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宋忠勇？D省宁城市望江县人，中缅边境那里？”
　　 “对，中缅边境那个陆路口岸。但是，经过与当地公安局核查，宋忠勇，是个登记的吸毒人员，于2015年7月间已经死亡。”白方把协查函的回函放在桌上。
　　 关于协助核查宋忠勇身份的复函
　　 局办[2017]85号
　　 赤城市公安局：
　　 你局要求协助核查宋忠勇身份的函收悉。经我局认真查找核实，宋忠勇系我市望江县居民，相关情况现函复如下：
　　 1、宋忠勇，男，1976年出生，装修工，身份证号：33062119760323031，于2015年7月17日因吸毒诱发心脏病在家中猝死。家庭住址：宁城市望江县西郊向阳大道209号。
　　 2、宋忠勇，2009年夏天开始吸毒，于2010年3月、2012年7月和2014年11月先后三次在市强制戒毒所戒毒均未成功，又复吸。
　　 特此函复。
　　 宁城市公安局
　　 2017年8月3日
　　 “这个‘宋忠勇’，是死者的最后联系人，也是租房客。被人两次冒用身份，看来这‘宋忠勇’与‘8.03命案’有联系。老张，租出房子当天的情景还能回忆起来吗？”
　　 “我想想啊。”老张翻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是个周日，应该是6月11日。那天傍晚，我刚吃过晚饭，租客过来租房，是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很瘦，有1米8多的个子，戴个墨镜。出手很阔，问了价钱，直接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
　　 “看见他是怎么来的吗？有几个人？”
　　 “这倒没看见，只看见他一个人走进来。我们这楼已经列入明年城区改造拆迁计划了，能租出去挣点钱，也就只顾高兴了，没有多注意。”
　　 “你再仔细想想，能回忆起这人有什么特征吗？这对破案很关键。”
　　 “特征嘛？这人我确实没见过，说话带点南方口音。现在说来确实有一点觉得怪怪地。那天是个晴天，这租房的瘦高个儿穿了双运动鞋，鞋和裤脚都沾了不少泥格外显眼，他走了，我还打扫了好久卫生。其他的真想不起来了。”
　　 “那好，白所长，你们先回去。老张，你想到什么，及时告诉我们。”
　　 送走报案人，三个人默默地抽着烟，望着灯火辉煌的赤城，尽情展现它古城的神韵。谁也没说话。看着手头的案卷资料入神。
　　 百公里之外，B省阳城市新市区的耿建辉，正坐卧不安的焦急等待着派出所的消息，新婚不久的妻子去外地进货，已经六天了，还没有回来。起初还有微信联系，自8月1号完全失去了联系，电话已经关机。
　　
　　 二
　　 8月4日6:30
　　 王子明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里，虽然是早晨，但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吃过早饭，王子明正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李建龙打来电话。
　　 “王局你好，我是李建龙。”电话那头的李建龙显然起得更早。
　　 “龙队，这么早，一定是有好消息。”
　　 “尸源的线索有进展了。B省阳城市耿建辉的妻子宁惠娟失踪六天了，他们一家已经来到刑警大队。死者衣服经过家属辨认已经确认是宁惠娟，但是相貌无法辨认，‘DNA比对结果’9点左右出来，死者家属都在这里。”
　　 “好，DNA结果出来后，立即告诉我。”王子明也没有想到查找尸源线索这么快，觉得死者身份马上就明了，案子起码破了一半。他快步走进六楼的视频处理中心，几十名民警正在电脑前紧张的工作。看着年轻人这火热的工作场面，王子明想起自己刚进刑警大队时候的工作情景，他内心充满感动和力量。
　　 “周队长，总吃泡方便面不行啊。同志们加班加点的工作，要按时间吃饭呐！”
　　 “明白明白，这不案情紧急顾不上嘛。王局，您看案发这几天的视频条件都比较差。”图侦中队周勇队长指着正在播放的视频，“雨下得小时还好点；雨大了，基本看不见，只是个黑影。”
　　 王子明皱皱眉头，“视频追踪的难度很大，但是凶手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你们要仔细工作，就是有半个可疑黑影也要锁定他，追到底。”
　　 “是，王局，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周勇充满信心的回答让王子明感觉很欣慰，也是自己一贯的思想，“让年轻人多磨练，警局未来是年轻人的。”
　　 离开视频处理中心，王子明开上车直奔案发现场。早高峰的车流如往常一样拥挤，忙碌地人们早早唤醒古老的赤城，这座千年古城也因人们的辛勤工作而焕发着新的光彩。
　　 和执勤的民警寒暄了几句，王子明打开301室的门，站在门口，仔细看着这一室一厅的房间。这个应约而来女人为什么来到这里？又因为什么事死在这里？死了的“宋忠勇”被何人冒用身份，租房子、打电话？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旋。正思考着，李建龙打来电话。
　　 “王局，我是李建龙，死者DNA比对成功了。死者就是是阳城市耿建辉的妻子宁惠娟，见面详谈吧。”
　　 “好的，你通知邱队长，我马上过来。”
　　 几个衣着朴素的家属正在刑警大队的接待室昏天黑地的哭着。
　　 “王局，这就是死者的丈夫耿建辉。“李建龙办公室里坐着一个30岁左右的清瘦高个汉子，面色憔悴，神情痴呆。
　　 王子明一怔，这和老张描述的租客有点像，“你好，节哀啊！节哀……”王子明顿时有些语塞，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好。
　　 “耿建辉，这是市公安局王子明副局长，‘8.03命案’的负责人，想到什么你就说。”李建龙说着话，给耿建辉递了一个烟。
　　 抽了几口烟，耿建辉清了清嗓子说，“我老婆，人长得漂亮，也能挣钱，怎么就死了呢？哎……”话没说完，哭了起来。
　　 “老弟啊，节哀啊！你多说说你媳妇的情况，有利于我们尽快破案。”邱震给他递了几张纸巾。
　　 “你老婆是做什么工作？”王子明觉得这汉子快撑不住了，还是抓紧时间问点东西。
　　 “在我们阳城市开卖饰品的店，还有网店。”
　　 “卖什么？”
　　 “水晶饰品，水晶项链、水晶手链，怎么就死了呢？”耿建辉又哭起来。耿建辉平静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家开的‘娟娟水晶店’生意很好，我老婆每半月去宁城进一次货。一般三四天就回来。这次7月27日离开家，去了六天了，也没回来，前四天微信还有联系，谁知就……死得好惨……”耿建辉哭得再也说不下去。
　　 见状，王子明挥挥手，高琪带着死者家属离开办公室。
　　 “先把这家人安顿一下，让他们平静平静，尸体不能动。和阳城市局的同志协调一下，尽量让家属多留几天，多了解点情况。”
　　 王子明下意识地叼上一根烟，“目前，我觉得应该兵分三路，同步展开，一路建龙大队长带上禁毒大队情报中队孟平队长，再带两名同志协调省厅去一趟宁城市，查查这个‘宋忠勇’；一路协调省厅，让徐东带人去阳城市查查死者宁惠娟及‘娟娟水晶店’的情况；一路图侦中队、案件中队突出视频侦查和走访调查，重点是27日前后案发地三号院周边的情况，还原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及犯罪嫌疑人进出三号院的轨迹。”
　　 “明白，明白。”李建龙、邱震分头展开工作。
　　 王子明回到市局办公室觉得案件总算进展顺利吧，喝了几口水，带上几份笔录、尸检报告及两份DNA比对结果，走进局长办公室。
　　 下午三点多，徐东一行四人带着省厅的协查函和介绍信来到B省阳城市公安局。
　　 “你好，这是我们阳城市公安局秦副局长。”
　　 “秦局长你好，我是赤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案件中队队长徐东。”徐东快步走上前握手致意。
　　 “年轻有为啊！省厅的函件我们收到了。我们也做了些先期的工作。由新市区刘刚副局长全权配合你们工作。你们先实地看看‘娟娟水晶店’的情况吧。我还有个会，你们多交流。”秦副局长部署完工作去了会议室。
　　 “娟娟水晶店”在阳城市新市区兴阳大街的中心地段，店面地理位置很好，由于出了事，已经关门停业。看着周边商业街的繁华的景象，徐东感觉怪怪地。
　　 “刘局，这地段店面租金得多少钱？”
　　 “月租怎么也有四五千元吧！”
　　 “她这店有几个人？”
　　 “除了死者，还有一个店员，这店2013年在西郊开业，从去年下半年生意突然好起来，12月份就搬到商业街这里来了。”
　　 “一件水晶项链也没多少钱吧？”
　　 “水晶饰品，便宜的有几十块钱的，贵的有三五百块钱吧！”
　　 “额，这店一个月开销，少说也得一万元。”
　　 “应该差不多，你怎么算起经济帐来了？”刘刚局长有点不解的问。
　　 “随便问问，能看看死者宁惠娟生前的活动轨迹吗？”
　　 “可以，我们去分局吧。各种资料在侦办室都准备好了。”
　　 大约十分钟车程，来到阳城市新市区分局。“徐队长，资料都在这，这是宁惠娟生前活动轨迹的视频资料，这是她的银行流水，这是近一年来‘娟娟水晶店’的快递单据，这是她店里的内部视频资料。相关资料都在这里。”
　　 徐东觉得面前这位分局长真是个厉害人物，效率奇高，很敬佩地连声道谢。
　　 “说实话，我们市最近组织全省的重大活动，实在抽不出警力，否则，肯定跨省联合破案。”刘刚副局长的话里带着惋惜之情。
　　 “刘局，一看您就是老刑侦。天下警察是一家，刑警更是亲上亲呐。”我们就在您这展开工作了。”
　　 “好的，我也是受局长委托。这几位同志协助你们工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讲，亲上亲吗。你们先忙，我这还有个紧急电文需要处理。”说着话，刘局打着电话去了指挥中心。
　　 “王局。我是徐东，阳城这边进展很顺利，已经展开工作了。总感觉‘娟娟水晶店’有问题，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您有什么指示？”
　　 “徐东，你们一行辛苦了。年轻人，大胆工作，有困难及时汇报，我来协调解决。”王子明这种鼓励让徐东很激动。
　　 “明白，王局，您注意身体，再见！”放下电话，徐东觉得充满热情，几个人开始排查死者的资料。
　　
　　 三
　　 8月5日8:25
　　 李建龙一行，坐了一夜的火车，到达中缅边境D省的宁城市。宁城市是中缅边境的陆路口岸，也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口岸，经济发展很快，城市建设很美，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尽显南国风光的灵气。但大家顾不上欣赏，草草吃了早饭，在宁城市公安局的王处长的带领下，驱车直奔望江县“宋忠勇”的老家，路上，高琪打来电话。
　　 “龙队，死者宁惠娟的家属反应个新情况，2006年至2012年，死者曾在宁城市打工，工作的地方叫‘丽美水晶坊’，死者做水晶饰品的手艺就是那时候学的。”
　　 “死者还在宁城工作过，知道了。你与死者家属多沟通，争取多了解点情况。”挂断电话，李建龙觉得宁城市这个点应该有收获，思考着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宋忠勇的家在望江县西郊。当地派出所的小赵指着路边一幢装修考究的独栋小楼说，“这就是宋忠勇家。”
　　 院子、厅堂都开着门，几个人走进屋内。“李队长，这房子里外差距大吧！”
　　 “是啊，外部装修能比得上别墅，可这屋内也没什么家具、电器啊？”
　　 “都是吸毒惹的祸，本来这房子是宋忠勇给孩子结婚用的。他是个装修工，收入还挺不错。他妻子早亡，有一个儿子。2009年夏天在宁城市宋忠勇染上毒瘾，也强制戒了几次，总是复吸，2015年夏天吸毒过量诱发心脏病，死了。这家也就成这样了。”
　　 正说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放下楼后菜地的农活，走进屋子，满脸惊愕地说“你们这是？”
　　 “大叔，我是西郊派出所的小赵，咱们见过。这是咱们市公安局的王处长。这是A省赤城市公安局的同志，找您了解一下宋忠勇的情况。”
　　 “那个不孝子，死了两年了，他还犯过什么事啊？”
　　 “不是他犯过事，是了解情况。”
　　 “哎！老汉长叹一声，你说吧，想问哪方面的事。”
　　 “他是怎么死的？”
　　 “吸毒呗，吸完毒没多久就心脏病发作死了。”
　　 “还记得当时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吸毒吗？”
　　 “他们那一帮聚在一起都是狐朋狗友，不记得了。”
　　 “您儿子生前和什么人关系最好，交往比较多？”
　　 “关系好个屁！一帮酒肉朋友。活着的时候吧，呼啦啦一群人；人一死，谁也没来过。屁朋友。”宋老汉边骂边点了根烟。
　　 “死后就没人来找过他？”
　　 “有，来过几个要账的，我说没钱，他们好像说，忠勇死前吸那么好的货肯定有钱。我就让他们找。真没钱。”
　　 “听说您和您儿子在一个工地打工。”
　　 “嗨！还住一个工棚呢，还不是没管住。”
　　 “见过这三个人吗？”李建龙把手机递给宋老汉，一张是宁惠娟，另两张是队里同事。
　　 宋老汉仔细地看了好一阵子，“没见过，这仨人都不认识，看样子像是北方人吧。”
　　 李建龙一时有点茫然，本以为死者和宋忠勇存在某种直接联系，看来是落空了。留下了联系方式，离开了宋家。兵分两路，孟平、小李一组驱车去了宁城市强制隔离戒毒所；李建龙、小赵一组去调查“丽美水晶坊”。
　　 李建龙坐着车，望着窗外满目葱茏的绿色，闭上眼，平静了一下心情，“宋忠勇”这条线索目前看没什么进展，但是“8.03命案”多次出现这个名字，不会只是巧合，要坚定地排查下去，没有直接联系，就找间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