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踏龙扶风(戏曲剧本)
〔凄怆、蹒跚上。
(接唱)献茶液招来了灾难重重。
事到此才令人心明如镜,
那皇上扮商贾微服私访与耶那赫暗相通!
分明是设圈套谋害百姓,
制茶人更难躲横祸行。
自方才把方略藏匿在邙山深洞,
但愿他能逃过这一劫保全此生……
〔耿坤下。安太、安平上。
安太:(念白)皇榜四处张贴!
安平:(接念)就是没人敢揭!
安太:(念白)转眼来到渡口!
安平:(接念)在这贴上一贴!
〔二人贴皇榜。
安太:(呼喊)皇榜、皇榜,万岁龙体有恙,广招天下名医!
安平:(接喊)皇榜、皇榜,万岁龙体有恙,广招天下名医!
〔安太、安平下,方略上。
方略:(唱)在洞内忽闻得万岁龙体有恙,
举目看山岗处处张贴皇榜。
贴皇榜想必是皇上病重难挡,
见皇榜不由得抬脚走上冈。
方略我是郎中岂能袖手看风凉,
欲举手手儿抖心也彷徨……
接皇榜非小事不能凭己想,
还须谨慎与义父酌商……
耿坤:(上)方略,你——
方略:爹,这皇榜……
耿坤:方略,这皇榜你不能接!
方略:爹,皇榜上说:万岁爷染沉疴,身陷危境,十万火急……
耿坤:还看不出吗?这又是个圈套,是在诱你出洞,快回去!
方略:爹,康乐茶百益无害,皇上身陷沉疴,绝非是饮用茶所致……我要借此打进去,澄清是非,救丹阳。如果一切顺利,我就借机告诉皇上告状人就是献茶人。
耿坤:说的轻巧,你若要揭皇榜,就是自投罗网……我还活着做甚,不如就撞死在这山岗!
方略:爹——
(唱)您只怕我再出状况,
为安危我应该在洞里躲藏。
您可知丹阳生命系在皇榜上,
万岁爷若不测她必遭祸殃。
为她为您也为我,
咱三人安危系在皇榜。
耿坤:(接唱)既然是万岁龙体抱恙,
有太医能使他呈吉祥。
方略:(唱)那太医若能妙手回春除怏怏,
还为何把皇榜张贴四方?
耿坤:(接唱)你若要执意揭榜往上闯,
势必会重蹈你父覆辙把命伤!
你若要执迷不悟不防魍魉,
套中套将会把你与丹阳送赴黄泉见阎王!
方略:这——如若真是设下的套,我要去解他套中套,将计就计……
耿坤:什么将计就计,你这是自投罗网,快给我回洞去!
方略:义父大人,万一皇上病遭不测呢?当年母亲常教诲我,是郎中就要以治病救人为天职,且不可瞻前顾后,忧虑吉凶,护惜身命,要一心赴救!
(唱)揭皇榜可能会像家父那样,
也不能置若罔闻踌躇彷徨。
乾隆帝他是咱大清希望,
执政二十五载年年整朝纲。
是明君带病出朝黄河暗访,
岂能忘他与您兄弟相称情意长。
您话说黄河贬皇上,
他倾听承诺反贪惩恶治河防。
来渡口是寻找告状人,
他哪知丹妹就是丹阳。
有目的有策略为民着想,
遭遇那耶那赫事出不祥。
乾隆帝胸中装的是整个天下,
天下人胸中应该装有帝王。
莫彷徨莫犹豫我应迎难而上,
是郎中我岂能不救死扶伤?
千难万险无阻挡,
纵然一死我也要揭皇榜!
耿坤:慢!
方略:义父……
耿坤:义父我与你一起揭皇榜!
〔方略、耿坤揭皇榜,安太、安平上。
安太:老伯,方先生,多谢啦!
安平:(向内喊)轿夫们!
〔轿夫内应:到!抬轿上;捕快甲乙等暗上。
安太:老伯保重,请方先生上轿!
方略:爹,保重!
〔方略上轿,轿夫欲起轿。
捕快甲:(上前)慢!(众捕快亦上前)请问,轿内坐的何人?
安太:方略名医,尔等为何拦轿?
捕快甲:我们是奉娘娘旨意,前来缉拿制茶人!
安太:他是方先生,看看他手中拿的什么?
捕快乙:(近前审视)哟嗨,拿着皇榜就能蒙混过关?(转向捕快甲低声地)大哥,怎么办?他们不就两个人吗?加上轿夫才五、六个,好对付!
捕快甲:拿下了!
安平:(上前,疾手将捕快甲来个鹞鹰捉鸡地摁住)我叫你拿下了,想不要命是吧?
捕快甲:(胆怯)你们是什么人?
安平:我料定你们是耶那赫的一群走狗!
捕快甲:饶命、饶命,爷您究竟是什么人?
安太:是乾隆爷的贴身侍卫,安太、安平!
捕快乙: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啦……
安平:(将捕快甲抓起掷出)趔开,起轿!
〔众捕快让出路,轿夫欲起轿,捕快甲、乙跪爬至安太、安平跟前。
捕快甲:大人、大人,都是为皇家办事,请高抬贵手,往开一面,给罪犯戴枷!
安太:哼——什么罪犯?
捕快甲:大人,没有罪犯,没有罪犯,是康乐液的泡制者方略,使皇上病入膏肓……
安平:岂敢再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捕快乙不颠倒了,不颠倒了。
安平:(对安太)哥,不能给戴枷啊!
方略:二位大人,就让他们给戴上吧,不然他们回去也不好交差……
耿坤:儿啊,凶多吉少……
方略:爹,但愿我能化险为夷!
安太:十万火急、抢救皇上!(无奈地)那就戴上吧!
〔捕快乙给方略戴枷。
耿坤:苍天——
〔切光,幕落。
第六场
〔紧接前场,当日午前。
〔景同第三场。
〔在低沉的音乐声中幕启,乔奇在病榻前给乾隆切脉,甄妃焦虑惆怅难奈,耶那赫静观其变。
乔奇:(恐慌地)娘娘千岁。
甄妃:乔太医,皇上病情如何?
乔奇皇上病情加重,很难醒来!
甄妃:十万火急,抢救皇上,皇榜贴出快九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有人揭皇榜呈来?(质疑)莫非……
安太:
(合,内喊)报、报——(上)娘娘千岁!
捕快甲:
甄妃:揭皇榜的名医呢?缉拿来的罪犯呢?
安太:禀娘娘千岁,揭皇榜的名医到!
捕快甲:禀娘娘千岁,罪犯押来了!
甄妃:将罪犯看起来,快将名医请进来!
安太:
嗻(下)
捕快:
方略:(内唱)戴枷的郎中手持皇榜脚踉跄,
〔捕快押上,安太、安平跟上。
(接唱)十万火急医治帝王。
步履蹒跚来到殿堂上,
但愿能化险为夷呈吉祥……
安太:禀娘娘,他就是请来的揭榜名医方略先生。
甄妃:怎么怎么,康乐茶的泡制者竟是名医?这这……罪犯岂能充名医?
安平:禀娘娘,皇榜贴出至此,已有九个多时辰了,未曾见各地快报揭皇榜者……
耶那赫:娘娘千岁,我见过他,他就是这一带跑江湖卖大粒丸的庸医——方略。据查,他家父方韬是当年在京误诊雍正爷病逝的几个庸医之一,被皇上一网打尽,其家眷逃匿,他是余孽,斩草除根,在此一举!
甄妃:自投罗网,推出去……
安太:慢……禀娘娘,万岁有旨!
甄妃:大胆安太,皇上病入膏肓哪来的圣旨?
安太:娘娘千岁,(出示)请看皇上密旨!
甄妃:(跪接密旨,念)“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一旦病入膏肓,能医其疾者方略也!钦此。”万岁英明,奴婢一叶障目,险铸大错。安太,快给方先生去枷!
安太:嗻!(给方略去枷)
甄妃:尔等退下,在外侯命!(众下)请方先生快给皇上用解药。
方略:娘娘,让草民给皇上用什么解药?
甄妃:就是你泡制的康乐茶,毒害了皇上的解药!
方略:娘娘,康乐茶活血化淤、通络壮筋,十数年来未曾见饮用者有不良反应。
甄妃:那皇上饮用后为什么会有不良反应?
方略:这——定是另有它因!
甄妃:什么它因?快拿出你的解药来!
方略:娘娘,莫非将草民认定毒害皇上的罪犯?
甄妃:你说呢?为父报仇,谋害皇上,昭然若揭!
方略:那就请娘娘将草民推出去,斩了!
甄妃:你——你,当哀家不敢吗?
方略:娘娘你敢,可你却不敢故意延误救治皇上的时间!
(唱)娘娘你一叶障目有偏见,
皇上病重之因绝非他人所言。
我得知皇上患病已数月,
岂能嫁祸与人欺瞒苍天。
苍天有眼自有公断,
待皇上醒来好明全。
甄妃:(旁唱)小郎中一言中的话儿似剑,
莫非他洞察出内藏其奸?
莫非他早已与皇上谋过面,
难道说皇上不知他是孽残?
却为何有密旨悬而又悬?
皇上病急不可延误时间。
令哀家不能有其他杂念,
只能暂且委曲求全。
方先生,你误会了,请快给皇上切脉医诊。
〔方略上前至乾隆病榻审视,侍女欲搬椅侍座,甄妃上前搬椅。
甄妃:方先生,请入座,哀家有劳于你了。
方略:谢娘娘千岁!
〔方略入座,给乾隆切脉。
甄妃:方先生既然是皇上指定的名医,你就大胆地给治病吧!
方略:娘娘千岁,皇上得病有五个月左右了?
甄妃:是有五个月了。
方略:五个月前,有人惹皇上生气了……
甄妃:(点头)是的。
方略:从此,皇上龙体欠佳,每况愈下;而先后服用的药物,又使皇上不服不行,而服用下后虽轻,转而又重……
甄妃:警惕地)方先生,哀家问你,你是怀疑太医……
方略:草民不敢!
甄妃:你问了不该问的。皇上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方略:娘娘千岁,容禀!
(唱)望闻问切查病症,
病情多变病有名。
表里虚实都在这(指乾隆腹),
腹部突起高出胸。
皆因为心情焦虑肝火盛,
气淤滞结腹部隆。
久而久之病加重,
肠胃大伤气不通。
皇上得的是肠道梗阻气淤病,
请娘娘按摩肚脐中……
甄妃:这——
方略:娘娘,皇上龙体,只有您触摸按摩得了……迟疑不得,请!
〔甄妃上前、轻轻按摩乾隆腹,少许。
方略:娘娘,手重些,从胸口至丹田处。娘娘,用双手再重些。
〔甄妃双手用力按摩,少许。
甄妃:见效了,皇上腹中咕噜一声……
方略:娘娘,手再重些,用力,再用力……
甄妃:哀家没力气了……(气喘吁吁,入座)方先生,快给皇上开方治病吧!
〔侍女笔墨纸呈上,方略执笔开方呈给甄妃。
甄妃:(接过站起)方先生,你开的药方,皇上服了药后若能见效而康复,皇家一定重赏与你……
方略:草民开的药方并不能吃啊。
甄妃:噢——不能吃如何治病啊?
方略:方上写的明白,请娘娘一看便知。
甄妃:(念药方)娘娘以足代手,全身按摩皇上病处……(诧愣)你——方略,你要哀家足踏龙体?
方略:正是。
甄妃:大胆狂徒,分明是在戏弄哀家!
方略:娘娘息怒,禀娘娘!
(唱)皇上陷入昏迷会丧命,
非如此难能起死回生!
甄妃:(接唱)多用好药攻其病,
尔是名医怎会不中?
方略:(唱)药物轻了难逮病,
药物重了伤其肾功能。
娘娘理应配合与共,
草民是与您开诚布公。
甄妃:(接唱)开诚布公也不可用,
颠倒乾坤岂能相从?
若如此九五至尊受欺弄,
大清律岂能将哀家容?
方略:娘娘千岁!皇上万一遭不测,可是耶大人请他来这里啊,恐怕你也难免其责!
甄妃:哀家若足踏龙体,皇上起死回生,就没有其责了吗?进也难,退也难,哀家处在风口浪尖……方先生,你是皇上指定的名医,医道精湛,你自己看着办……
方略:娘娘千岁,您这么说是让草民按此方为皇上治病?
甄妃:哀家没有这么说,你斟酌之。
方略:娘娘请给皇上宽衣解带,将龙袍脱去!
甄妃:你——你想做甚?
方略:禀娘娘,皇上脱去龙袍就是草民的病人……
甄妃:龙袍也是九五至尊,谁敢给皇上脱去?(旁白)看来他不是来给皇上治病的,是变戏法地将哀家掺合进去,推入万丈深渊!(深思猛省)噢……(以攻为守转对方略)方先生,皇上腹部高出胸,完会是服了你泡制的康乐液所致……来人呐!
〔衙皂上,耶那赫、安太、安平,乔奇跟上。
甄妃:将罪犯方略戴枷上锁,推出去!
〔衙皂给方略戴上枷锁,欲押下。
安太:(急上)慢!娘娘千岁,你这是……
甄妃:罪犯岂能充名医?他开的那药方分明是害人的,你看!
安太:(接过药方,审视,又递予甄妃)禀娘娘千岁,既然方先生开始给皇上治病,就中止不得!
甄妃:你,你——大胆!
安太:娘娘,皇上第二道密旨,请接旨!
〔甄妃跪接旨,念:“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病沉疴,必遵医嘱,有违者斩!钦此。”
甄妃:万岁,奴婢该死,一叶障目,险铸大错……安太,哀家遵医嘱不晚吧?
安太:娘娘为时不晚,十万火急,抢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