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人赏江山文】大雪将至寒彻骨(看点文学) ——赏析华之老师绝品散文《大雪将至》
1、描写性语言生动形象
散文是离不开描写性语言的,包括写人物的动作外貌心理、写景物的形与神、写场景的发展等。有些散文语言靠平实取胜,有些散文语言靠华丽出彩,那么本文呢?深邃多变应该是它的语言特点。尤其是描写性语言多用手法,这其中比喻最为突出。全文比喻句明喻暗喻都有,不下二十处,涉及各个方面,且比喻句与文章整体浑若天成。
“杜鹃妈坐在客厅不肯走,她已用密集话音在空气里撒下香甜诱人的饵,耐心等待收网。”在这里,作者用了无形比喻,“香甜诱人的饵”,“网”,都是喻体,形象写出了杜鹃妈的志在必得,巧舌如簧。
写病倒的母亲,“年近花甲的母亲像一叶已然腐朽的老船,已经挡不住风浪的剧烈颠簸。”母亲在丈夫儿子等众多人的夹缝中小心翼翼,最终扛不住而病倒,被作者比喻为已然腐朽的老船,可见母亲的脆弱和无奈。
写外婆,“紧紧跟在母亲后面,像水草死死攀附着岸边的湿泥”,此时的外婆,就像是无助的孩子,总想着有扶手有支撑,而母亲就是她所有的希望。水草攀附着岸边的稀泥,多么形象的比喻,水草,漂浮不定,随波逐流,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而稀泥呢?难道就是它坚实的臂膀?恐怕不是。
写二舅,“这只任性的风筝,在险恶的江湖摸爬滚打,最后连他身后的线,也快要磨断了。”
每一个人物,几乎都有精彩的比喻句对应。喻体新奇而又恰切,仿佛就是这些人物身上的特质,是他们的随身属性,把人物的心理状态、性格展现得恰到好处,又避免了直白和浅露,让语言深邃而耐咀嚼。这些比喻多侧重描写,人物就在这些比喻中形象起来,丰满起来。
2、议论性语言直击要害
议论性语言往往起到点睛作用,作者的情感倾向、价值判断多是通过议论性句子直接展现。而这篇《大雪将至》,或许是作者心中有太多想要表达的,不吐不快。在本文中,直击要害的议论句占据了不轻的分量。
当母亲为了外婆在一家人面前谨小慎微时,作者说:“爱是人为自身编织的精美囚笼,就像是斑马负着它的纹路奔跑,就像袋鼠拖着它的口袋跳跃……”母亲对亲人的爱,是她甩脱不掉的,把她囚在牢笼里,因为爱,是人自身的一部分,是斑马身上的纹路,是袋鼠的口袋,如何能够甩脱?。一句议论直接揭示真相,一切都是因为爱。然而,又让人感叹,这爱恐怕不对等啊,母亲的爱是如此的,其他人呢?假如人人都把爱当成自身的本质属性,又怎么会让母亲爱得如此卑微?
“家庭生活就是这样,不知道会被哪颗石子掀起涟漪,也不知道会被哪只蝴蝶的翅膀掀起风浪,人世江湖险恶,我们都行驶在看不见的海上。”这大概也是作者内心最真实的感慨,亲眼目睹母亲的不易,家庭气氛的僵化,一颗石子,再难平息。
“至刚易折,至柔则无损,刚强的外婆轻易便被折损,从此消沉。”短短一句,把外婆的性格及那场流言对她的打击做了精准分析。
类似的句子还有不少,此处不再一一例举,且议论句也大多使用各种修辞,组织得细而又细,或抒发情感,或表达看法,与描写相得益彰,共同构成了此文语言上的独特风格。
3、段落布局节奏科学
其实真正会掌握节奏的人,应该像一个音乐家,高亢和低沉需要有机融合。对于文字来说,一些形式上的变化,也有利于增强艺术效果和感染力。比如长短句和整散句的结合,段落的分布和安排等。
很多大师都很注意句子和段落形式。
像朱自清的《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象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开头连用短句,同时整散结合,反复和排比增强了语势,对春天的渴求与喜爱,流露在字里行间,感染读者情绪,达到很好的艺术效果。
华之的这篇《大雪将至》,多用短段落,有些甚至是一句一段,使内容更突出,让每一个细节都深入到读者心里,就像是音符排列,高低错落有致,又像是小步快走,走出袅娜韵味来。
比如:
“母亲在厨房做饭。外婆在一边帮厨。
母亲说,剥一颗葱。
外婆拿起一头蒜,掰开,眯着眼睛剥蒜皮。
母亲得空看了一眼,大声说,葱。
哦,外婆赶紧放下蒜,弯腰从案板下拿起一颗葱。”
短句成段,仿佛场景再现,镜头切换。外婆神智糊涂,却又对母亲言听计从,甚至到了唯唯诺诺的地步,被这种短句切换表现得达到极点。
再如第三部分开头,母亲决定给大舅打电话。
“母亲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决定给大舅打电话。
母亲声音艰难,干涩,像吞吃了一把含了砂石的盐。”
第二句其实正是对母亲打电话的进一步描写,那么作者为什么一句一段呢?这种节奏其实正是突出了打电话的艰难,突出母亲的心理斗争,其实,母亲自己也知道,这个电话打了,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无奈之下还抱了一点点希望而已。话出口,艰难,干涩,像吞吃了一把含了砂石的盐。那该是怎样一种难言的滋味?这种痛楚,通过人为的节奏控制,把效果扩大到极限。
此处不再一一举例,因为文中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而这一点,往往被很多散文写作者忽略,不注意详略,不注意段的长短,不注意节奏,很难利用形式上的东西为作品增色。
好的写作者既重视内容的丰厚,也重视细节的精致,包括一些似乎是形式的东西,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华之把形式和内容的结合运用得恰到好处。
结语:大雪将至,天空阴沉沉的,华之老师用沉重的笔调抒写她心中的沉重,读者不是在读故事,是在读人心,是在叹人性。每一位读者都愿站在纷飞的大雪中,陪伴那孤独的老新娘,汽车渐去渐远,老人或许在那车子里傻乎乎地笑。当她来到陌生的地方,见到陌生的老头,异乡他地正是新年的欢庆,这个老新娘,或许,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悲怆,在天地间蔓延,读者和作者,完成了心灵的碰撞和交流。无言与沉默,沉浸而不能自拔,正像琵琶女弹完一曲之后,“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这正是此文达到了最高的艺术效果,给了读者无限的回味。
愿寒彻骨的大雪,永不再至。
大雪将至(散文)_江山文学网 http://www.vsread.com/article-878165.html
最寒冷的不是冬天,而是悲凉;最痛苦的不是仇恨,而是绝望。
只留阳光的赏析,从散文《大雪将至》的表层垂直下扎,对“阴冷”的意象投以“刻毒”的目光,甘愿罹受感同身受的同情,置于艰困生存环境的仄逼。庖丁解牛般的深入解析,有着伺身文章内核的孤身陷阵的意味,给人以较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大雪将至彻骨寒》,是有硬度的。这种硬度不是语言的粗粝,而是对赏析主体开掘的力度和剖析深度的毫不留情——从文章的布局节奏到人物形象,从文章的主旨思考到细节处理,她直面阴暗继而领受命运,她理性宣泄同时憧憬更加宽容与温和的世间。她的赏析,是从阴暗诉说的,却使上升的温暖力量得以凝聚。
也许,只留阳光下一步需要面对的,就是力避思维的敏锐、写作的随意之间的撕裂,让笔下的文字呈现独特的阳光味道。
——江山文学网特约评委:唐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