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风波鸳鸯曲(豫剧)
(白)玉花,一路颠簸辛苦了,快到屋里坐。
杨全有:(小声问)爸,我妈咋没来迎接玉花呢?
全有爹:你娘她是个老犟种,还在生你的气哩。别跟你娘生气,快带玉花到屋里休息。(说着就进了堂屋客厅,坐下)
杨全有:(走到堂屋里间,娘还在床上坐着)娘,儿给你带来媳妇了,你咋不去门外接接她哩?
全有娘:别叫我娘。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把娘忘了,连娘都不要了。你还回来干啥?
杨全有:娘,你这话从哪说起呀,大过年的,咋还生儿子的气呀?
全有娘:(唱):
常言说儿大不由娘,
忤逆的儿子把娘都忘光。
你是农村生来农村长,
咱农村装不下城市大姑娘。
城里姑娘爱漂亮,
整日里就爱讲究穿衣裳。
从小爹娘对她娇生又惯养,
把她惯成心上的小太阳。
一个个面如桃花心如刀,
就知道挥霍浪费花孔方。
只要你那点对不住她,
她就跑回娘家诉冤枉。
(白)儿呀,
娘劝你赶紧跟她分手吧,
你跟她日子过得不会长。
杨全有:娘,你听我说,(唱):
你咋总是旧思想,
你听儿子给你说其详。
张玉花人好心好心开放,
她可是位好姑娘。
儿对她了解如指掌,
俺俩人自由恋爱配鸳鸯。
娘啊娘你可不能来阻挡,
你出去把你的儿媳相一相。
全有娘:(唱):
娘光想扇你两巴掌,
你咋就一点都不听你的娘。
人家是城里生来城里长,
咱农村人跟城市人门不对来户不当
我给你寻的桃村柳姑娘,
她美的就像仙女落天堂。
她的名字叫柳玉芳,
她勤劳朴实不怕汗水湿衣裳。
她是一位贤惠的好姑娘,
她的美名就在三乡扬。
我托媒婆给你定了亲,
叫你和她结婚配成双。
我已给了柳家定亲礼两万块,
柳姑娘也来把咱家相。
你背着为娘和姑娘退了亲,
你这行为把娘的情感伤。
你还要回来彩礼两万块,
叫为娘的脸皮尽丢光。
你带来的啥花我不认,
赶快快撵她离开咱杨家庄。
(白)你跟啥花快分手吧,你想叫娘认这城里的儿媳妇呀,除非今天夜里见月亮。你听娘的话,农村姑娘朴实善良,你跟柳姑娘退了亲,娘再跟你操心寻一个。听娘的话,把啥花撵走,你要想娶啥花,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快跟那个啥花分手,退亲!退亲!分手——
(第二场完)
第三场:棉袄风波
【场景:同前场,紧接前场】
杨全有:(杨全有跪在母亲跟前磕头求饶)娘,以前都是我这不孝儿子对不起你老,没经你的同意,我就跟柳玉芳退了亲。常言说:大人不见小人过呢,何况你老是我亲不展展的亲娘哩。娘,儿跟你赔礼道歉,求求你了,不能伤害玉花姑娘的心,咱还应该要面子呀。
全有娘:儿啦,你起来吧,这会别磕头,等到明天咱起了五更,烧了香,敬了神,放了炮,再给为娘磕头吧。
(唱):
我本来是个硬棒茬,
儿子不理解我这妈。
为儿子迎娶女娇娃,
心里头窝个大疙瘩。
听儿子跟我赔礼道歉把话拉,
看起来为娘做事也太差。
我跟儿子打别也不像话,
我不如就顺着儿子他。
(白)全有儿,你听娘说。
今日里娘听你的话,
我到客厅去认儿媳张玉花。
我要给儿子他的面,
别给儿子和媳妇闹摩擦。(从里间出来到了客厅)
杨全有:玉花,我妈可想你了,我妈要瞧见你呀,就高兴展了。
张玉花:大妈好。我来的时候,我妈叫我特意问你好,我代表我妈问大妈你老好。
全有娘:玉花呀,只要你和全有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我也就满足了。你妈好嘛?
张玉花:我妈好。大妈,我头一次来咱家,也不知道大伯大妈都喜欢啥。过年了,又是冬天,我给大伯带来一顶棉帽子,给大妈带来一件红棉袄,也不知道大伯大妈喜欢不喜欢?(张玉花说罢,从皮箱里取出棉帽给全有爹,取出红棉袄给全有娘)
全有爹:(唱):
我接过儿媳妇给的栽绒帽,
心里头喜的似吃蜜桃。
戴头上试试不大也不小,
连夸玉花姑娘女花娇。
玉花嘞,你想的可真周到,
这叫雪中送炭暖心潮。
大伯我现在正需要戴棉帽,
来咱家咱一家高兴乐逍遥。
(白)全有,看人家玉花姑娘多好,给我买来火车头棉帽,真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体贴老人,孝敬父母,知冷知暖。还是玉花懂事,真是好姑娘。
张玉花:谢谢大伯夸奖了。大妈,你穿穿这件红棉袄合适不合适。
全有娘:(唱):
我接过玉花给我的红棉袄,
睁大俩眼仔细瞧。
我一看这棉袄心好恼,
张玉花你是把啥心操?
你买的这件棉袄是缎子料,
你咋想的就恁孬。
缎子意味着要断子,
你想叫俺杨家断子绝孙断根苗。
这件棉袄我不要,
穿上它我一定要糟糕。
(白)张玉花呀,大过年的你给我送缎子袄,缎子意味着要断子绝孙,我看你呀,尼姑只剃半边头——不诚心。老虎进庙堂——没安好心。(把袄扔到沙发上了)
全有爹:孩他娘,你不要耗子逗猫——没事找事了。
全有娘:大过年的,给我件缎子袄,缎子等于断子!太不吉利嘛。
张玉花:(唱):
农村的风俗实在多,
我心里有话也不好说。
进家门婆婆就不喜欢我,
看起来她不是好婆婆。
未过门她的事就多,
我也不知道该咋着。
想起来我心里真难过,
这婆婆没事找事算什么?
我心里如吞蚂蚱窝,
咋的跟婆婆去反驳。
(白)唉!我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送她件缎子面的红棉袄也送出事来了。这该咋办呢?
杨全有:(拿起红棉袄仔细看了看)唉!有了。(唱):
我好像发现新大陆,
心里头不断细斟酌。
叫声妈妈你别发火,
你听孩儿给你说。
这棉袄领子袖子全是布,
布料缎面配着做。
这布的谐音就是不,
布缎不断多祥和。
标志着咱杨家子子孙孙都不断,
咱杨家兴旺发达多快活。
娘啊娘你穿上这件新棉袄,
保准的叫你年轻二十多。
(白)妈,按你说,缎子的谐音是断子,你说错了。你细瞧瞧,这件红棉袄的领子和袖子都是布料,“布”和“不”同音,布和缎连起来就是不断。又是红颜色,这说明咱杨家永远红红火火,子孙不断,这多吉利呀。玉花就是这样想的,才给你买的布料缎料的红棉袄。娘,我的亲娘,你穿穿试试合适不合适。
张玉花:(唱):
我一听全有给娘作解释,
乐得我心里笑呵呵。
杨全有真是好小伙,
他的鬼点子就是多。
想到这里用眼看婆婆,
看未来的婆婆她还有啥说。
(白)我给全有谈恋爱,真是对了,他既长得漂亮,还有计谋。我嫁给他坚定不移。
全有爹:孩他娘,你瞧咱未来的儿媳妇有多乖,给你买的新棉袄,叫你穿上过新年。叫咱一家红红火火,子孙不断,这是咱杨家的福气。咱的儿媳妇真孝顺,可真好。快穿上试试合适不合适。
全有娘:(唱):
我一听儿子这么说,
喜得我心里好似吃糖馍。
我赶紧穿上试试合适不合适,
再不会给儿媳妇闹风波。
(白)玉花,都怨大妈我不好,多心了。没有理解你的好心好意。我这就试试,你的心意我领了。
杨全有:(唱):
妈呀妈,你穿这红袄保证好,
叫你喜得唱歌谣。
你穿上去大街跩一跩(豫北方言,同谝谝。就是炫耀的意思),
别人都夸你真好瞧。
全有娘:还是我的儿媳妇好,我穿上去大街跩跩,谝谝。(赶紧就穿)
(唱):
我不穿这袄倒还好,
我一试气的我蹦多高。
这棉袄哪是好棉袄,
分明是叫我吃酸葡萄。
这是一件破棉袄,
叫我穿上定糟糕。
袖子里有个破窟窿,
原来是儿媳妇哄我婆婆女苗条。
气的我直想干跺脚,
气的我直把头来摇。
扔掉扔掉快扔掉,
这棉袄叫我瞧都不想瞧。
(白)玉花,看来呀,你就好比狐狸进村,没安好心。就说缎子面是冤枉了你,可这件棉袄就不能穿,胳膊就穿不进袄袖里,穿到窟窿里了,你瞧瞧,这是啥东西。买不起好的,弄件破衣裳来糊弄我来了。
张玉花:(拿起红棉袄仔细瞧了瞧,袖子和肩连接的地方还真有个拳头大的窟窿)大妈,都怪我买袄时粗心大意没检查。你老拿针钱和剪刀来,叫我给你缝缝也就是了。
杨全有:(一听说拿针和剪刀,赶紧用手捂住张玉花的嘴)玉花,这话不能说。
全有娘:什么?拿针拿剪子?大过年的是不能动利器的,拿针拿剪这一年都不吉利。你咋真会耍鬼点子,耍孬心眼啊。你还真想把杨家的福气剪断嘛?
张玉花:(唱):
这山沟里的旧风俗,
待到何时才能除?
疙溜拐弯的受约束,
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这婆婆有心找事难为我,
气的我两眼只想哭。
我来她家为的图幸福,
没想到如同钻魔窟。
准婆婆咋就恁恶毒,
做啥事她都不满足。
我咋遇到这婆母?
到何时也难把愿如。
全有啊,你咋不劝劝你的母,
你也给我把难题出。
我走了吧走了吧,
赌气回家赶路途。
(白)还是我妈说的对,我们城里人来农村,真是门不当来户不对。山沟里的风俗太约束人,以后的日子咋过呀,我就学《朝阳沟》里的银环,上山来朝阳沟,下山回郑州。走走走,走走走——
(第三场完)
第四场:赌气风波
【场景:同前,紧接前场】
张玉花:(唱):
我随杨全有来到杨家庄,
还没喝口热面汤。
没想到山沟和城市不一样,
这农村习惯太反常。
这封建风俗难阻挡,
弄得我处处都心慌。
再加上未来的婆婆太荒唐,
弄的我心里受创伤。
这破红袄偏偏就叫我买上,
好心送给婆母娘。
没想到棉袄风波惹一场,
我只有赌气离开杨家庄。
我跑步到车站把车上,
回郑州给俺亲娘诉冤枉。
我高兴而来扫兴走,
心里头越想越窝囊。
一路走来一路想,
不由的两眼哭得泪汪汪。
(白)杨全有啊,你妈不理解我,你咋也不理解我。也别怪你的未婚妻无情,这是你村里的旧风俗坑了你我。你也别生我的气,我要跟你分手,分手,要离开你,要永远离开你。
杨全有:玉花,你不能走,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离开我。
全有爹:我说孩他娘,你咋就恁别呢?玉花是城里姑娘,她咋会知道咱这山旮旯里的风俗。你总是用老眼光看问题,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人家姑娘赌气走了,我看你的老脸往哪搁。
全有娘:我早就说过,咱农村的庙小,容不下城里姑娘。给全有寻个既懂事又孝顺的柳玉芳姑娘,瞧哪有哪,全有不吭不哈地跟人家退了亲。这倒好,带来个玉花小妖精,给我件棉袄还有个大窟窿,大年三十要动针和剪,还不等我说两句哩,就赌气走了。大年三十逮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
全有爹:你们这些娘们,整天讲迷信,啥风俗不风俗的?只要人高兴,比啥都强。这回好了,人也走了,鸡也飞了,蛋也打了,面也丢了,你该舒服了吧。
杨全有:爹,娘,过大年的,你老也不要生气难过,叫我去找找她。
全有爹:全有,你往村东头找,我往村西头找,估计她不会走远。要是找见她了,要好好劝劝她,给她赔礼道个歉,哄着她回来,高高兴兴地过年。
杨全有:爹,我懂。(唱):
我带玉花来杨家庄,
心里头喜得乐洋洋。
没想到还没过半晌,
家里头乱成一锅汤。
山沟里祖传旧风尚,
旧风俗还真有名堂。
都是这迷信旧思想,
把张玉花的感情伤。
玉花嘞,你咋也就那么犟,
真不该赌气离开俺杨家庄。
你走了,我可不会把你忘,
我找你不怕累得慌。
(白)全村找遍了,哪都没有她,张玉花,你在哪里?
张玉花:(唱):
我小步跑来大步走,
争时间我一刻也不停留。
想起来心里真难受,
心里头如同钻进大马猴。
杨全有啊你杨全有,
我真不该来你这深山沟。
想当初咱俩相识那时候,
真好比关关雎鸠在河洲。
我好比窈窕淑女尽温柔,
你好比君子真好逑。
我一心心想给你结配偶,
你一心心的把我求。
为咱俩的婚事能成就,
敬兄您酒,九杯!再加九杯。慢慢饮,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