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往事】转向(散文)
除了在空调间读书,更多的时间我向往着天安门。闲暇时候,结伴就奔天安门。那年的五一节,民族文化宫的院内举办了五一书市,据说以后年年如此,书可以打折,我喜欢在满园飞花的时节里,深嗅那种墨香,大气而饱满,赛过了局促的书房品书的境界。
我第一次入了《封神榜》,心中的感觉很特别。我们前往天安门都乘地铁,票价很便宜,很愿意成为“土行孙”。在地下穿行,方向感是没有的,那些标志都是一个躺着的箭头,只说前往什么地方。我觉得京城最温暖,不拿方向感来折磨人,也无需土行孙那样,他遁形于地下,我都担心会憋死,而京城的地铁很洁净,沙尘不侵,无需记住什么,只“前门”两个字。可上了地面,我又转向了。
我不怪北京城,因为太大,一个乡下的教师,能够宿在京城,读在京师,这是哪个时代都没有的福祉。在北京,我转向,不怕!天安门的方向永远不会改变,历史教科书给了我答案,坐北朝南,是中国文化千年不变的坐标,这也是中华民族血脉一贯的泉源。
但,我需要努力纠正我的误偏,东,要说成南。我曾经自我安慰,当我乘坐飞机,在蓝天上翱翔,在白云间穿行,我没有问过往什么方向飞。只要是一个航线,我们无需辨识自己的视觉方向,只有心中的目的地。舷窗外的流云就是风景,无需记住是什么城市的上空的云,记住倒是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我这样安慰自己的转向缺陷。
六
其实,不管我缺少什么,少了那些支配驾车行为的化学元素,我可以放弃驾驶,等我补充足够了,奔驰在城市的路网上,看着东西南北的变化,无需担心我驶向哪里。
方向感丧失了,身边还有妻子给我导航。车载的导航仪,那声音只能单调地告诉我“转弯”“直行”这样干巴巴的没有温度的词,少了声音的暖意。妻子坐在旁边,多了调侃,有了任务,没有了无聊,尤其是女士很喜欢把握方向,一种满足因我的方向感的丧失,而使她轻易地获得了。
其实,方向感只是在异乡才感觉迟钝,也好,思家的情绪来得不能顺理成章,我总是得出人生方向永远是家的结论,是否完全因为方向感迷失而选择了亲切的路径,我不知。如果清晰了,每每会感到痛苦,读王摩诘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分明看到一位扬起宽大的衣袖,眺望着远方,拭着泪花的人,他有没有迷失的苦痛,但有着离家而不能归的切肤之痛!而我没有,反而一头可以扎进我熟悉的尽管有点破旧的家门……
纵然我回家的方向感丧失,但,有四通八达的高铁网路,何愁不到家!碧蓝的天空,箭般的飞机可以绕开万水千山送达我到家门。多少人在帮我们回家,我并不纠结我的转向,人生的旅途可能在很多地方会转向,莫怕,有人帮助。子路问路,那就是一段调侃,农人的真心不见得就让他们师生迷路。
其实,即使方向感再怎么丧失,一个人去的地方越多,越是知道自己想回到什么地方。因此那些所谓的方向感似乎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颗心有没有温度。我相信,火车是永远向前开去的,它一定会送达你到达目的地,要去哪儿,无需我们管,关键是在于那些窗外的风景,你带回了多少……
带着丰满的人生风景,回家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叫皮寇•爱耶尔,是个老外,他写了一本《为什么旅行》的书,好像他曾经说了理解并肯定我的话:“旅行,不过是为了迷失自己,然后发现自己。”是啊,我怎么就愚钝呢?他一语道破。这次转向,我终于发现了自己,一个有着家的情结的人,还这么执着!执着得一塌糊涂,还是要回家!
2019年1月13日首发江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