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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涡水与老庄(散文)


作者:潘小平 秀才,1460.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790发表时间:2018-11-15 11:37:14

【流年】涡水与老庄(散文)
   这就是史学家们所津津乐道的文景之治。
   吴国的伍子胥自杀的那一年,老子忽然辞去了官职,骑着一头青牛逶迤西去。过涵谷关时,守关的尹喜对他说:先生,您就要隐居了,希望能留下几句话来。于是老子口述“道德五千言”,希望在政治、社会的剧烈动荡中,找到一个不变的“常”。
   老子出关后,不知所终。又过了二千五百多年,美国一个名叫里根的总统,在他的就职演说中,引用了老子的一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使老子在当年的美国,成为轰动一时的人物。在老子看来,治大国和煎小鱼是一个道理,不要动不动就去乱翻,那样会翻得乱七八糟。
   暮色下来了,回首郑店一带,静天无限。
   乡村之夜,冬日之夜,在这片平原上,仍有一些老子的故事流传。这样的夜晚,天空会跳出一颗美丽的大星,而昔年那轮金透透的大月,也会饱饱地浮上来。
  
   三
   几个月前,2017年的午季,我曾带着一个摄制组,专程到涡阳县义门镇,拍摄苔干制作。传说老子当年曾在“天静宫”大片种植这种植物,在瘟疫之年,用来为老百姓治病,所以当地又把苔菜叫作“天静草”。是涡水边的一个千年古镇,我二十年前第一次过来时,街两边都是那种木结构的二层小楼,仿佛“水浒”的年代,有一点淡淡的宋元话本的味道。就像那一年我路过山东郓城,看见满街挂着“炊饼”的幌子,心中涌上的那种感觉。那回是来拍地方戏,义门镇的几个“老把式”闻风而动,不等招呼就全都到了。锣鼓家伙敲起来!场子打起来!集两头的人,乱纷纷往中间拥,很快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先上来的是几个媳妇,用常香玉的“疙瘩腔”,唱了一段“花木兰”。“花木兰是俺这块人哩,潘作家你知道不?”我吃了一吓,第一次听说。她们就争着告诉我,说是在河北的一个什么什么地界,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亳州花木兰”的字样,“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后来又上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黑胖黑胖,也不知唱的是一出什么戏,也不知扮的是一个什么角。但唱得真好,我不懂戏也能听出好。据说是“铜锤花脸”,那嘶哑的吼唱訇訇作响,搅动了皖北的高天。问边上的人这唱的是什么戏?回说是“高梆子”,噢,怪不得这么高。又问唱的是哪一出?回说是“骂曹”。我知道京剧中有“击鼓骂曹”的戏,唱骂的是祢衡,但祢衡是花脸吗?而且,少年曹操曾在义门读书,这是在曹操的家门口“骂曹”。据说在陈世美的家乡,是不准上演《铡美案》的,真要感慨亳州人心胸开阔。地当间的黑胖老者,仍在激愤地唱,一声声直入九霄。围站的人们,在忘情地听,经受了大半年风吹日晒的脸上,是收成后的满足。卖馓子卖花生的小贩,在人群里不断地吆喝、走动,女人们都穿得大红大绿,花格子方巾裹头,在万物衰败的冬季,鲜亮极了。
   今天,皖北漫长的冬天,再也没有热闹的集市,再也听不见高亢入云的“高梆子”了。
   就连繁忙的午季,地里也几乎看不见劳动者的身影,几十台大型收割机首尾相接,“轰隆隆隆”从我们的身边驶过去了。麦子就要“开镰”了,麦浪滚滚,金子一般铺展到天边的地平线。从地质学意义上说,这一带属于“纯平原”,所以一过了淮河,我喜欢使用“平原”的概念。周老汉家的苔菜,还剩下最后一块没有收割,我们匆匆赶到时,正赶上他拎着镰刀下田。好险!今年如果赶不上,就要延到明年夏天。涡阳县义门镇,是传统的苔干产地,苔干的收入,支撑着庄户人一年的生计。收割下来的新鲜苔菜,要立即在田头剖晒,使用专门的工具“苔刨”和“利刀”,纯手工制作。剖条是个细活,要求刀刀笔直,厚薄一致,根部一端相连,这样,才便于在绳子上搭晒。
   苔菜收获的季节,乡村道路的两边,晾满了绿如翡翠的苔条。
   周老汉所在的周营村,曾是清末僧格林沁剿捻的大本营,在这一带乡村,留下了僧营、周营、刘营、张营等等“九营十八寨”。成品苔干经清水发泡后,色泽翠绿,风味独特,乾隆年间即为“贡品”。周恩来总理生前,喜欢用它来招待外宾,因入口“响脆”,命名为“响菜”。
   冬季的义门镇,异乎寻常地安静,似乎所有的喧响,都被大雪覆盖了。在过去的年代,平原越往里走,人烟越稠,而今天,越深入平原腹地,人烟越少。有一种类似于感伤的情绪,在土地上一望无际,那是千年缭绕的“乡愁”。雪后的蒙城一片肃穆,作为皖北小城,它最大的特点是一条街巷一道水,岸柳依依。当然,那是夏天的时候。
   冬季的平原上,只剩下枝和干,线与条。
   历史上的春秋时代,因为麒麟的出现而终结,曾经叱咤风云争霸天下的五路诸侯,遂成历史陈迹。而为时二百六十年的战国时代又揭开序幕,社会进入更大的动荡期。而此时的庄子,正躲在涡阳北岸这个名叫“蒙”的地方,做一名“漆园小吏”。世人多把“老庄”并称,其实庄子只是继承了老子清静无为的一面,而把他权变的思想扬弃了。
   史书上说庄子家贫,为了补贴家用,他不得不打些草鞋换钱。但即使是这样的窘迫,他也还是时常做一些美丽的梦,比如有一天,他就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快乐地飞来飞去。醒来之后,他不知道是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
   这就是有名的“庄周梦蝶”。有关他另一则著名的故事,是楚王派人请他去做宰相,他拒绝了。他说我宁愿拖着尾巴,在泥涂里爬行,也不愿做一只死龟,被高高供奉在神庙里。这样的话,自然让楚王很不高兴。然而庄子却管不了这些了,那时的涡水还十分浩大,月亮上来的时候,分不清哪是大水,哪是平原。庄子走向烟气浩渺的涡水漫滩,俗世和俗情都退到很远很远的天外去了,灵魂翩然而出,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入水便为绵延千里的巨鲲,上天则为覆展千里的大鹏,超乎时空,遨乎宇宙,啊啊,那该是怎样的逍遥啊!而翅下的俗世,依然是争战不断,游于太空的庄子,不免感到厌倦。因此在他妻子去世的时候,他也“鼓盆而歌”,他想得与失,祸与福,情与仇,生与死,又有多少区别呢?
   庄子没有门徒,他的《庄子》一书,只能自己来写。他将老子的“道”,发展成为一种纯粹而自由的艺术精神,而他的语风,又是那样的恣肆绚烂。这是一个大黄金时代,中国文化史上的三位巨子,儒家的孟子,道家的庄子,楚国的屈子,同时出现于这一时期,将历史的夜空,映照得分外璀璨。
   漆园一带的庄子祠,始建于北宋的元丰元年,有“逍遥堂”、“梦蝶楼”、“观鱼台”等等建筑。当时的蒙城县令王竞,特请大文豪苏轼,撰写《庄子祠堂记》,镌刻上石,立于祠中。庄子长袍飘风,再度君临涡北的原野,神性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涡水两岸。可惜这座庄子祠,于明朝天顺年间,没于铺天漫地的黄水之中,华严屋宇,一切的一切,都堙埋于地下了,唯有苏轼的《庄子祠堂记》残碑犹存,诉说着历史的变迁。
   在这个雪后的清晨,摄制组再次来到这里,拍摄著名的“苏碑”。在被黄水淹没了五百多年之后,它于上个世纪70年代在蒙城东关出土,很是轰动了一阵子。今天的庄子祠,是1995年夏重建,仿汉代风格,“逍遥堂”“梦蝶楼”“观鱼台”“濮池”等等,一如旧制。
   《庄子•秋水》篇中说,庄子曾钓于濮水之上,而今天的濮水边上,还遗有一座双公庙。2017年5月28日傍晚,我又一次来到濮水,其时落日如金,铺满水面,两岸蒲草恣肆,一如庄子“钓于濮水”的那一天。上古的人们,拿河流不叫河流,而叫大水,濮水、涡水、淮水、泗水,取它的汪洋漫漶。
   庄子被西方人称做中国古代的存在主义,这在我们,有些不好理解。与秋水共语,和骷髅对话,形成了庄子绚美恣肆的文风,并由此发展为中国文学中,充满自由与浪漫精神的文学传统。在去往“双公庙”的路上,双李村一户人家,养了两千多只白鹅,蹒跚着踅上乡间土路,将我们的车子拦停。再有三天就要开镰了,等待收割的麦田,夕阳下沉重如金。掌管“双公庙”钥匙的老人,不慌不忙地开了门,丝毫不顾及我们的心急如焚。太阳很快就要落下去了,摄像师希望抢在太阳落山之前,运用“逐格”技术,拍摄出时光的流动感。“双公庙”里供奉的“双公”,是姜子牙和庄子,而将相隔了七百多年的两个人物,供奉在同一座庙宇里,是因为他们都曾在濮水上垂钓过。这座据说还是元代始建的庙宇,几经兵火战乱,目前仅剩下的元代遗制,是正殿上的冬瓜梁,而冬瓜梁是典型的元代风格。
   天光开始黯淡,濮水仍是一副恣肆的样子。在皖北干冷的深冬里,唯有在濮水边,能够感受到孕育庄子绚美文风的、湿润而浪漫的古楚国。
  
   四
   江淮之间的第二场大雪之后,河南鹿邑,已飘了今冬的第三场雪。我们仍然是溯涡水而上,沿途大雪纷飞,青青的冬麦子,在厚厚的白雪下安眠。这里已经不是皖北,这里是中原。鹿邑位于河南省东部,与安徽亳州接壤,旧名厉乡曲仁里,千百年来,一直被认为是老子的出生地。
   关于“老子出生地”的论争,最初源于1992年秋,涡阳县郑店村天静宫遗址发掘。考古工作队发布发掘成果,认为大量的出土文物表明,老子出生于涡阳郑店的“流星园”。这让鹿邑猝不及防,也愤怒到了极点。我第一趟去拍鹿邑“太清宫”,是在1997年的冬季,出面接待我们的“鹿邑老子学会”的同志,因为“老子生于郑店说”的发布,对我们怒气冲天。据司马迁《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守藏室”即国家藏书室,也就是图书馆。汉代以来的很多学者认为,“苦县厉乡曲仁里”在后来的河南鹿邑县。现在突然说老子不是鹿邑人了,是安徽涡阳人,还来了一个什么摄制组,他们无法接受。他们中的一些人,当面痛斥涡阳的无耻,用一些久违了的“文革”语言;另一些人,地方的官员和文化学者,批评涡阳发表的考古报告:“简直是无稽之谈!”
   鹿邑上下,都有很重的老子情结。
   记得我们到的那天,是1997年的12月13日,农历不知是个什么日子,总是和道教有关吧,整个鹿邑县城涨满了人潮,都是去太清宫拜谒的老百姓。太清宫是全城的制高点,攀上如梯的石阶,从陡然而起的高台上往下看,人头攒动,人气喧腾,有一种让人骇异的壮观。冬日里,风静的一刻,香火和烟雾升腾在这座中原小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抗战期间,日本人曾用猛烈的炮火,轰击太清宫的高台,奇怪的是,这座宫殿却巍然无损,虽然七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能清楚地看见墙上那些斑驳的弹洞。日本人因此产生了深深的敬畏,据说他们的指挥官接下来还焚香沐浴,亲自朝谒了太清宫。这是鹿邑城里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为老百姓所津津乐道,藉以说明太上老君的法力无边。
   在元代之前,鹿邑属于亳州,太清宫的一块宋碑上,清晰地镌刻着“亳州太清宫”的字样,这让老子的出生地之争,变得毫无意义。鹿邑太清宫藏有历代碑刻三十余通,记载太清宫的历史和老子事迹,其中出土年代最近的唐代《道德经注》碑,系唐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奉唐玄宗李隆基敕命所立,碑高3.7米,两面镌有碑文,碑额精雕盘龙,碑趺呈卧龟状,刻工精湛,气象雄奇。这是鹿邑太清宫现存最早的帝王御敕碑刻,然而不是最大。最大的碑刻,是碑高6.3米,宽2米的“宋代先天太后碑”,碑首亦为盘龙状,碑趺亦为卧龟状,碑额篆书“先天太后之赞”六字,系北宋真宗皇帝赵恒于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正月二十日,为拜谒老子母亲“先天太后”敕立。此碑石质优良,体量厚重,虽历经千年仍保存完整,字迹清晰。
   河南省文物考古所对鹿邑太清宫遗址的发掘,是在1997年涡阳天静宫发掘之后,不知是否是受到天静宫发掘的刺激。鹿邑太清宫遗址包括东汉延熹八年(公元165年)以降,历代皇家祭祀老子的大型遗址群,初名“老子庙”,由前宫、后宫两部分所组成,平面呈“凸”字形。“太清”即道家所谓“天道”,也含有“天空”之意,常用于道教宫观。唐高祖武德三年(公元620年),李渊为了神话其家族姓氏,听从方士的建议,认老子为宗,以鹿邑“老子庙”为家庙,大兴土木,宫阙殿宇犹如帝王居。当然也是兵燹水患,屡废屡建,但一直到清代重修时,规模仍十分可观,虽然与唐宋盛时相比,仅存“十一于千百也”。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太清宫遗址所存“铁柱一根,古柏三株,望月井一眼”。涡阳人曾多次向我强调,“鹿邑太清宫的柱子是铁柱,涡阳天静宫的柱子是石柱,你说哪个更早?”两地的论战无所不用其极,真不知让人说什么好。“望月井”是“清理太清宫庙产”碑中,被称做“九龙井”的那眼井吗?据“庙产碑”记载:“早年秋旱,十月祈雨于九龙井,始得过老子故里。抚汉、唐遗碑,不胜今昔盛衰之感。”此碑立于1913年9月,为当时的鹿邑知县王光弟撰文并立石。
   那已经是辛亥革命之后的事情了!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对鹿邑这座小城,我会时常念想。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总之是一个雪天,我坐在鹿邑老街口一盏俗称“气死风”的电石灯下,喝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周遭是无边的暗夜。那时我正奔走在中原一带的酒厂,为一部名为“中国酒文化”的纪录片筹款。“气死风”的火苗在风中摇摆,柔弱而明亮。这给人一种异乡之感,有一点恍惚,一点感伤。后来我无数次地进入这座小城,感受“涡水之上”老子和道家的影响。涡水是道家文化的发源地,老子就出生于涡水北岸,他曾长时间地在这一带活动,并在此建立了他莫测高深的道家学说。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狭隘的两地之争,又算什么?
   周天子时代,这一片土地上封国上百,很多小国都是即生即灭。依据亳州原博物馆馆长的说法,老子“生于陈,沦于楚,仕于周,游于鲁,殁于秦”,一生动荡很大。公元前五世纪,在世界的东方,几乎同时出现了三位伟大的思想家,这就是老子、孔子和古代印度的释迦牟尼。他们各自创建的学说,在古代中国交融与发展,形成世界性的东亚文化景观。我们的生命,就是在这样的文化中,生生不息了两千多年。
   而今天,涡河仍在夕阳下静静地流淌,静穆而和谐。因为诞生了老子和庄子,这条小小的淮河的支流,在西方学术界,目前是一条著名的河。
   作为一种关于古老的政治、军事、人生的智慧体系,道家的思想已经融入我们民族的生命,它在淮河流域的影响尤其深刻。自老庄之后,这里成长起来的人物,大都是智术型,政治家则多权谋。比如曹操、朱元璋和李鸿章。而在学术上,一直到现代皖籍学人方东美、胡适、朱光潜和宗白华,都可以看出道家思想的影响。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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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雪停了,带着探索的脚步出发。这是作者写这篇散文的主旨。作者围绕这一主旨,走进涡河,迎着上古的风,走近老子时代,为读者带来一顿关于道家思想的精神大餐。作者以涡河一带渐次消失的村庄、方言及民俗“注释”传统文化存在的必要性,应还有对传统文化存在的、隐隐的“危机”感;以涡水的“缓水静流”释老子的道。老子,在人们的眼里,自古以来就是神性的,他的道,是大道。世上好学者,都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带着这又眼睛游历上下五千年(甚至更多),或许大道就在你脚下,在你眼中,在你笔下。作者引经据典阐述的老庄的道,就是在作者的脚下丈量出来的。而庄子,是接老子之后,道的传承者。他一样诞生于涡河流域。读到临结尾时,作者写:“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狭隘的两地之争,又算什么?”是啊,两地之争,争的不过只是老子的出生地,这和老子的道家思想没有任何关联,作者要表达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及传统文化对国人、乃至世界的影响力。“因为诞生了老子和庄子,这条小小的淮河的支流,在西方学术界,目前是一条著名的河。”犹如这条支流(涡河),生命不息,道家思想的传承也会生生不息。雪停了,静静的。如江淮平原上的涡水,如在这一方流域里诞生的老庄,如涡河流域三宫中的天静宫。一篇极具深度的文化散文,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编辑:临风听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111700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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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18-11-15 11:40:49
  感谢老师将这么好的作品分享流年,读之再三,难下笔写按!
   编按若有理解不到的地方,还请老师不吝赐教,期待老师更多精彩分享!
   祝创作愉快!
雪,本是人间清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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