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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看你,最初的容颜(散文)


作者:依是幽兰 进士,6781.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9260发表时间:2018-12-16 15:31:22
摘要:他不再需要我牵着他的手为他指明方向,那么不如放手,让他去寻找自己的一方天地,去规划他想要的人生风景。

【流年】看你,最初的容颜(散文)
   确实,儿子没有要求过我什么,我不知道是因为他乖还是我已经足够操心了。但高二的时候儿子开始求助我了。
   儿子考的是小城重点高中,虽然差了二十分,上的高费,但成绩已出我意料,觉得儿子可塑性强,便托人安排在加强班。结果儿子的成绩反而不如以前,高二开学统考便被刷到普通班。儿子不想去,依旧要呆在原班。我不想他失望,先是教委后是学校,该找的人都找了,然而风头正紧,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敢擅自调整。我只好让儿子先去普通班,过了这个风头再说。谁知儿子一天也不肯去,加强班的班主任也为难,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要求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检查我儿子必须立刻离开教室,等检查的人走了可以再回来。儿子同意。我脸上挂不住了,想当着全班的师生多没面子,儿子却不介意,一撩额前稍长的短发,挥手向我告别。我望着转身走进教室的儿子,他越来越高了,我再不可能抱动他,我对他的了解也随着他的身高反比例增长。
  
   外界
   只要不谈学校和学习,我和儿子之间便无障碍,像一对飞出笼子的鸟儿,一路高歌一路欢笑。
   2005年9月23日,儿子还不满13岁,我们一家去北京。儿子生平第一次出门,平素不爱旅游的我比孩子也强不哪儿去。老公来京多次,完全没有游玩的兴致,只想和多年不见的朋友说说话。他竟然让我带着儿子去各个景点游玩,亏他也想得出来,我这样完全没有方向感的路痴哪有这个胆。老公见和我说不通,便去和儿子商量,不想小家伙竟点头答应了,老公还真放心,抛下我们转身离开。气得我直跺脚,他就等着晚上满北京城找我们吧。
   儿子一点不怕,牵着我的手先是乘地铁,而后带我坐公交车。我们小城那时还没有公交车,我压根不会看站牌,生怕坐错了方向。每到一站,总是不放心地向路人打听,儿子不高兴了,问我为什么总要问别人,站牌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就不能仔细看一看吗?我一听,小家伙这么厉害,那我还瞎操啥心,他说上车我就上车,他说左拐我就决不右转。
   我们今天故宫,明天颐和园,后天大观园,再不就是王府井逛商城,海底世界玩个遍。早出晚归一连玩了七天,儿子从没带错路坐错过车。我乐得自在,索性吃饭也由儿子安排。他爱吃肯德鸡,我就找个位坐好,等他排队付钱端来给我。在北京,我们母子身份完全颠倒过来,他像大人,我则成了离不开他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气场太弱,连中外游客都喊着让儿子帮他们拍照,把我晾在一边,我看着才高过我肩头的儿子举着相机为他们拍照,纳闷那些游客究竟是怎么想的,尽管事实上,我也确实不懂相机,全要儿子指点才行。
   儿子年少,还是有几分淘气,我们都进出地铁口近百回了,光宾馆终点的这一出口就来回走了十三趟,最后这一趟,儿子竟然停在了地铁出口处,他一停,我也跟着停下,小家伙笑眯眯地望着我动也不动,我知道他在看我究竟知不知道正确的转向。这我哪知道,我天天只顾低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了,从未想过要记路,让他这一将,又气又好笑,一跺脚催他赶快带我回宾馆,否则不走了。儿子“噗嗤”一笑,拉着我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向正确的路口。
   北京之行,是记忆中最美丽的片段,不知道是不是儿子适合北京的水土,在北京那一周是儿子最清秀的时候,以至人见人喊小姑娘。其实儿子头发很短,也完全是男孩的穿戴。回到家我把这事说给姐听,姐说他是有些清秀感,但是标准的男孩相,怎么可能会错认成女孩呢?或许北京和儿子有缘吧,至少这趟,儿子比我更受北京人欢迎。
   高考完,儿子曾经打球扭伤腿关节,暑假我陪他去合肥看病。住在婆家姐的套房里。我们事先找熟人和专家医生打过招呼,但还是要挂号。去医院挂号就必须起得更早,另外专家号有限,万一挂不到号,也就白跑了一趟医院。我正盘算着几点起床好。儿子在一旁说他已经挂了号。原来他通过网络办好一切。后来儿子在医院转了转又发现一件事,就是这位专家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是专家身份费用较高,其他除了去别的医院坐诊的时间,他一周会有两天在本医院用普通医生的号,我们只要每周在这个时间段里去看病,就不用挂高费的专家号。
   我对儿子的发现拍手叫好。儿子乘机说,其实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妈,你不如回家去。你在这儿我更累,去超市买菜还得我这个病号下楼陪你,不然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但并不妨碍我照顾他,他不是我从小养大的吗?这个忘本的小家伙。我拍了拍他,让他断了这个念头,我只有看着他才能放心。
   好容易排完队打好针,回去却怎么也等不到空车。儿子本来坐在一边的,见我老拦不到车,便说,打车你往路上去些,老站在树荫下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车呢?我说妈妈要热死了,不能到太阳下晒。儿子站起身说那你别动了,就呆那儿凉快,等我打到车喊你。
   儿子也怕热,却一直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站了十几分钟,他专注地盯着往来的车辆,隔那么远,我都能看到他挥起的手臂上闪亮的汗珠。
   两人终于上了车,还没感觉到车内的凉意,便到达小区门外。打开车门,热浪滚滚,烤得人皮肉生疼。我逃也似的走在曲折有致的小径上,无心观赏路边的小桥流水花鸟鱼虫,就想回家凉快。却不料往日一直大开的钢门竟然莫明其妙地关上了。我们只有开房门的钥匙没有大门的,于是打手机问婆姐,婆姐说她很少回合肥,也不记得有大门的钥匙,要不问保安吧。保安在门岗呢,那么远,想想都累。我气得发脾气,儿子说发脾气有用吗?你就不能安静会,心静自然凉。
   这时候有两个人走过来,我们让开,她们也不取钥匙,直接按门侧的一串数字键,大门自动打开,我刚要跟进去,见儿子不动,不觉迟疑,大门瞬间关闭。这下胸中的怒火蹭的冲上脑门,问儿子为什么不跟进去,还没有热够是吗?儿子说你今天跟她们进去了,明天怎么办?我怔住了,继而秋容满面。儿子一笑,冲我挑了挑浓黑的眉,转向数字键,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击一组数字,门徐徐打开。我的嘴随着门开的速度张大,儿子真聪明,他竟然记住了刚才那两个人的密码。儿子依旧不进,任由门再次关闭,他已经摸索出密码的规律,他要用我们自己的密码进门。我望着儿子平静中透着自信的面孔竟有些崇拜,自始自终,他看到的也是我看到的,他想到的却是我无法想到的。离开家,我像一条这被抛上岸的鱼,儿子只是从一条小溪游进了另一条河,很快地适合环境,找到规律。
  
   公司
   大学毕业后的空闲时间里,儿子很顺利地拿到驾照,却不像其他刚拿驾照的人,见车就想摸两把。他从不开家里的车,说那是他父亲的,他想开就等自己买得起车再说。这些话很让我感动,可是儿子何时才能买上车呢?他在家除了玩游戏好像还没有别的想法,如果他能继续学他的会计专业,往上考一级,就职机会应该很多。可儿子对会计完全没有兴趣,日复一日地玩游戏。
   江山文学网是我呆了多年的网站,和公司赵总比较熟悉,他年纪这么大,还不分昼夜的工作,这种拼搏精神正是儿子缺少的。我希望儿子能和他相处一段时日,潜移默化、有所改变。
   起初儿子并不同意。他想去的是南方是上海,当初报考志愿我让填北京学校,他死活不肯。这一切可能和我以前总拿他考取了清华的表哥激励他有关。儿子不愿意去江山公司,我也勉强不得,于是换一种方式要求他陪我去北京开股东会,他知道我是路痴,送我还是愿意的。
   赵总言语不多,和我儿子交谈也不过简单的几句,儿子却被他深深地吸引,竟然留下不走了。赵总开始并不喜欢我儿子,觉得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整天就等着别人伺候。我说他除了上学就没做过其他,你看不惯可以让他做。赵总才不说,他需要的是不说就会去做的人。
   儿子很快适合了公司的生活,琐事杂务也喜欢,游戏玩得越来越少,就连炒菜做饭也跟赵总学得有模有样,甚至是电脑洗衣机出了些小故障,他也可以一显身手。我却不喜欢儿子净做这些,我没打算让他长期呆在江山,我希望赵总说服他继续学会计,或者去北京会计事务所找份工作。
   赵总说你逼他学会计他排斥你,别人强迫他结果也是一样的。但说归说,赵总还是按我的意思和我儿子谈了谈,儿子不为所动。
   我不甘心,依旧旁敲侧击地劝他学会计,以至后来儿子连会计证年审都不参加,我不得不替他听课替他考试。
   儿子从不和我谈公司的事,我想这和我在江山网站有关,我也不去打听,我太了解他了,不想说的话你休想撬开他的口。有一天儿子传我一篇文《有部剧不知当夸不当夸》让我做成微信作品,我看了一遍,以为是赵总写的,后来才知道作者是我儿子,深感震惊。不止是老辣的文笔,语气文风也和赵总如出一辙。儿子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赵总,这点也不奇怪,欣赏一个人必然会以其为榜样,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也要学习编剧了。理由很简单,他觉得写剧本并不难。我一听,头都大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小时候别说作文,写一篇日记都不情愿。
   文学对我只是温饱之余一种自娱自乐的方式,作为谋生手段太不现实。而会计不同,考中级会计是难,但考取了以后就轻松了,甚至是一劳永逸。可儿子完全听不进我的劝说,先是参与了一个电视剧本,基本出手。目前正在进行另一个网剧的创作。我看过儿子写的部分内容,对赵总深为感谢,儿子在文学上的任何进步都要归功于赵总,既然儿子愿意从事编剧,那么我希望他也能像赵总那样更进一步,把辛苦而成的剧本推出去。可是写剧容易脱手难,我的儿子行吗?
   前不久,与儿子闲聊之际,试探地问他网剧进展如何?儿子答非所问,说做菜挺有趣,将来做个厨师也不错嘛。我一听立刻挂断微信语音,心里不舒服,钻进被窝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想当初我对儿子的期望有多高啊,难道真应了那句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吗?只是这种失望在岁月的流逝里被缓冲被接受。沉思良久,不管做编剧还是厨师,学好了生活都有保障,最重要的是儿子自己喜欢。这么想着,郁结胸中的闷气逐渐散去。第二天一早便告诉儿子,如果他真的想做一名厨师,妈妈没有意见。
   其实从孩子出生,做父母的我们抱起他(她)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孩子健康快乐。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附加的要求越来越多,孩子已远离快乐的初衷,在我们的高压下将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拒绝沟通也拒绝关心。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望子成龙,过于迫切,托人让不到年龄的儿子提前上学,更不该握住他的小手自欺欺人地抄题写文。
   教育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至今我也摸不清头绪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我只想回到起点,回到看儿子第一眼的时光里。那如画的眉,长长的眼线,小小的嘴。天冷,他蜷缩在我的怀里,头偎在我的胸口,小脚蹬在我肚脐的位置。我抱住他的刹那,便是世间最美好的时刻。如今,他健康地成长,因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而欢喜自在,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不再需要我牵着他的手为他指明方向,那么不如放手,让他去寻找自己的一方天地,去规划他想要的人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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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为父母,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儿女的成长。一个孩子的成长,与原生家庭的家庭教育有关,也与父母的言传身教分不开。父母在培养孩子方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我们只有一个孩子,成功是百分之百,失败也是百分之百。由此,对父母来说,不但要科学地喂养孩子,使他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来抵御风雨的侵蚀,还要科学地教育孩子,使他能成人成才,成为社会有用之人之才。可见,教育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作者是位有心的母亲,用灵动的笔触,详细的记录了儿子的成长历程。洋洋洒洒九千字,有思考,有感慨,也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字里行间洒满了爱,是涓涓流淌的母爱。世界之大,唯有母爱最真最深;芸芸众生,唯有母亲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此篇美文,文美益丰,语句凝练,情感真挚细腻,感人肺腑,更是彰显了母爱的伟大。佳作,编者推荐阅读!【编辑:五十玫瑰】【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1217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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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8-12-16 15:38:11
  一篇爱意绵绵的美文,读罢,让人为之动容。
   感谢作者的分享,问好,遥祝冬安!
五十玫瑰
2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8-12-16 15:40:06
  欢迎幽兰老师投稿流年,感谢将美文安放流年!
五十玫瑰
3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6 16:36:48
  谢谢五十玫瑰编辑老师为我编文。
   这篇文原打算13号儿子生日投稿纪念的,结果未来及写完。刚才修改了下结尾部分。
   一直觉得儿子是玉,是我把他变成了石头,朋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说他迷信,他说许多事大人做不了主。我听了心里舒服一些。但我知道自身缺点太多,对孩子多少是有影响的。今年儿子和他出生那年他的父亲刚好同岁。特此纪念。
4 楼        文友:晓文        2018-12-16 20:16:06
  时光太瘦,指缝太宽,不经意地一撇,已隔经年。
   人生的旅程深邃悠长,少年对未来无知无畏,未尝是坏事。
   静待一树花开,盼他乘香归来。
恰好你来,恰好我在。
回复4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6 21:10:11
  晓文好,看到你便有一种花开的感觉。希望有一天我文集里也会出现时光之城这个社团的名子,可惜我写文太少,盼望着:)
5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18-12-17 14:16:48
  读了作者这篇散文,发现,我们的周围富于诗意,关键是我们的眼睛是不是与诗意碰撞了。文笔细腻,事儿不大,可件件都经过心的濡染了,好美。怀才抱器拜读感言。
怀才抱器
回复5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7 16:48:59
  谢谢怀才抱器文友留评,人如其名,感谢:)
6 楼        文友:雪舞流年        2018-12-17 20:20:45
  字里行间,爱意无限!给姐姐点赞!么么哒
雪舞流年
回复6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7 20:52:43
  谢谢雪舞妹妹留评:)
7 楼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18-12-17 22:49:19
  读后真的很感动,原来,文字里多多少少有我们的影子。但我读出一种陪伴,一种爱,一种宽容和信任。
   孩子的成长自是要有一番风雨的,会在磨练中成长。
   文字细腻,大量的细节很感人,文字里流淌的是满满的母爱。
   幽兰妹子很棒,一个好妈妈!向你学习啊!
回复7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8 09:10:27
  山哥更捧啊,做微信时看过你那篇《酒窝里月亮在舞蹈》,写得很好,学习:)
8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18-12-18 08:28:19
  作为妈妈,最幸福的事,就是陪着孩子一起成长。细细品读,静静回味,幕幕场景,好似陪伴过一般,熟悉。感谢姐姐分享,祝福!
回复8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8 09:14:29
  真真是一位出色的母亲,经常在论坛看到你和大树的种种片段,很温馨,也特别佩服:)
9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8-12-18 09:55:15
  比文字更为深远厚重的是母亲给予孩子的爱,所有的操劳,絮叨,担忧都源于这份珍爱。素朴的语言,真切的情感,读了很是感动。
   感谢兰儿,赐稿流年。
   顺祝安好。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回复9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8 10:30:22
  纷飞的雪,优雅美丽的女子。特别开心到流年,可以将你们的身影收入我的文集,珍藏于心底。感谢雪妞妞留评:)
10 楼        文友:刘尔谋        2018-12-19 09:09:26
  可怜天下父母心。拜读又来姐此文,深感为人父母之不易!
   你家公子和我见过,他气质沉稳,是个做大事的人!
   跟随赵总其实挺不错的,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
回复10 楼        文友:依是幽兰        2018-12-19 09:49:03
  已删除多余的留言。我知道你打错字啦,不必纠正,挺好的。感谢尔谋留评,江山最早的绝品宗师,想想以前咱们参加网站擂台赛挺有趣,你们是实力派,我这个充数的胆也够大的,换成今天真是不敢了。再次感谢尔谋,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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