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女人了！女人心，海底针！”
　　 “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跟着有钱人跑！”
　　 杨展放看了张兰一会儿，叹道：“你是个奇葩！”
　　 张兰瞪了杨展放一眼。就看向舞池里黑影的癫狂，这个世界疯狂了？好好的舞厅怎么这样了？
　　 单位给研究所所有人涨一级工资，张兰和田苗长呼了一口气，这次难得的公平。上次奖金，只有设计组的，她和田苗消极怠工了一个多月，图纸总是不能按时晒出来，技术副厂长和技术科科长谈了两次，看来做人真的不能逆来顺受般做软柿子。她和田苗心领神会地相视而笑。
　　 福兮祸所依，下午刚涨了工资的张兰，好心情晚上就被破坏了。尚小天的一句话，她就坠入了万丈深渊。
　　 张兰下车跑进舞厅，一眼就找到杨展放，走近一开口便是大声一句：“杨展放！”
　　 杨展放愣了一下，他就被张兰不由分地拖住胳膊往外走。
　　 “走，跟我去外边！”气冲冲地拽着他走。杨展放和门口收票员打个招呼：“临时出去，要拿票吗？”
　　 收票员回复：“不用，我认识你们。”
　　 张兰愤怒情绪四射，语速和动作都很快。颤抖地指着杨展放问：“你每晚给尚小天付费一百元，包我陪舞？”杨展放一愣，额头上开始冒汗，赶紧将手里“脉动”的瓶盖拧开，递给张兰，手扶着张兰坐在凉椅上。
　　 张兰没接水，她抬头问杨展放：“多久了？”
　　 杨展放瞥了张兰一眼：“到这个舞厅第二天他就找来了。说是陪跳舞，可以！一晚一百元。”
　　 张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展放尴尬地开始挠头。
　　
　　 五、南柯一梦
　　 张兰回家，看着墙上挂着的她和尚小天的结婚照片，精明的尚小天，胖胖的、傻傻的自己，陷入沉思。
　　 期间杨展放打来电话，张兰气愤地按掉了。嘟囔一句：“见鬼的陪舞费！”
　　 后来杨展放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
　　 张兰是石油大学大专毕业，继父没有想办法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石油行业单位，想法设法把她塞进机械厅下属的这个单位，她还没有对爱情的储备和认识、也没有修炼好自己、更没有货比三家、甚至没有思索闺蜜们提醒她和尚小天个人素质不匹配、就稀里糊涂地奉子成婚了。
　　 尚小天是单位征地时附加的子弟招工名额招进来的，他们一帮有二十多人。张兰本来就因为胖有些自卑；又因为是亲生父亲的早逝，继父的伪善而给她小时候造成的孤单，长大后，她心仪的男孩看不上她，她又看不上心仪她的男孩。结果却被根本不入流的尚小天投机取巧了。张兰在单位住了四年，她很少给母亲添麻烦，父亲去世后，母亲嫁给了继父，名声好听，其实她明白，深谙官场的继父之所以娶母亲，只是想得到父亲生前的支持者们的支持。母亲嫁给继父，第二年就开始潜心礼佛了。乍一看母亲，贵为石油行业的厂长夫人！只有张兰明白母亲内心深处的悲哀。有什么办法，谁让父亲短命呢？她住在拥挤、不带空调的职工宿舍四年，虽然和母亲同城，只有过年过节张兰才会回母亲家去凑个热闹。她平时不赴饭局，不交男朋友，她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她是散淡的，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认识尚小天那一年她生日，尚小天给她买了毛绒玩具和蛋糕，她忽然想起父亲活着时，每逢她生日，就给她买了毛绒玩具和蛋糕。尚小天就那样走进她心里。张兰仰望着星空，想起尚小天说：“我打碟的夜总会，一个女孩子陪舞一晚上要挣三百，几乎一个小时陪一个客人，你跳一晚才挣一百块！纯属浪费资源！”
　　 张兰睁大眼睛，看着尚小天：“什么我跳一晚上挣一百元？”尚小天闪烁其词，不看她的眼睛，悻悻然地走了。
　　 从杨展放嘴里证实了尚小天的做法，张兰感到浑身筋骨散架，彻骨冰凉，冷得浑身哆嗦，她是这样不堪的吗？她的人生终究是被毁了，是被自己？还是被尚小天？也许一开始就是错位的？自己没在意罢了？她恨父亲为何要抛下她英年早逝？似乎不能怪父亲！自己散淡到眼睛都瞎了，怪得着别人？她的心刀割火烙样疼起来。
　　 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眼睛空洞地看着窗外，什么也没看在眼里。很久，很久，不知不觉夜色变成了茫茫的黑色了，对面楼房里的灯亮了，后来灯都灭了，她才抬起趴在桌上的头，想起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同学李清秋，找出电话，在拨打“确定”键时又犹豫了，最终放弃。她觉得头疼，疲乏极了，想长眠不醒。想起《飘》里郝思嘉说：“我不能再想了，我想得脑袋都疼了，我明天再想。”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张兰才去睡了。
　　 第二天中午尚小天红着眼睛回来跟她伸手要陪舞费，他昨晚没有找到杨展放，打牌又输了钱。窗外的太阳直勾勾地炙烤着大地，狗尾巴花被烤得低下了脑袋，知了烦躁地“吱吱……”聒噪着。张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狗尾巴草，嘴角微微裂起弧度，然后收回目光，她瞥了一眼尚小天：“现在舞厅都是黑灯舞，谁还去跳舞？”尚小天开导说：“现在大家都跳黑灯舞，不就是被男人趁机摸一下嘛，有什么嘛？”
　　 “你咋不去跳，让女人摸？更好挣钱呀。”
　　 “我也想啊！那也得有女人看上我呀！”
　　 张兰没有再理会尚小天，就出门上班去了。边走边拨通了李清秋的电话。
　　 张兰在居安市场旁边的“三皇三家”里，见到了已经小有名气的律师、高中同学李清秋，没有人注目她们。她们也不在意别人，她们边等餐，边谈事，张兰给李清秋仔细地诉说着她的请求。
　　 张兰坚定又认真地在委托书上签名，没有用她的艺术签名，一笔一划写的正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