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只有在这样一个漆黑又清醒的夜晚，我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不被那疲惫的生活所控制。那些夜晚，我醒来，总是徘徊在这样的一个路口，不用争眼去看，我能感受得到，这虚无又缥缈的东西，就像云雾似的，一直缠绕着自己。有时在迷离之际，我也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自我，就像下班时的样子，一身沉重的疲乏，一点一滴的吞噬着自己的毅力，很多时候，我就是这样无力地败下去了。
　　 我很喜欢夜晚，但不喜欢这里的夜晚，因为这里藏了我太多太多的悲伤。可以说，这里的一草一物都容入了我的忧伤，这对一个过客来说，这里只合适做我的一个异栈。
　　 对我来说，未来也很迷茫。记得那天傍晚，下早班的我，一个人走在初城的广场上，看见一对中青男女，带着一对小孩，大的是个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八九岁的样子。小的是个男孩，会刚走路的样子，也就四五岁点吧！一直跟在姐姐后面。看到这样一个温馨的家庭，孤独的我很是羡慕了，无声的寂寞，似乎说了许多的惋。
　　 在这样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候，看见窗外有些发白，也许快天亮了吧！我便也诀定脱去外套，裏着被窝再睡一刻了。
　　 五
　　 昨晚，母亲打来电话，说家里的装修，已经完工了。说起老家的房子，虽然起了好多年，但是一直也没能好好装修过，原本父亲在时，他就说过，要好好重新装修一翻。可惜，三年来，两场重病，最后还是夺走了他的生命。想起父亲走时，才五十三岁，这对一个正常的生命来说，老天真是薄情了些。
　　 母亲是那种想到就做的人，我也一直想做母亲这样精明的人。可惜我的性格始终是随了父亲，老实巴结，不爱与人来往，有时，还有柔软的一面，做事前总要犹犹豫豫半天，才敢拿定注意。像我这种人，若是活在七八十年代，是非常受女性喜欢的，可惜我生在了现代，拿现代妹子的话说，大哥，你一点风情都不懂，怎么去找女朋友了。
　　 还在夏天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动工了，请了村里的泥瓦匠，修好了父亲只起好一半的院子。父亲也是在起院子时突发的病，因为父亲得的是癌症，就是好了也只可保个两三年，虽然我们都没告诉父亲，想必父亲也知道了，因为每次看他受着疼痛的折磨，心里就好难受。何况普通的病，怎须休养这么久了。在养病的这一年里，对父亲一个只知道干活的人来说，是有多难过了。在电话里，母亲也说了好多次，每次他只要好一点，他就想去干活。可医生的话，一直在我们心里，就像是一道难受的槛。
　　 过完年后，刚好叔叔在中山那边承包一个工地，父亲直意要去，母亲便陪同父亲一起去了，可以照顾一下父亲。在厂里放假时，我也去过两三次。那火热的工地，真不是一般人可做得来的。听母亲说，父亲来了不到半年，就瘦了好多了。直到年底，父亲再次发病，不能下地干活了，才听了叔叔的劝说。
　　 回家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那年冬天厂里也刚好不忙，我便请了一个长假，提前回家了。在照顾父亲的半月里，我才体会到母亲的辛苦，父亲完全像个孩子一样要照顾。这一年的余夕，我们过得很匆忙。听医生的话，是要父亲留在医院里过年。父亲听了，本来就不愿住院的他那受得住了，母亲则认为，在医院过年不吉利，就在除夕前一晚，我们回到了家。
　　 虽然过年的年货都已办置了，还是没来得及弄，就已经过年了。余夕那晚，父亲教我怎样敬神，我跟在父亲后面，父亲佝偻的腰，小心翼翼迈着脚步。楼上是什么神，楼下是什么神，厨房还有一个灶神，都一一上了香，然后才吃团年饭。
　　 余夕那晚的烟花很美。一入夜后，整个村子的夜空，就一直亮着烟花，那烟花，是一年比一年亮丽。在我们村镇上，不管你有钱没钱，无论在多远的地方，亦或是搬离了老家，可每年的余夕都会回老家来过年的。我一个人坐在楼上的阳台上，一直这么默默地看着烟花，一闪，一闪的，五观十色，个态千姿，真是美不胜收了。母亲怕我着凉，连在楼下喊了我几次，我怕母亲当心，就下来陪着他们一起看春晚。父亲看不惯这样花花坠乱的晚会，还说，今年又没看到赵本山了。母亲便接道，人家早就说过不上春晚了。接下来的晚会，就我一个人看完了，其实我也没怎么看，一直在玩着手机，等待着迎接午夜的新春，这可是父亲睡前交代的事。
　　 过完年后，我便要去工作了。没想这一走，就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赶上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无论是在的，或离开的，都带着一个遗憾。从那以后，我便更少言少语了，整个人也变得更木讷。那时，我本想重新振作，没想自己坠入了堕落之中，还深深的不能自拔。那忧伤之笔，也就从去年开始，变得很是犀利。
　　 母亲拿着自己这一年多的积蓄修好了这个院子。直到半年过去，我还一直没回家看过，不是我不想看，只是这一回一来的，车费都要上千了。到了入秋后，母亲看着临家装修的房子，非常的好看，电话里便说，我们也装修一下房子了。我本也有装修房子的想法，只恨自己离家远，又在厂里上着班。就说，好呀！还问母亲要多少钱。母亲说，你的钱就留着自己娶媳妇了，装修的钱，我还是拿得出的。听了这话，我心里也是好难过的。可是，面对生活，我们总得习惯接受，不然，活着的人，又该如何去面对生活。
　　 家里装修的心苦，母亲不说，我也知道，好在母亲一个人熬过来了。若要问我，一生崇拜的人是谁，我说，非生我养我的父母了。也是他们的坚强，那种对生活的不屈不挠的精神，让我不被忧郁给吞噬了。
　　 母亲说，装修好的房子，要摆些家什。我问母亲要买些什么，我可以在网上订购，母亲说，网上的东西放心吗？我说放心了，而且比实体店还便宜好几百了。我想，母亲这样放手让我买，也许，也该让我接手一些家务，人都是要学着长大的，父母亲再好，也不可能陪伴我们一生一世。
　　 这些天来，一下班，我就在小屋里，忙着在京东，天猫的网店上购物。别看买东西，还挺累人了，要挑介格实惠，又要质量可靠的，真可谓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了。经过几晚的重选，也最终挑好了母亲说买的家什，剩下的就不知效果如何，因为网上的东西，并不能像实体店那样看得见，摸得着。
　　 匆忙的夜晚，也过得快，不会有闭时来看电视，对电视的迷恋，从始自终都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也一直没能戒掉。我知道，自己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样上班后再去谈梦想，哪有多余的精力来支撑着自己。可我真不甘心，这样平慵的过一辈子；就这样，慢慢地就变成了自己的一块不可去除的心病。
　　 六
　　 今晚，半夜醒来，我又梦见了父亲。想起来，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梦见过父亲了，也不知父亲在天国过的好不好了。在梦里，我看见父亲坐在一处湖边钓鱼，身后是一座半红半绿的雪山，湖边是紫薯色的青草，父亲就是盘腿坐在青草上，一手拿着钓，一手还扇着扇子。鱼丝落在清彻见底的水里，我没看见水面的浮标，据说高手钓鱼都是不用浮标的。父亲见我走来了，可依然还是静坐着，我却不知从何开口。
　　 湖水这么清彻，能有鱼吗？我问父亲。
　　 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了。父亲说。
　　 这是真是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可我怎么也想不透。父亲说，你还是这么急性了，你应该坐下来，面对着湖水，屏住呼吸，深深去感受这水，这山的泰然。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从来不喜欢钓鱼的，家里也连根竿也没有，他最喜欢的是打麻将了。我不是很赞同父亲打麻将，可我实在想不到，父亲这一生，除了爱打麻将，他还喜欢做什么了。
　　 你看到什么了，父亲问我。
　　 是一片雪白的天空，我说。
　　 这便是你的迷惑了。父亲感叹道。
　　 是的，从父亲走后，我的日子，仿佛一直沉浸在迷茫中，我也总是很忧伤问自己，我这是在做什么；同时，面对落魄的自己，也常常问自己，我想做什么了。这样的迷茫，就像我头顶的这片天空，我每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它的存在。我仿佛总是在犹豫与愁怅之间徘徊，可我又不得知自己都底在偎惧什么，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时代，亦或是自己了。
　　 父亲还说，生活，就像你看到的那片白色，你也可以把它当作天空，如你在梦中遨游那样，躺开你的心扉，展翅你的未来。我说，我已经看不到未来了。父亲听了，叹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孩子，你能感受这片雪的寒冷吗？我说，嗯，这里真的很冷了，为何父亲不冷。后来，父亲说了句，我醒来很久都不解的话，他说，当你看雪不是雪时，你就感受不到它的寒冷了。
　　 我裏着被子，穿着外套，卧坐在这个月光楚楚的寒夜里。我不解的问，都是十一月的寒夜了，窗外的月光还是这么清秀，一点也不偎惧似的。想起梦中的父亲，一点也不像记忆中的父亲，还记得与父亲的最后一面，那是他第二次发病的春节，那个春节，我们哪都没去，就在家里，陪着体弱的父亲烤火，看电视，可说那个春节过得很冷轻，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无聊，这仿佛就是我的日子似的。我原本不该出来的，应该陪着父亲走过他最后一程，可生活，对一个弱者来说，就是这般无情，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的。在我离开的一个半月后，父亲就这样走了，等我赶回家时，父亲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这一两年来，我也时常梦到父亲，也写了许多回忆父亲的文章。只要一想起父亲，我就感觉，父亲还在我身旁的某处，从来就没离开过我。我也一直记得父亲最后一次在镇上接我的回家的记忆，那是父亲第一次康复的春节。我都在电话里说了，不要他来镇上接我，我可以自己打个摩的回来。可父亲还是来了。恰巧那年春节也很冷，在路上的火车晚了点，我在急赶慢赶中，回到镇上已是天黑的傍晚了。父亲还是像往年那样，站在车站傍等我，就好像是一位拉客的摩托车师父。我便是下车第一眼就眼看到父亲，他戴着头盔，穿着厚厚的棉衣，那已苍老的脸上，可甜的笑容，真真像个小孩了。
　　 我接过父亲递来的外套，他还是那句话，穿那么一点点。我穿好衣服，把书包递给父亲。我说，我来吧！这也是，父亲唯一来次，让我载他回家了。父亲也知道，病后的他，虽然好了，可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这也是我不肯让父亲接我的原因。我与父亲，从小就话不多，长大后我才明白，血浓于水，亲情是无须言语来妩媚的。也可说，那年春节，是我们最后一个开心的春节了，因为，后来的春节，就再也没有了父亲了。
　　 每次都是，我想写写父亲的时候，总是写到短短的几百字，就下不下去了。不知，是我对父亲的爱不够，还是自己文笔不好。在这里，我还是只能对着在天国的父亲，说声抱歉，是孩儿的不孝。
　　 今晚的夜色，很好看，我不知不觉的就看到天亮了。天亮后的世界，虽然不是我想象中的美好，但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差劲。
　　 七
　　 这个周末双休，也是好久都没有过过双休的周末了。记得从国庆休了个小长假后，直到现在，我们都好像是天天在上班了。若不是做苹果的产品，每周规定不能超过六十个小时，像一楼，两楼的，基本上就没得休了。他们说，每天像台机器一样运转，很是难受了；再说，机器也有出毛病的时候，何况人呢？听他们一说，我也甚是感到心酸。但是，为了生活，我们可以跟谁去倾诉呢？一句话，习惯就好。
　　 不巧的是，难得的一个双休，竟下起了冬雨。这冬雨，虽不大，淅淅沥沥的，像位老人走路似的；走一段，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等一会它又开始停下了；不说这样没完没了的烦闷，可它带来的寒冷，可有我们受的。夜里，听那呼呼叫的北风，从窗外传进来，鬼哭狼嚎的，煞似吓人了，我便只能抱头缩进被窝里，耳不进，心就不会慌了。
　　 到了清晨，窗外亮起了朦胧的晨光。听到雨水在屋檐下，滴答，滴答的回声，有如病者的叹息声，声声如魅。从呼吸到了凛冽，更让我不想离这暖融融的被窝了，还自我安慰地说，今天又不用上班，再睡一会儿吧！其实，我已经是睡不着了，可就是想要这样懒在被窝里，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忍着饥饿。后来，细细一想，这还是一个三十岁人过的日子吗？不怪乎自己越混越差了，这都是有原因的。
　　 到了十点多，窗外的白光已经照亮了小屋的角角落落。我又饿着实不行了，才不得已起来。起来时，拿着毛衣，秋裤穿上，穿了一会儿，总感觉全身有些发热，又痒呼呼的。这些冬季的衣服，在上星期，我明明都已洗过。也许，还没到穿的时候吧！我记得去年就没穿上了，想必今年也用不着吧！脱了后，我就挑了件厚点外套穿上，再在小屋里碰上几跳，也就暖活过来了。
　　 拧开的水龙头，凛冽的清水，剌得双手瑟瑟发抖，说不这行了，还是等着烧热了水来刷牙洗脸了。不然，就这冷水，非冻坏自己的脸蛋不可了，可以不用急于一时了。冷天洗衣服，也是一件难活了。这也都怪自己，一个人生活，要啥没啥的，总是一句话挂在嘴边，说将就的过了。可能凡事都是这样将就着，才会越过越差，因为将就不是勤俭，而是在堕落着自己。
　　 冷天洗衣服也快，接了一点热水，就着一点冷水，对应着那两件厂服也就够了。随随便便的搓两下，然后往阳台上一晾，也就搞定了。我想我搞定的不是衣服，而是自己了。想起老家的一位婶婶，白天为了赶去打麻将，将衣服往水里一瓢就完了，记得我志叔还说过她几次，可她已成习惯了，就连我志叔也拿她没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