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我说：“你下班时，我来接你吧！”
　　 “不用，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呢？”
　　 “今天不是三八节吗，怎么不给你们放假？”
　　 “过什么三八节呀，你才三八呢！行了，你快走吧。”老婆把我往楼梯口推。我还想问问他为什么会来，但看见他远远地冲着我们笑，只好把疑问塞进口袋，故作潇洒地走了。
　　 我就这样走在了大街上，在春风荡漾的三月一个下午，怀着心事，带着失落，毫无方向地走着。今天，女人们好像格外开心，不再需要男人，就像刚才老婆赶走我一样。我心想，或许她永远不再要我了。
　　 我落寞地走着，女人们迎面走来，从身边擦过，亮丽的色彩渐渐变成了灰白色，我穿过她们，像走在老胶片里，不时有白点在上面闪烁，使画面更加模糊。之后，我掉进了只有灰白点线组成的光影盒子。
　　
　　 十
　　 “你出来。”年轻警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拉了我一下，又立马把手丢开。
　　 他把我从空白胶片里拉了出来，我却一点也不感激，于是漠然地问“去哪？”
　　 “出来，有一些新情况，你跟我走。”
　　 我站起，腿很麻，但还能走，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一个厅，进了另一个房间，中年警察与大蜜桃正在里面说话。看到她的刹那，我有逃走的冲动，可双脚却牢牢地粘在地上，就像我是从那里长出来似的。
　　 大蜜桃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这更加剧了我的感伤。我低着头，回避着她的目光。
　　 “是他吗？”中年警察问。
　　 大蜜桃用力的点头，“是的，是他！”
　　 “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我站着，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放在我这。”她用手按在自己的“蜜桃”上，继续说：“我看了一眼那人，那人却朝我笑，我就瞪他。”
　　 “然后呢？”
　　 “他还是朝我笑，手也不拿开。”
　　 “你没说话？”
　　 “我不敢说。”
　　 “你怎么不走开？”
　　 “我也不敢走。”
　　 “后来呢？”
　　 “他的手就在我这摸来摸去。”
　　 “这人是怎么回事？”警察指了指我。
　　 大蜜桃面露尴尬的表情，朝我笑了一下，我发现其实她长得挺丑的。
　　 她说：“这个人嘛……”她又朝我笑了一下，见我表情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他远远地站着，一直在看我，我早就知道了。后来，冒出一个咸猪手摸我，他还在看。我一时气极，就指着他，大叫‘流氓’。他一听，就冲过来打架了。”
　　 两个警察直咂嘴，“你可真是人才，你不敢对真流氓叫喊，就指着不相干的人喊流氓，人家不来打架才怪。”
　　 “他挥拳刚冲过来，就被那个咸猪手打趴下了，咸猪手一直在打他，大家都不敢上去拦，我也吓死了，地铁一停就赶快跑掉了。”大蜜桃双手举在嘴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的证词填补了我记忆的空白，我没有理由怀疑，虽然内心非常想否认，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是我先动手打人的，想不承认也不行，除当事人，还有一整车厢的人证呢。我低下头，没有反驳，没有辩解，静静地等着警察来处理我。
　　 两个警察离开了房间，我与大蜜桃面对面坐着，她说：“对不起呀，我那时……”
　　 我面无表情，机械地点点头，她以为我接受了她的道歉，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你真是个好人，刚才我也跟警察说你是好人，他们不会怎么样你的。”
　　 我盯着她的脸看，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最终，羞涩地转向一侧，躲开我的视线。
　　 “建议你去整个容。”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她一听，猛地回头扇了我一个大耳光。
　　 我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冷笑了两声。
　　 她愣在那里，一时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