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严重问道：“会员会主动申请参加活动吗？据我说知你们的活动不过是讲讲故事喝喝茶，好像并没有什么诱人的东西啊！”
　　 “这个疑问，以前我也有。”泰山笑道：“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可事实上，很多会员会提出申请，而且绝大多数会准时参加。根据我自己的心得体会，感觉每个人本质上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就是有心心相印的爱人夫妻，也不例外。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心灵是孤独的。从这一点认识出发，我们就能理解人类需要群居生活，需要家庭，需要一个组织。但是，这些还不够，因为心灵是需要时常交流的，需要倾诉，也需要倾听。倾听的问题，很好理解。有不少人很愿意听广播电台，直至深夜，而倾诉才是关键。我们心灵的水龙头总是紧紧地关闭着，需不需要偶尔放开那些闸门让那些情绪流泄出来呢？答案是肯定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样时常放放闸门，就是最好的心理疏导。”
　　 “嗯，好像有些理解了。”严重沉思道。
　　 “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严重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又说：“我发现你们的联络员和他们的联络方式，似乎在用一种间谍的方式，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或者说，这种方式的使用，是你们特意强调的结果，其用意又在哪里呢？”
　　 “严警官观察很仔细。是的，我们会员之间的联系以及联络员采取的联络方式，都是采取这个间谍方式。密码，暗语，包括每个会员的花名。我们提倡会员采用这种类似地下党工作的方式来进行联络。不过，目前也只是浅层次的模仿而已。实在是贻笑大方了。”泰山哈哈笑道。“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方式呢？这是我们另一位执委理事嵩山的理念。嵩山认为，一个组织和成员之间需要牢固的纽带。这种纽带要让会员保持对组织的忠诚，这个纽带必须做到时刻提醒的作用。”
　　 “那么我们五环会与会员之间的纽带是什么呢？开始，我们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参加我们，既不可能升官，也不可能发财。事实上，看起来，会员是什么也得不到的。嵩山说，会员得到的是心灵的放松。也就是说会员在意的就是心灵层面的事情，所以我们的纽带，也必然是心灵层面的。采取间谍工作的方式，就是在提醒会员你是有组织的，你的心灵深处，系着一根组织的绳。于是，一种归属感，一种神秘感，使这种与组织之间的纽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愈加牢固。当然，这种牢固并不是钢铁，会员可以随时解除，但是即使解除了，不参加组织活动了，但他的心里就没有烙下一点点印痕？对于组织来讲，有这么一点印痕就够了。同时，这种方式也增强了我们所宣扬的宗旨，陌生人之间的交流。”泰山说着，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想当初，这不过是一个人类心理学的实验课题。我们以玩闹的方式开始做实验，谁也没想到后来搞成了这样。”泰山感叹道。
　　 “换一个角度来讲，现代人都有一个加入党派或者组织的情结。也许是现代教育带来的副作用。也可能是国家意识，民族意识越来越强的结果。”泰山总结道。
　　 “泰山先生，我充分理解你的间谍理论。也许这是现代组织理论的一个有效补充。”严重严肃地说：“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当你的组织越来越庞大的时候，你怎么保证以后这个组织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甚至做出危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呢？”
　　 泰山愣住，他眼珠突然定住了，仿佛一条被腌制的死鱼一般看着严重。
　　 “这个，这个会有，这个问题吗？”泰山嗫嚅而又艰难地说道。
　　 “你说呢？”严重加重语气反问道。
　　 “如果出现财阀资助，或者说有利于提高会员的收入等等方面的影响。”严重继续追问道：“会不会出现组织诱导，而为某些利益阶层摇旗呐喊呢？又或者，组织里出现强有力的权威人物，他的个人意志逐渐渗透这个组织，并使组织为他的理论所服务，导致组织的性质发生变化。会不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呢？比如占据道德制高点，比如打着国家和人民的旗号，你不能说不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吧？”
　　 “严警官说的对。”泰山很快反应过来，沉思着说：“确实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甚至文化或者时尚方面带来某种风潮，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目前我们五位执行理事都没有打算过度发展这个组织的意愿，所以严警官所说的未来可能性，基本上不会发生。当然，在这里我还是要感谢严警官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听到泰山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个对话其实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这个五环会的发起地和总部都应该是在上海，这显然不是他的辖区，同时也没有什么案子牵扯到这个组织，所以他的反应太敏感了。如果不是因为尤晓梦，他估计自己也不会这么上心。
　　 “好吧，那我们就聊到这里吧。”严重站起来，说：“我个人建议，你们应该到民政局登记一下，作为一个社会团体。呵呵，如果觉得麻烦，就当我没说。”
　　 “好的，我们会考虑，那我就告辞了。”泰山也站起来说道。
　　 到门口的时候，严重突然问了一句：“泰山先生，方便让我知道一下会员总数吗？”
　　 “哦，当然，当然可以。”泰山仿佛突然醒来，显然他心里还是有不小的压力，像是刚接受完审讯一般。“我们正式会员总共三千多人，散布在全国一些主要城市。如果发展对象和非正式会员，估计超过万人。”
　　 送走泰山，严重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抽着烟，陷入了苦思。他本已经打算放手这件事了，但脑子里却禁不住还是要回放刚才谈话的场景。这大概是一个刑警的习惯吧。
　　 晚上见到尤晓梦的时候，她承认这次上海之行是他们的特意安排，目的就是要他更进一步地了解五环会。她已经得到了五环会执行理事会的授权，可以向他透露五环会的所有事务以及核心宗旨，并予以解释。
　　 “晓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加入五环会吗？”严重问道。
　　 “这怎么说呢？”尤晓梦沉吟道：“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也许是戴上红领巾，也许是为了争取入团，总之，这一路走来，好像心里有一个渴望，要加入一个这样的组织。感觉在组织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同志，相互关心，相互爱护。很有归属感，也很有荣誉感。”
　　 “晓梦，那你愿意嫁给我吗？”严重抱着尤晓梦问道。
　　 “你这是求婚吗？”尤晓梦睁大眼睛问道。
　　 “是啊！”
　　 尤晓梦佩戴了隐形眼镜的圆脸上，有欢喜也有慌乱。“你看，苹果，是不是已经熟了？”
　　 尤晓梦羞涩而又俏皮地仰起了小脸，闭上了眼睛。
　　 在高铁的车厢里，严重保持着军人的坐姿，尤晓梦枕着他肩头已经熟睡了。他看着尤晓梦睡梦中甜美得像一只红苹果的笑容，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生的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