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守望花开】淘爱(小说)
五
天气转冷,一叶知秋。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妈提着菜篮子悠闲地赶往市场,年轻的妇女披头散发匆匆接送小孩。
阳光从树叶的空隙流下来,斑驳的影子像极了破碎的金色的梦。
她独自徘徊游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眉头一皱,眼泪不觉滚下来。
城市的夜色美丽如诗,曼妙如画,一时不禁心如潮涌。有时候特别喜欢一个陌生的地方,干净,明亮。
怎样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窝?哪怕只是一小间房子。她不敢奢望。
扪心自问,她怎可甘心。忆起往昔的点滴,孤独和冷清的气息侵蚀着她的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毛细血孔,悲怆之感不言而喻,满心的伤感在所难免,女人真的很难。
她觉得别人似乎都沿着幸福的路越走越远,而他却依然还站在悲伤的起点上,不敢前进而又不能后退。
风韵犹存的她不甘心自己老得像枯枝败叶般不堪入目,她比以前更喜欢打扮。她要以高雅的方式,甚至骄傲的尊严来维护自己,为了不再受伤,不再让任何人小瞧。
在一次家政服务活动中,遇到一个叫吴家海的人,吴家海单身。吴家海家里装修考究,极具个性,令张娜既好奇又羡慕。她直纳闷,天底下还有这样精致的男人。
吴家海第一眼看她便喜欢上了她的背影。
慢慢地吴家海听说了张娜的遭遇,他怜香惜玉,出语就掏女人心窝子,动听得很,多数女人最喜欢男人口心抹蜜。
我知道你总是选择逃避,把那份孤独的心情压在心底,时间久了,心就越沉,人心就变得冷漠。吴家海说,我喜欢表面冷漠内心热烈的女人。我知道自己是表面冷漠的人,使女人不敢接近。故而错失了大好的幸福时光。
她躲开他炯炯有神逼问的目光,低下了头。她的脸上顿时飘起一丝绯红。
这段有你的日子里,我感到有无限的激情和力量,连我自个儿都惊讶于这股力量的强大,还给予了我感知上的绵绵的灵感和精神上不断升华,使我的心境纯净湛蓝,高尚无邪。往昔残存的心结都一一打开,问题也迎刃而解。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依然坚守心中那份至真至纯的爱,可现在的女人都太现实了。我发现我已爱你的点点滴滴和全部。
她再次体会到了心跳的感觉,撩拨她的心,有些慌乱,她心里关了好久的门打开了。虽然遍体鳞伤却还是捂着伤口微笑,面对生活。深入的回忆也会随着时刻而淡忘……
她的眼睛就雾蒙蒙了,想擦擦,没擦。
夜晚的风打在脸上柔柔的。
她略显寂寞的眼神一副了然的模样。她很生硬的牵动嘴角,报以别扭的微笑。
感情不是来的有多早,有多少,而是来的刚刚好。一见钟情的不是情,而是脸。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耻笑自己。理性叫你赶紧回去,感性叫你继续走!
每个人活着都是孤独的,不管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你的世界都要充满爱。
我给你做顿饭吧!
吴家海在她热情的目光下,一口一口的吃完了她做的饭。
岁月如此奇妙,有时感觉一切如白驹过隙像像昨天那般清晰,有时又觉得一切犹如一梦恍如隔世般遥远漫长。思念是痛,是疼,是想哭的感觉,是对过去的美好怀念。
她被他睿智的思想、朴实的语言、渊博的知识、执拗的性格征服了。她对自己苦笑一下,这是真实的吗?
男人都希望多多占有女人,这是不是自私,还是什么,感情的需求或是生理的渴望?两人打得火热,吴家海拿出钱给张娜买了价值两万的皮裘,他想拴住张娜的心。他从身后抱住张娜,温柔地说:一直这样走下去多好!他包容了她所有的坏脾气,也用他的爱宽容了她所有的任性。
我还能如当初那样爱么!怕只怕没有结局的爱,因为自己已受过伤害,顾忌现实的牵绊,带给彼此的伤害。她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看着他,她想否定,可话堵在心里,说不出来。他用手捂住她的嘴,深邃的眼睛望尽了她的心。
他欲言又止,你是想留住些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的眼睛在喷火,那火焰的气势能把房间点燃……
新的生活总是好的,像是一个生命的诞生,只是怀念不曾远离,想到伤害,心如刀扎般的痛。只是渐渐被淡忘,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颜色。谁又能够抵挡住夜色的蛊惑,谁又能顶住诱惑的穿越。再次接受命运的安排,等待相似的风景,终究不能放弃过去。依循自己的执念还是要重改历史。
牵一人手,享受着寻常生活地感动和欣喜。哪怕岁月会有烽烟荒芜,有他在,便是最美人间。
一天,吴家海告诉她,他有病,她大吃一惊。难道命运又要开自己的玩笑?她很害怕失去。
一阵冷风吹来,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呼吸也被冻住,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花开终有时,人生无归途。张娜觉得自己心慌,那次发作了一次,吓得自己半死,发誓一定要趁年轻多挣点钱,还要好好活。她知道金钱如刀,能使回家的游子滞留他乡。
而张娜回到娘家看女儿,发现她的女儿考得不好,就气得往死里打,打了又会很后悔,给女儿说好话,要女儿一定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为自己争口气。
苏镇用美人计重获大包工的重视。大包工是一个农村来的上门女婿,委嫁于腿有点残疾的市建委的一名高干的女儿,受到岳父的大力栽培及严格监视,一直洁身自好,苏镇拉大包工头旅游,特意安排一个急需钱的大学生,大包工头最终没能经得起诱惑。
小娜,我又可以挣大钱了!苏镇自豪地说。
是吗?
真的!我又揽到大活了。这个社会,如果你按照正常的关系做事,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苏镇兴奋地对张娜说。
回来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苏镇给张娜打电话说夹杂着兴奋。
那……好吧!此时的张娜已回到出租屋,坐下回想自己的婚姻经历,想着想着就慢慢的悲伤起来,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寂寞,接到苏镇的电话,她有些高兴,又很是担心。
张娜回到县城找到苏镇,开着车回到娘家叫上女儿一块吃饭。一些感受,只能交予心,揉进泪;一些感情,只能止于唇,藏于心。
酒过三巡,心底微醺。饭后张娜打发女儿回姥姥家。
她仔细看着苏镇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目光,温暖的笑容。他的热情使得她有些眩晕。有时她真可怜苏镇,看他为了自己落得这下场,而又一想自己想要的生活是这样的吗?
苏镇喝醉了,他看着张娜,想到现在的境况,他真以为是在梦里。
六
世事总变幻无常。
返回到都市,她很快发现,吴家海竟得了不治之症。从医院出来,她带着几分强装出来的欢心,挽着他的臂膀,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着。在这个城市,做一道路过的风景,做一次匆匆的过客,只为了这一个人。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强烈地需要沾染他人的气息,渴求别人的关怀,否则不如速死。他贪婪她身上的气息,他不想离开这晚遇的女人。
我愿成为你生命中最后的守护者。在医院里,她对越来越消瘦的吴家海说。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明知道自己有病,却还要欺骗了你的感情。谢谢你在人生的最后陪着我,我知足了……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在你的生命中路过……作为对你的回报,我把房子留给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这是我以前写好的遗嘱,一定要放好……说完吴家海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生命突如其来被写下休止符,才惊觉留下太多的遗憾和来不及。曾经以为携手一在心的最深处相拥,在最柔软的一隅,存放那些故事,生的人,一转身就是两个世界。那种阴阳两隔的感觉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好像记忆仍存你仍在,然而,物是人非,你是真的消失,无处可寻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现实的无奈,世俗的变迁。一段时间里,她甚至抛弃了过去,忘记了伤痛。
白雪随风起舞,银装素裹。月光儿被几缕云遮着,似是忧,似是愁。云动月儿如走,人走月儿如随。她无法抑制住对他的思念。
他给她留下了一处房子。然而他的哥哥强行站了房子,说遗嘱没公正,并把她赶出了房子。她拿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雪还在静静地下着,不知,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还会在哪?在这个失落的城市走到哪里都是那样的伤感。
入夜躺在床上,回想那些走过的日子,有笑,有泪,有悲,有痛。只是这世界上仅有的好男人,你能碰上却又那么短暂。
岁月已远,很多东西都已经模糊,唯有那份不变的情怀,一直妥帖在心中。
难道人生路只能一个人走,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人的一生总要去书写许多不知结局的故事。所有的思念一起涌向那颗孤独的心。
我会继续走向前,我对未来还有所期待,我对这个地方还有所期待。她边走边想,自己现在所走的路是自己当初选择的,即便摇摇晃晃,泪流满面也得走完。只是觉得自己很不幸。她不由暗自神伤,想离开繁华的都市,一个人守侯空虚,自其其乐,自给自足,过着单调却规律、冷清又宁静的生活。万能的神,它给了她无尽的希望,却又一次一次的把她推向深渊于是她决定离开。爱深深,情切切,爱,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只不过自己唱的是一首悲伤的歌。
是时候放下一切了,她该回去照顾女儿了,她要为女儿的前途负责。女儿的学习成绩终于上来了,她感到近乎空了半截的心又充盈起来,她不想女儿再过自己这样的生活。
如果疲惫了,就回来吧,到我这儿来!赵刚发来微信。每个人,一生之中心里总会藏着一个人,也许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尽管如此,这个人始终都无法被谁所替代。
谢谢老同学!张娜回复赵刚,嘴角处扯出一丝笑。女人何时将人间情事堪破?走得久了,心变得累了,想悄无声息地淡出繁杂的云烟。记忆总是空的,空的装不进时间,装不进时间里的场景,而有些场景却又被无意记忆深刻。
七
一切过往,如烟云,走过了,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四季不能没有风雨,人生不能没有坎坷凄凉。经过了这么多的是与非,她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情是人生最重的滋味,她饱尝了这滋味,做了感情的奴隶,不再苦苦迷茫。一次次的失败把她原本完美单纯的理想变得扭曲不堪。
她想她应该忘却无谓的执著,忘却那些黑暗的日子,忘却那些痛苦的经历,封闭自己,固守心中的初爱。
谁不想过幸福的日子,可谁不是宿命的棋子?迷茫的眼睛,看不到云卷云舒,朦胧的心境,找不到花开花落。人活着,希望很多,想要的也很多。时光老了容颜,却厚了思念。
悲伤的日子总会过去,我们只能学会坚强,珍惜眼前的时光,因为生命中还有一些更美丽的东西值得去追求。
张娜还是在陌生的城市游走。几片微微泛黄的叶子,在风中吹、舞,然后静静地躺在树根,依偎着大树。
而经历了再次青春生活的李玉不知从哪里弄到了的电话号码并给张娜打了电话。
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求求你!我们复婚吧!
经历了太多的事,岁月让我们的面容和心灵变的沧桑,即使再见面,也会变得毫无意义!张娜拒绝了李玉撕心裂肺般的哀求,她知道他得到了她,就不会珍惜的。
他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溢满泪水,为自己曾经的罪恶,也为那个已经跟随了自己十年之久被岁月的风霜蹉跎了的女人。
当我爱的时候是认真的,当我不爱的时候也是认真的。她想。
李玉讲着自己的故事:自己和那个女人散了,那个女人更多喜欢他的钱,这个社会假爱泛滥,而真爱并没有消失,走入恶性循环之中,他也走入欺世盗名的假爱中不能自拔。所有繁华落尽,到头来一切都是烟雨。
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她想到他会有这一天,只是早晚。
失去的没有如果,痛只会深入骨髓,刻骨铭心!张娜对李玉平静地说。想起他决绝的背影,破镜能重圆,心碎了,如何修补?破碎如镜,就只能将裂痕永远留下不堪的痕迹。
她的这种平静使本来还带有一线希望的李玉彻底绝望了。他想张娜应该对他大喊大叫,还动手狠狠地打他。
赵刚不知怎么到来了。
自己累了,心累了,不敢想以后,不想看过往,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又无法自拔的慢慢毁灭!她对赵刚说。
生活的路是一首交织的歌,有时旋律优美,有时低转回旋,起起落落的旅程中要保持一颗恬淡安然的心。赵刚说着,自己要笑出来,这是多么违心的话。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在一起,但可以在心里藏一辈子,想着你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点痛,我知道那是爱的感觉。赵刚对张娜说。
张娜还是抱歉地苦笑一下,我,我真的不值得你……也许我们下辈子吧!
赵刚静静地看着张娜,静静地听着,听说是下辈子在一起,他笑了,假话可以说得如此认真。
两个人之间无非结婚生子,靠日子,还不如我这样一身轻松。经过了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这样的光阴,如饮清茶,平淡且诗意着,是我想要的岁月静好。赵刚对张娜说。
生活里只有尝试,没有哲学……
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等待,无论春花秋月,何惧夏雨冬雪。赵刚又说。
我现在很好,我也祝你以后很好……再见……
……再见……张娜目送赵刚走远。
突然手机响起。苏镇打来的,说是自己受伤住院了。
一会手机又响起,是李玉打来的,也说自己是受伤住院了。
原来俩人为争得张娜,李玉和苏镇恶斗了一场。
痛苦的抉择,一个人坐在……,回想着如今所有的一切,一切,竟然都是那么遥不可及,用心去感受才会知道原来生活的真味只是苦涩。
何去何从,张娜陷入了思考中……在斑驳的足迹下,她开始茫然于人生到底是怎样一种定义,又是怎样一番感情交集的冷暖。
无论怎样挣扎,我都无法逃脱,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一切的归宿。在爱的天地里,我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究竟要守望什么……
其实不管爱情,还是友情,终极的目的不是归宿,而是理解、默契、是要找一个可以边走边谈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怎样的心情,她还记得赵刚说过的这句话。
她从此盼望着有一天能够真正地让自己轻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