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老街子(散文)
老宅边上的衙门,经历了血与火。1950年初,在老街子甲申三百年时候,陈赓将军率领的解放大军挺进大西南,消灭了国民党残军和土匪,在老衙门成立了人民政府。不想大军撤退后,在台湾的老蒋委派一个叫胡笑波的美女特派员前来滇南,纠集躲藏在山区的残军和土匪,向新生的政府进行疯狂反扑,我驻守大军和地方干部殊死还击,终因寡不敌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自此以后,民族自治县的历任民族县长们,以烈士的事迹为鼓舞,励精图治,深得民心。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有一位彝族的老县长,在位时踏遍了老街子辖区的山山水水,老百姓说,县长是那条沟那条箐在哪里,那家有几个人生活怎么样都清清楚楚。退休后若干年后,老街子要改造了,他辛辛苦苦建盖的一间房屋落户头落在孩子头上,那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忤逆种就不补偿款给他,忙于工作的他管天管地管老百姓就管不了自己的孩子,于是他老两口孤苦伶仃,在老百姓生活普遍好转的情况下,他们的精神生活苦不堪言。
老街子上的那些老人们,恋恋不舍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老宅子,任凭工作人员以及儿女亲戚反反复复做工作,说为了子孙后代为了城镇发展实现小康之类的,他们装聋作哑听不到,他们不屑老街子旁边那些高楼大厦,说钢筋水泥火柴盒房子,就不会养猪养鸡养狗晒太阳,他们以为还在民国时期呢。
张家大马店坐落在老街子边上,传到若干代后的今天已经破落了,但老宅子还在。张家老大是我同学,他父亲在世时候,我读书放假经常去他家,办他家做些家务事,更喜欢听老人讲那些老故事。他喜欢喝酒,那时候生活困难,就几颗蚕豆或者花生,我陪他喝那些劣质的糖末酒,然后两人满脸通红为故事中的小细节争吵,吵过后依然叫我去陪他。老人儿多母苦,生有三男三女六个孩子,每天天亮,就去上山伐木头下河运石头,不穿衣服的脊背上晒得褪了若干次皮。除了孩子们的粥饭,即便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就打酒喝了。一次酒后偏要嫁一个女儿给我,说要那个随我选,我说和他们就像兄弟姊妹,他就说我眼高手低。后来他在生活还没有完全好起来的时候死了,我就像他的孩子们一样通宵守灵,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把他抬到山上埋了。这次老城区改造,他的儿女们喜滋滋的,老人没有留下金银财宝,却留下了占地宽阔的老宅子,就补到了很多钱。
老街子上的很多老宅子,基本是土改时候分给现在屋主的,很多老人就拿出那些地契来说,要是以后拆房子挖到了财宝可是他们家的哦,以后房子盖好他们还要搬回来的,不答应就不同意签字,去游说的人就说好好一定之类的。其实他们的子女很多在新城区已经买到新房了,只是他们不愿意搬去,人的恋旧情怀是与生俱来的,特别是当你老了的时候。
我有一个朋友本来不住在老街子的,原来在一个国有企业工作,那年改制后领点钱自我安置就下岗了,在城郊买了间旧房子,买辆二手农用车帮人家拉货。他在老街子有一个远房姑妈,那姑妈没有结过婚一个人生活,当地人叫吃素婆,他把年迈多病的姑妈接来和自己住并照顾到送上山为止,姑妈遗言就把老宅子传给他,刚好那年修路,占着他城郊的房子,他补得了一笔比买时候高出若干倍的钱,就高高兴兴的搬进老城区去,重新建盖了他姑妈留给的老宅。这次改造又要拆迁了,他和工作队的脸红脖子粗的多次吵架。我去找他,他说这辈子怎么这样背运,下岗一次拆迁就两次的等等,说到后面泪如雨下,后来听说算得很多钱又笑颜逐开,说自己苦一辈子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三十多年我不看电影了,今年那个战狼Ⅱ炒得热火朝天就去看了,其间激起的民族情怀就像影视厅那音响一样震撼人心,令人心潮澎湃。后来我想,天天去老街子走巷串户,会不会像电影里那个坏人一样被吴京那厮一脚踢死,会不会像人民的名义里一样被那些老国企的人仇恨,领导说这是光荣的事情指挥部不会忘记老百姓的支持更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等等。
正式建立于明代万历年间的老街子,不知道还有多少故事,就知道它承载了多少代人的喜怒,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不久后,老街子将成为照片和回忆,一个崭新的新街子,将会出现在现代人面前。
问好老朋友!
问好庄明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