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经营着一台货车，今年学校营养餐的配送工作被他揽了过来。元旦假期这几天来，他和李婶起早贪黑地穿行在各乡镇和村庄。
　　 说起这个配送工作，还真是个辛苦活。既要确保这些食品完好无损，又要确保数量准确。全县大大小小学校有近百处，学生多的人数达到七八百，少的却只有十来个，甚至有的学校还不到十个学生。除了县城，其他各乡镇居住涣散，地势凶险偏远，一天下来，紧赶紧地也只能跑个十几家。李叔李婶每天早上七八点就发车出门，到晚上十来点还回不到家里。
　　 李婶、李叔不怕辛苦，他俩一直都是笑呵呵地送完这家再送另一家。
　　 这几天走的学校多了，见的老师也都不错。有些老师看他俩辛苦，还主动帮他们搬货，临走还能说几句暖心窝子的话，比如：二位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走这么远的路程，很感谢什么的。所以不管气温零下十几度有多冷，他俩的心还是挺暖和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送货了，李婶和李叔同往常一样联系了一家学校的负责人。他们把货车停在学校的大门口，刺骨的寒风“嗖嗖”地在车窗外来回窜着，两套铁栏大门都被一把结实的铁锁紧锁着。
　　 等了几袋烟工夫，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他打开学校侧门，用手势指了指东边那个铁栏门。
　　 老李明白这是让他们从东门进去，于是就迅速发动货车，驶向东门口。
　　 那个人一边开门，一边朝着老李嚷嚷：“你们这些人，可要给我讲清楚这合同怎么签订。”
　　 老李不解，从车窗探出头问：“师傅，您要签什么合同啊？”
　　 “就你们送东西的这个合同嘛，闹得这是啥事嘛！”那个人拉着脸，气鼓鼓的，好像很生气。
　　 老李和旁边的李婶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得出李婶和他一样不明白怎么回事。老李心想，看起来眼前这个人也不像是学校的责任人啊，犯不上和他们谈什么合同的事情呀！
　　 老李和气地对那人说：“师傅，我们只是送货的，您说的合同之事，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您看这些货，应该卸在什么地方？”
　　 那人拉着脸用手指指校园北边的一排房子，听不清嘴里嘟嘟囔囔地自语些什么。
　　 开始卸货了，那人像个上级领导一般用手势和威严的语气“命令”着老李两口子把货放在指定位置。指挥之余，还不忘继续追踪签合同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学校又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冲着那个人问：“老王，这是谁把水管打开的？”
　　 原来学校食堂外面有个水龙头，在结冰的笼嘴下一直有一股细细的水流动着。
　　 “是我刚才打开的，怕冻坏了。”那个叫老王的人脸色瞬间变得和蔼起来，脸上竟然出现了几丝微笑。
　　 他倾了倾身子对老李说：“这是我们学校分管食品的校长，我是看门的。”
　　 老李对校长打了个招呼，继续搬货。
　　 卸完货，那个校长过来验收货物，李婶瞄了一眼那个叫老王的人，他挺着的腰不知什么时候松垮了，抬得笔直的那只胳膊也悄悄放在了身后，他像个害羞的小学生蔫蔫地低着头，再也不提签合同的事情了。
　　 出了校门，老李对憋着笑的李婶说：“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
　　 李婶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