿饭也管不起，我对不住大家。这羊可是我自己喂的，哪怕一人喝一碗羊汤，我的心也会安宁的！
　　 羊得利兴冲冲走进来说：好消息，好消息，政府的危房改造项目启动，佳良爹的土坯房可以修成砖瓦房了。
　　
　　 21.羊得利家日外
　　 羊得利回到自己家时，妻子正在给母羊喂面汤，羊得利走进来说：下了？
　　 妻子满面春风地说：下了，还是个母羊羔。
　　 羊得利急迫的跑进羊圈，初生的羊羔正在吃奶，听到圈门响，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他抱起小羊娃亲了又亲。他接住妻子端来的一盆面汤，给母羊喝了。
　　 羊得利感激地看着妻子，说：这个家全凭你支撑着，孩子呀，羊呀，猪呀，都要你照管。今晚你就歇着，做饭烧炕喂猪，我全包了！
　　 妻子笑了笑说：你会做饭？
　　 羊得利：不就是擀面吗，会，我会，你歇着，我做。
　　
　　 22.叠镜
　　 羊得利在和面、秋菊在喂猪、烧炕……
　　 秋菊走进厨房看着羊得利笨手笨脚的样子，笑了笑说：看你和面跟和泥似的，还是我来吧。
　　 羊得利笑着抹了一把汗，站到一边，秋菊挽起袖子开始和面……
　　
　　 23.羊得利家夜内
　　 儿女在煤油灯下温习功课……
　　 妻子坐在一旁纳鞋底……
　　 羊得利坐在一旁翻报纸……
　　 门外传来吴大的声音：得利在家吗？
　　 羊得利对妻子说：是吴大。
　　 秋菊收拾了针线活，应了声：在家哩。
　　 秋菊开门，吴大走进来。
　　 羊得利站起来说：快坐，快坐。
　　 秋菊倒了两杯茶，递给吴大一杯，羊得利一杯。
　　 羊得利看着吴大说：有事？
　　 吴大点了一下头说：嗯，吴娟带回来点钱，让我修了羊圈。现在羊圈修好了，我想再买几只母羊。钱不够了，我今天去信用社了，人家把关挺严的，贷不出来。
　　 羊得利：诶，那是贷不出来，特别是咱们村，年年欠着贷款还不上，人家怎么还会给你贷啊。
　　 吴大：是啊，信用社贷款回收率低，自然就捏得紧了。主任要我找贷款担保人，最好是村上的干部。你是咱们村最大的“官”，我就找上门来了。
　　 听吴大说，羊得利抓抓脑袋，说：不管咋样，钱得借，只是我做保未必就能借到钱。你知道咱村和信用社的关系，怎么办呢？吴娟带进家的技术，要是因钱而停下来了，那多可惜呀！
　　 吴大：我知道是给你添麻烦，可是信用社非要村干部担保。
　　 羊得利：哪儿的话呀，添啥麻烦。你能把羊养成，在咱村发展起养殖业，你就为咱村创出一条致富路了。这是分忧，不是添麻烦。明天咱俩去乡政府，找孙书记做担保。
　　 吴大：能行吗？
　　 羊得利：乡上在年初布置全年工作时有这么一句话：哪个村找准了发展路子，乡上就支持那个村。我觉得咱们村养羊是一个致富的好路子，孙书记能行。
　　 吴大摸不着头尾，他以为羊得利要往乡上领导推，就起身要走，说：年初开会时说的话，都是官话呀？也不麻烦孙书记了，我回去了。
　　 秋菊看出了他的心事，说：老吴，得利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村有些货还贷款的信誉度你是知道的。孙书记是做实事的人，你就放心吧，明儿一早去乡上。
　　 吴大：那……好、好吧，我就回去了。
　　
　　 24.羊得利家日内外转换
　　 雄鸡报晓，妻子起床后生火做饭，羊得利也早早起来，打扫院子。孩子们都醒了，穿衣洗脸，背起书包向学校走去。
　　
　　 25.村路上日外
　　 羊得利担水走在路上，碰到村学小李老师，小李老师说：羊老师，西面那间教室还是当年你修的，眼下，有好多瓦都破了，一下雨就嘀嗒。我弄了点瓦，想请你收拾一下，见你总忙着，不好开口。
　　 羊得利：再忙，学校的活儿要干，就明天吧，我今天要去乡上一趟。
　　 小李老师：不着急，这两天也没下雨，啥时候您有时间吧。
　　 羊得利：就明天。
　　 说着，但这水向前走去……
　　
　　 26.乡政府日外转内
　　 羊得利就和吴大进了乡政府大院，径直上了二楼，敲开孙书记办公室的门。
　　 孙书记证在桌前忙着，抬头看着两人说：得利，这么早又有啥事儿呀？
　　 羊得利笑了笑说：没事就不能找领导吗。
　　 孙书记走过来和他握握手，请他和吴大坐了，沏了两杯茶，说：有事痛快说吧，绕什么圈子。
　　 羊得利说：孙书记，吴大修了个羊圈，响应封山育林的号召，改散养为圈养，你说好不好？
　　 孙书记：好呀，我早说过，羊圈养有三大好处，一可积肥，二不糟踏庄稼，三可保护林草。吴大做的好我支持。
　　 羊得利：就等您这句话了，吴大买母羊的钱不够，想请您到信用做社担保借点钱呢。
　　 孙书记：好你个羊得利，推给我担保？你呢？
　　 羊得利：孙书记，你是知道的，这几年我担保的贷款太多了，东家买化肥，西家娶媳妇，到期的还不上，信用社的人见了我只有催还款，再去担保，这……
　　 孙书记：呵呵，信用社有哪个能算计得过你呀！好吧，我给信用社挂个电话，你俩去办。担保还得你羊得利，这回再不能娶媳妇买化肥了，全部用在养羊上，到时候我要检查。
　　 羊得利：您就放心吧，我要是用在别处，吴大的唾沫星子就把我淹死了。
　　
　　 27.山坡上日外
　　 吴娟在山坡上割草，突然传了一阵歌声：正月里来是新春，小妹妹我抽空绣手巾，五哥我是个有心人，送来一个花绷绷……
　　 吴娟抬头看着，远处，佳良一边唱一边赶着几只羊向山坡走来……
　　 吴娟听着，脸上露出喜色，突然唱了起来：正月里开着个什么样子？
　　 佳良听见接着唱到：正月里又开个迎春花。
　　 吴娟：迎春花开妹没见过它，不知道花开有多大？
　　 佳良：花开迎春这么样子大……
　　 唱着，跑了上来喊：吴娟——
　　 吴娟看着佳良说：你家的羊真养得好。
　　 佳良说：你帮你爸搞养羊场，是咱村的新鲜事儿，更好。
　　 吴娟看着佳良身后的羊说：你这几只羊只要精心养，两三年就成群了。草场这么宽，有发展前途。
　　 佳良说：成啥群，缺钱了就卖。前年养到十多只上，毛剪得迟了，过了个冬，冻死了两只，开春又死了三只，就剩下这几只了。
　　 吴娟说：做事儿，就要做一行爱一行。养羊的学问深着呢，你要学。咱的原始放牧方式不好，得改。
　　 佳良说：我没心事钻这些事儿。
　　 吴娟说：心事哪儿去了呀？
　　 佳良说：心事想成媳妇了！
　　 吴娟说：你……
　　 她的脸蛋扑哗哗着火了，勾下头去割草。
　　 佳良：吴娟，你就别嫌我现在穷。穷没根，富没苗，我要是娶了你做媳妇，我啥事都能做得好好的。
　　 吴娟低头割着草说：佳良，你不了解我，这是不可能的。
　　 佳良：为啥？
　　 说着，佳良蹲下身去，抓住吴娟的手，火辣辣的盯着她，等着答案。
　　 吴娟：我……
　　 佳良：你难道还要背井离乡去那个地方吗？
　　 吴娟：我……不想去，可我女儿还在那地方哩！
　　 佳良惊讶地说：女儿？你在那里留了个女儿？哦，我明白了，难道羊老师他……
　　 吴娟：羊羊老师他怎么了？
　　 佳良：我请他做媒。你不知道？
　　 吴娟：羊老师来过，没提这事儿。
　　 佳良：没提也罢，我就要娶你，我知道你愿意！
　　 吴娟哀求着：佳良，看在咱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别逼我了，好吗？
　　 佳良看着吴娟回想起儿时的快乐……
　　 （闪出）学校日外
　　 “六一”儿童节，羊老师带领学生排节目……
　　 佳良和吴娟（学生时代）排练《回娘家》……
　　 同学们在一边取笑他俩搞对象：哎，哎，小对象，小对象，佳良和吴娟搞对象……
　　 佳良不敢参加演出了，对老师说：我不排了。
　　 吴娟却看着佳良说：对象就对象，咋的！这是演戏，演戏！
　　 （闪回）山坡上日外
　　 佳良拉着吴娟的手，瞪眼看着……
　　 音乐响起：回娘家。
　　 吴娟抽回手，继续割草……
　　 佳良看着坚定地说：我等你！
　　 说着，站起身，甩一声鞭响，赶着羊向山坡下走去……
　　 佳良的歌声响起：风吹杨柳哗啦啦啦……
　　 吴娟站起身，望着佳良和羊儿一起淹没在青草深处，她的眼圈红润了……
　　
　　 28.羊得利家日外
　　 羊得利院里那棵早熟的苹果已泛起红色，枝头探出院墙，几个顽皮的村童正要爬上墙摘苹果呢。吴娟走过来，故意在门口咳了几声，孩子们一溜烟不见了。
　　 吴娟推开羊得利家门，秋菊忙迎了去，说：吴娟来了。
　　 吴娟：哎，表叔妈在家啊。
　　 秋菊：在、在，快来坐。
　　 说着，搬了两条小凳和吴娟坐在树下。
　　 吴娟：表叔妈，羊老师……还忙着呀？
　　 秋菊：他的事儿总那么多。今儿早上去乡政府开会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找他啥事儿？
　　 吴娟叹息一声说：唉，女人难!
　　 秋菊问她：咋了？吴娟，你小小年纪，说这话……有啥想不通的事吧？
　　 吴娟：表叔妈，我还真有想不通的事哩！
　　 秋菊：心里有事就说出来，你说，我听着，说出来就轻松了。
　　 秀菊：我被拐卖到贵州后，我想一死了之。可又想到父母还在为我着急，就又消了死的念头，活下来了。那时是为父母活。我那男人要大我十二三岁，别谈爱，连话也不想跟他说，我又百般无奈，生下了女儿。往回逃的时候，只想咱家的人了，想着父母亲，想着村邻们。回来了，可又想留在他乡的女儿……
　　 秋菊：人之常情，女儿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想吗！你的婚姻是苦难的，回来了，就别再想了。女儿既然是阴差阳错和人生下的，就别再去想了，她有亲生父亲在身边，能好好长大的。你这样做也是给拐卖妇女的人一个打击，让买卖双方去争斗，互相尝尝苦头。
　　 吴娟：不想不由我，一眯眼睛就有女儿那花蝴蝶似的影子。
　　 秋菊：有合适的男人再找一个，两口子恩恩爱爱过日子，谁还会想以前的痛苦。一年半载后再有个孩子，让你想也想不过来了。
　　 吴娟：人都说若要啥都会，师傅怀里睡。表叔妈，这番理论是跟羊老师学的？
　　 秋菊：你这孩子，这是道理，还跟他学？人之常情，不信你试试！
　　 吴娟：我还真想试呢！
　　 秋菊：心上有人了？是哪个混小子有这样的福气呀？
　　 吴娟羞答答侧了身子说：他找过羊老师。
　　 俩人光顾说话了，谁也没注意到那帮馋嘴的孩子，又扒在墙头瞅苹果呢，苹果没偷到，却偷到了吴娟的秘密，便“嗷嗷”的吼叫起来：心上人，心上人，吴娟有心上人了……
　　 吴娟急了，唰地起身，拿根长木杆将苹果敲落一地，孩子们抢苹果吃，逗得秋菊也哈哈大笑起来……
　　 孩子们抢完了杏，吴娟便问：苹果甜不甜？
　　 孩子们喊：甜！甜死人了……
　　 吴娟又问：吃了苹果，我们在树底下说的话还记不记得？
　　 孩子们大眼瞪小眼，狡黠的笑着喊：只顾心里甜了，你们说的啥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