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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晓荷.凡】公章是只猫(小说)


作者:大路白杨 进士,11474.7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076发表时间:2019-05-31 20:53:42
摘要:当初,我们非常反对的东西,活着活着,就会成为左右我们一切的东西。猫是一种阴性的动物,它与狗等家畜相比,性格与行为截然不同。生命里很多被体验的事情,有很多时候,是被一种无法看清的东西所左右。猫也是,它左右着刘高和周清悦,却隐于无形之间,最后,我们的所有结果,很可能就与猫之类的命运相关联。

【晓荷.凡】公章是只猫(小说)
   刘高和周清悦以前并不认识,纯粹是一个单位的两个部门。他们是在一次单位组织的联谊活动中相识的。那时,周清悦才和前夫办完离婚手续,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也是俩人私底下商量好以后再偷偷办好的手续,他们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俩人离婚的事情,是城市里比较多见的隐离。除了周清悦眼下住着的房子和自己的首饰之外,其它的财产谁拿谁要都行,几乎没有和前夫再争什么。凡是能带走、拿走、双方都知道的存款、股票、债券都留给了前夫,让前夫在准备大打出手、准备争抢之际,却意外而且突然十分轻易地全部得到时,显得有些喜出望外,甚至在前夫含糊的意思里,怀疑周清悦会不会早就有了备胎男人,这个意思让周清悦很伤,也有些隐隐的得意。
   那一天,单位来的人很多,大领导几乎都来了,活动到了中场时,大家的情绪才开始活跃起来,纷纷争着上台玩游戏,也许就纯粹是为了放松紧张多日的心情。不知为什么,刘高和周清悦先后被主持人点着名字邀请到主席台上,做一种男女配合猜成语的游戏。男主持人幽默,点名时吆喝着像催促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刘高先上的台,站在台下看着周清悦步态袅袅地走来,站在他的对面,俩人笑笑,算是认识。游戏很简单,只是需要男女双方的配合,男人不能说话,面对着屏幕上打出的成语做动作,可以夸张用所有的动作来表达成语,女人面对着观众通过男人的动作表情猜成语,规定不许说话,只能通过男人的眼神动作和身体造型来猜。也许,心有灵犀一点通,俩人配合的特别默契,简直成了整个活动的神话。同时上台的有其它二个组合,只有他们这组猜出的成语不仅数量最多而且准确率极高,结束游戏时,每人得到一瓶洗发水的奖励。刘高把自己的那一份女性洗发水顺手递给了周清悦,周清悦婉儿一笑,不客气地照单笑纳。俩人是一前一后回到座位的,周清悦先落坐,刘高跟着落座的,落坐时俩人又坐在一起。会议室不太大,人数很多,大家坐在一起时有些挤。挨着坐时,尽管刘高注意收拢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的右腿还是微微地贴着周清悦的左腿边,虽然隔着一条裤子一条长裙,然而一丝微微的带着刺儿的热量,透过黑色的长裙汗,热流一样地缓缓浸袭而来,让刘高的心里波动起一丝心猿意马的暖。
   后面的节目和游戏,俩人谁也没有再上。刘高的心情却变了,他悄悄地用眼角瞟着周清悦,周清悦却像没事的人一样,和他时而笑一笑,时而说句话,全是不着边际、毫无含意的话。仔细观察后,刘高才发现,周清悦是一个十分耐看的女人,抿着的嘴角有些微微上翘,唇边浮着一层细细的看不清楚的绒毛,显出得体的微笑透着一丝成熟女人才有的温情。俩人没说几句话,她是那种喜欢倾听而非倾诉的姿态,还有恰到好处的谈话话题,无不给人一份舒服的感受。只是稍显内敛和克制的声音说的有些低,需要倾听人把耳朵靠近时,才能听清全部的意思。刘高有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个女人略显展开的眉宇间,淡淡地隐伏着一丝无名的忧愁,给人一种青山欲远却还近的感觉。
   主持人宣布活动结束,人群才开始散场时。跟在周清悦的身后,长裙下摆偶尔掠过刘高的腿脚。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迟钝的身体,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反应,这种感觉让刘高惊愕,也让他突然体验到一种未婚前曾经有过的心动和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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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的国际机场几乎与扩张中的城市连成了一片,建筑的样式和装修的色彩、甚至空间的设计都显得极为现代,颇有一种财大气粗的、高大上的、与国际接轨的富豪气息。开车去机场的直通公路也铺得豪华,路两边花花草草的景观,甚至隔音板的选择和安装,都用上了最好的材质,以至于成为西部地区几个省区里建造的最为亮眼的地方,也是几年来乌城市换届以来建设项目里最大的一个成就。
   出现在机场通道的曲晓琴还是老样子,只是曾经黯然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明亮了许多。她最喜欢的一件白底碎花长罩衣,正搭在身旁男子的胳膊上,以此显出俩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男子年龄大约50岁左右,刘高猜测着男人实际年龄可能比外貌年龄要稍大一些。成熟的面孔,坚毅的棱角,直挺的鼻梁,还有显得稍稍迟缓的抿嘴动作,细心体味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男人有一点刘高年轻时的的气质。
   岳父和岳母从里面出来的要晚一些,刘高便和周清悦早有思想准备,便并排站在通道口的一旁等着。
   曲晓琴和那个男人并排走出候机厅时,可能第一眼就看到站在眼前的刘高,眼神有些乱也有些意外,随即就平静下来。她扫了一眼站在刘高身边的周清悦,象征性地礼貌式的点一点头,随即就走过去了,没向身旁那个男人表示什么、甚至也没多说一句话。刘高觉得这样挺好,女人有分寸感,不亢不卑,比较符合曲晓琴的性格。她大概也觉得分开了,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有点像刘萱曾经说的那样,各人过各人的生活,对谁都会更好。
   岳父和老岳母挽着手臂走出来了,岳母走的步子快些,手膊有些拖着岳父走的样子。一个多月的时间,谁的变化都有,他们脸上浓烈地散发着呆在南方气候里才有的明亮和热息。周清悦直接穿过迎面来而的人群径直走过去,伸出细长的胳膊,先后搂着父亲抱一下,接着又拉过来母亲的肩膀轻轻拥抱一下,这是她们家自古以来就有的礼节。紧跟在后边的刘高忙伸出手,接过老头手里拉着的行李箱,顺便又拎过岳母手里的小提包,小包显得沉甸甸的有一些份量。
   周清悦和母亲寒暄时,刘高看到老头的目光移到了别处,随即又扫了刘高一眼,立即收了回来,长久地停滞在女儿的身上。
   我的公章怎么样啦,没给你们惹事吧。坐在副驾驶车位上的岳父,突然转向刘高问了一句,让刘高有些意外,挺好的,没惹什么大麻烦。
   这就好,这就好,我还以为公章给你惹麻烦啦。老头的脸上容光焕发,比刘高还显得有精神气,表情鲜活、语气充沛,简直就是一个小伙子。
   从机场回城区一路畅通,只需经过一个检查站,二十分钟左右,周清悦开的车。出来的晚,接人的车都跑到前头了,路上的车子显得少很多,车速也可以快起来,不像刘高想象中的那样堵车。自从城市开展维护稳定打黑除暴活动以来,很多的安保措施都陆续地落实到位,社区办、街道办和区政府花了很大力气,尽量减少民住回家过门的麻烦。设在公路上的检查站,开展的便民服务活动很明显,只要打开四扇车窗和后备厢,检查人员只需要用眼看一下,登记一下司机的驾驶手续就放行。不再按过去的规定,从里到外挨着开包、开箱翻腾东西,不再一次次查验乘坐人员的身份证、居住证。车开到重点检查站时,老人和孩子不再下车去大厅登记、刷身份证明过安检,方便坐车人,让坐车人的心情好很多。城市的小区减掉不少安保环节,小区的门前门后,甚至所有的门口,都安装了视频头和刷证屏,长住的居民只需凭着头像验证直接进门,只有对外来的人口才要求刷身份证,很少再能看到小区居家人员排着长队刷身份证进家门的现象,当然,也很少看到一堆人进不了门、出不去门的吵闹场景,省去不少居民进出时间,让城区居民的抱怨少了很多。
   唉,咱乌城市黑乎乎的,人也少,就是比不上海南三亚。坐在后排的岳母和刘高说着。
   妈,你少说这些好嘛,别给我们惹麻烦呀。你要进了警务站,我们才费劲呀。周清悦开着车,头也不回地制止了母亲的随口说话。
   好,好,我不说,好吧!这孩子,会教训老人了。岳母不满地唠叨着,顺便把脸转向刘高寻找她的支持者。
   妈,清悦刚才说的不错,前一阵子,有些老人砸坏小区的防范门,被请进警务站,除了赔偿,还要住几天学习,家人每天送东西送饭,真的很麻烦。刘高一脸笑容地回答着。
   周清悦把着方向盘,头也不回道:老妈,乌城市正处于特殊时期,执行的是严管措施,真没办法。她的说一完话,整个车里一片沉默,只能听见轿车引擎发出的节奏声。
   清悦,先去你们家,把公章给我带上,然后再回家。岳父脸也不转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对周清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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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只能是人类的作品,这种必然性就像乡村永远是上帝的作品一样,自然而且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私情而言。
   小区的安保措施永远都是始终的循规蹈矩,沉默如铁打一般的规程,冷静地述说着城市才有的冰冷语言。周清悦打开车窗,向验证屏伸出自己的身份证,“嘀”一声尖鸣,屏上的红灯一闪,沉默片刻,小区门前的铁拦杆,终于缓缓抬起了手臂,车子像偷食的老鼠顺利地窜入居住小区。车子经过弯曲的小路后轻步停稳,刘高和周清悦先后上楼。
   出了电梯的整个楼道,安静得像才侧身进入的一场梦境。开门时,满地白色碎片四散凌乱,像草原上白色的花朵,均匀地洒落在平整干净的地板砖上。垫着肥大尾巴坐在落地窗台,公章正目视着窗台下方的小区。
   这一地的如花,来自于刘高最喜欢的那一尊自由女神肢体。此时,刘高的安静梦境,连同自由女神细腻的肢体,一起被公章这个家伙给彻底打碎了。
   接着就是刘高奋起的战斗。
   念头才落,杀心随起。没用两分钟,愤怒中烧的刘高就向公章发起了勇猛的攻击。惹出麻烦的公章,灰色的一对玻璃球眼珠不停地滴溜乱转着,它大概猜出了自己闯祸了,也发现了来自刘高的敌意,甚至嗅出刘高冲动目光和来自喘息里的危险兆头,开始做本能下的自救。先是拖着一条长尾巴嗖地跳到窗前餐桌中央,然后炸起脊背上的毛发蹦到沙发的靠背上弓着腰站着,接着又夹着尾巴跑到开着门的小卧室床上,最后又耷拉着尾巴电光闪耀一般,从刘高的腿下急速钻出门重新跃进客厅,回头一望扑来的刘高,又在周清悦的惊讶叫声里钻进沙发的底下。
   如果说此时的刘高如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不如说刘高犹如失去理智的疯子更为准确。刘高腾身挪步,转身俯跃,继而侧身倒卧,他冲到窗前,跳到餐桌旁,扑到沙发上,通地一声双手盖向小床,更像疯子般踅出小卧室,转身抄起拖把扫向沙发,最后伏身趴在地面上,用力地捅着沙发的底部,左边、右边,后边,凡是有空的地方,刘高都试也不试地用力捅过去。匍匐在地面上的刘高,清晰地听到站在门廊间周清悦发出的声音,先是哇哇惊讶地叫着,接着呀呀的高喊着,随后喔喔地吼着,最后,居然无心无肺地哈哈哈大笑起来。转过头来,满面尘土有些生气的刘高,面目表情因为生气而挤成一团,用极预度愤怒的目光盯着看周清悦,再怒火中烧地抬头看着公章。周清悦如同观戏的客人,早早笑得捂上了腰眼、满脸闪动着泪光,完全失掉淑女的样子。公章早就趁此机会,快速地跑出来,气悠神闲地蹲坐在高高的冰箱上,和周清悦一样,正以观众的目光冷静地看着刘高。
   周清悦用刘高惊愕的快步跑过去,伸出双手,公章趁机从高空一跃而下,紧紧地缩在女主人的怀里。惹下大祸的小家伙,服贴地蜷伏在手臂里,眯着一只幽默的玻璃球眼,恐惧地盯着提着拖把杆子,冲着周清悦大喊大叫跳着脚的刘高。
   在这种恨不能掐死公章的情况下,周清悦只能把刘高独自留在家里,让刘高在满是不悦的状态中,理所当然地担负起打扫卫生、清理家务等她回家的事情。为了安慰,周清悦伸出嘴唇用力地吻着刘高的脸庞和嘴角,给刘高留下一脸桃花遍地的印迹。门也没顾上关,周清悦就迈着碎细的小步伐踏进电梯口下楼。走出单元门,发现母亲一人站在门外等着自己,就满脸喜色地抱着公章,交到坐在小车里没有动窝的父亲手里。
   父亲像久别重逢的情侣,爱抚地把公章搂在怀里,伸出厚厚的手掌心轻轻地捋着公章的脊梁,小宝贝小宝贝地亲昵呼唤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宝贝就在刚才惹出来的天大麻烦。
   此时的周清悦一脸平静,她当然不会说,她怕破坏了父亲与他的亲人相逢时的喜悦气氛。父亲怎能知道,自己的小宝贝已经给刘高造成的感情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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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高从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到了这家单位,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办公室、纪检室、党委办、业务部门,最后又回到办公室干秘书,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轮回,就已经把他的最好时光消耗殆尽。他从未没有换过单位,而且也从未有过换个单位的丝毫念头。
   他经历过很多顶头领导,单位的“一把手”也在他不停轮岗位时期内换过四、五回。新上任的几位领导算得上是个个有背景,而且一个比一个有个性、有特点。要么,新来的就是老成谋国的主,要么就是头脑聪明的能人,要么就是背景硬关系多的强人,要么就来自要害部门或领导身边的红人。单位的几届副职,大多来自单位的中层干部,混到退休最多就是给一个职务上的福利待遇,要么就是黯然无度地退休或调走,几乎没有一个能从副职熬到正职的人。
   单位现任的“一把手”,是从政府部门的大领导身边提升起来调过来的能人。人挺不错的,儒雅里透着一身领导的风范,从不高声训人,从不急躁犯浑,即使批评手下犯错误时,也是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只是语气中变得渐进的严厉,让人从心里觉出害怕。与前几任相比,现任的一把手看起来不贪财,也不好色找女下属的事,就是很喜欢养猫。一起出差开会时,喜欢与刘高交流一些养猫的经验,听说刘高的岳父也喜欢时,眼里顿时生出喜色,让刘高不得不装着喜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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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是从什么时候起呢?活着活着我们就变得空虚起来,变得隔膜起来。父子,父女,翁婿,夫妻,本来是人世间最为亲密的相互倚仗的关系,却因为那许多条所谓的深沟大壑——经历与观念而变得冷漠起来,从而使得生活里的龙套一族——猫抑或狗成为了难得的,甚至不可或缺的纽带。“刘高”极为讨厌猫,甚至有因为猫毛而引发的过敏症,可是在生活的推推搡搡里,在书本与现实的切换里,他终于明白,内心里的喜好俨然浮云一片,一切终抵不过切身的利益。喜好,以利益始。现实啊,谁能说妥协就一定是一种悲哀呢?学习老师的文字,推荐共赏!【编辑:至简至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0602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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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至简至爱        2019-05-31 20:55:16
  再一次学习老师精彩的文字,问安老师。
2 楼        文友:双头狼        2019-06-02 10:20:47
  实力小说,大路老师是社团的骄傲。给赞!
3 楼        文友:何叶        2019-06-02 21:14:03
  恭喜大路哥小说获得精品!大路老师实力作家,绝对棒!
何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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