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那朵雪莲花(剧本)
方娟:你们工段的优化组合名单不是出来了吗?为什么编外的会是杨渃?
陈辉:你是问这个问题呀?厂里的文件精神,你也知道,综合各方面考核和考虑,全工段只有把杨渃编外最合适。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再说他是迟早要走的,没必要跟大家争一碗饭吃。
方娟:(略显激动)陈大工段长,什么叫迟早要走的?人是迟早要死的,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要去自杀?他既然万里来投身我们煤矿。就是想为我们煤矿事业多做些贡献。再说,杨渃一向工作积极,勤勤恳恳。现在招工困难,你们工段本来就差一个人,他争夺了谁的饭碗?请不要因为自己的某种想法,一己之私利,利用某种形式,来对某个人进行打击报复,非要把人置之于死地!
陈辉抬高声调:方娟!我知道杨渃和你妈是老乡,你有袒护之心也可以理解。咱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一块上学,一块在矿上就业。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外来打工人员吗?既然你提到了一己之私利,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坦白地说,我就是喜欢你,看不得你对别人好,看不得你与别人有说有笑。我承认,我把杨渃编外,就是因为这个!
方娟: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也请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龌龊!我就是问你,到底能不能不编外?
陈辉坚决地:不能!
方娟:没得商量是吧?
陈辉:有!除非你答应把我们两个的恋爱关系确定下来。
方娟:(怒)无耻!我就是跳崖去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
方娟摔门而出!
陈辉楞在原地。
16.矿长办公室。日,内。
方娟站在桌前,委屈地诉说着什么。
徐矿长坐在桌后,时而询问,时而皱眉,最后拍案而起。
17.矿长办公室。日,内。
陈辉低着头站在桌前。
徐矿长:(怒)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各工段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来实施厂里的文件精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要搞那些形式主义。你们工段本来就人员紧缺,还都是吃苦耐劳的好职工,为什么非得要精简?矿上给你的权力,是让你来领导工作的,不是让你为所欲为,利用它来做某种交易,来达到个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的!矿上决定暂停你的职务,让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18.方娟家客厅。夜,内。
桌子上摆满了菜。
汪阿姨:杨渃,多吃点。
杨渃:谢谢阿姨!
汪阿姨笑:跟阿姨客气什么啊?!
方娟:明天我要调到市里办事处了,今天喊你过来,就是想给你说声。
杨渃惊讶:真的呀?
方娟点头。
杨渃:为什么?
方娟:那里环境好,工作轻松,比矿上热闹多了。
杨渃:嗯。
汪阿姨:其实娟娟也不舍得走,跟陈辉闹了点矛盾,总觉得见了面别扭,主动要求去市里的。陈辉这娃娃也不错,就是有点小心眼,做事……
方娟:妈!
汪阿姨:好好,我不说了。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柜台上看看。
汪阿姨走出。
杨渃:你跟陈辉闹别扭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方娟:你别听我妈瞎说,根本没影儿的事,我只想走出去见见世面。
杨渃:这样也好!
方娟: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爹矿难去世早,我走后,你常过来看看我妈,她一个人挺孤单的。
杨渃:我会的。
方娟:等我回来时,我给你带些书,这山上没有信号,电视都没法看,文化生活太枯燥了。随便我也给你买几本金庸,梁羽生的武侠书,据说卖得挺火的。
杨渃:嗯,到时我给钱。
方娟:你这人,俗套!啥都好,就是脑子反应慢。
杨渃:……
方娟:你没有什么对我要说的吗?
杨渃:(楞)没有啊!
方娟略带失望地:那好吧!我会常回来的。
19.井口到驻区的路上。日,外。
陈辉在独自行走。
哈沙骑马追上。
哈沙:陈辉,老同学!你下了班喝酒吗?
陈辉白了他一眼:滚!老子烦着呢!
哈沙伤心地:我比你还烦!我表妹都快被人抢跑了。
陈辉:活该!
哈沙:是你们矿上的。
陈辉来了精神:谁?
哈沙:不知道他的名字,采蘑菇遇到狼了,我表妹救的。
陈辉:杨渃?
哈沙:好像是。
陈辉:……
20.杨渃宿舍。夜,内。
周健:杨渃,方娟没说她为什么要调去市里吗?
杨渃:没有。
周健:陈辉的工段长,为什么也不干了呢?
杨渃:不知道。
周健:这两件事没什么内在联系吧?
杨渃反问:有什么内在联系?
周健:我也说不清楚,觉得怪怪的。
杨渃:你不怕操心操老了?
周健:(笑)哈哈!不只是我自己这样想的,别人也这么说。对了,杨渃,这几天没见阿依古丽,人家救了你一命,你得好好感谢人家。
杨渃:大恩不言谢。心存感念就行了。
周健:(笑)她们的胡达会知道。
21.陈辉宿舍。夜,内。
桌上杯盘狼藉。
陈辉和哈沙推杯换盏。
陈辉:干了!
哈沙:干了!
22.阿依古丽家帐篷。日,内。
哈沙:舅舅,我和阿依古丽的婚事能成吗?
阿依古丽老爸:阿依古丽是读过书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我不能什么都自己说了算,阿依古丽会不高兴的。
哈沙:你就说一回嘛,你看我们年龄都不小了。
阿依古丽老爸:你让我肚子胀呢!让你看马,几匹马跑了。让你看羊,多少只羊被狼咬死了。你天天胡儿马汤地游荡,等几年草场也让你混没了。阿依古丽嫁了你,喝西北风吗?
哈沙:我会改好的。
阿依古丽老爸:等你改好了再来。
阿依古丽老妈:有话好好说呢,哈沙还小。
哈沙:……
23.山窝草滩。日,外。
阿依古丽背着猎枪,骑着枣红马,在乱石堆旁来回走动。自言自语:那个可怜的狼娃子哪去了?胡达啊,救救它吧。
24.矿井到住区的路上。日,外。
杨渃独自行走。
哈沙骑马拦住去路。
哈沙拿着马鞭指着杨渃:你,朋友的不是?
杨渃惊:哈沙,你想干嘛?
哈沙:我要和你决斗!
杨渃疑惑:我们素无冤仇,为什么要决斗?
哈沙气愤地:为什么决斗,你明白!你抢走了我的表妹。如果没有你在,阿依古丽早晚会成为我的妻子。
杨渃:你想多了吧?我和阿依古丽只是普通朋友,纯洁的友谊,怎么会像你说的那么龌龊。
哈沙:我不管这些!今天我们就决一生死,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杨渃:你这人还讲不讲点道理?
哈沙举起马鞭:胜利者才掌握道理。去死吧!
杨渃躲闪。
身后一声吼叫:住手!
周健带着工友急步跑来,肩上扛着铁锹,陈辉紧随其后,哈沙扬起的马鞭僵住。
周健:哈沙,你想干什么?
哈沙在马上指指杨渃:我是来和他决斗的,没有你们的事。
陈辉:哈沙!你是不是头皮痒了,敢到这里来惹事?杨渃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
哈沙:我就是看着他心里不舒服,今天我要和他决一生死,谁说了也不算。
陈辉:呦嗬,你还长本事了,要说打架,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你?
工友甲:就是,快滚!
工友乙:揍他!
陈辉看看杨渃:杨渃,别怕他!别看这家伙人高马大,其实笨的很。给他打一个,有我们呢。
杨渃:我们都是朋友,我没有理由和他打架啊?
周健:就是,劝他回去就是了。
陈辉鄙夷地:怕了?还是站着撒尿的儿娃子吗?没点血性!
杨渃两眼迷茫……
哈沙:谁也别说了,说什么也没用,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哈沙用力举起马鞭,对准杨渃要抽下去。
阿依古丽飞驰而来,大声喊道:哈沙!
哈沙举着马鞭的手抖动了一下,收了回来。
阿依古丽双眼圆瞪:哈沙,这是干什么呢?
哈沙由怒转笑:阿依古丽呀,我逗他们玩呢!
阿依古丽:逗他们玩?为什么要举着马鞭?那是对待朋友的样子吗?
周健:他说是要和杨渃决斗,两个人决一生死。
阿依古丽望着哈沙:这是真的吗?
哈沙哭丧着脸:误会呢,误会!
阿依古丽:是误会就好,要是动真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沙:我可不敢!
阿依古丽用手扶了下背上的猎枪:打狼呢,披着羊皮的狼也打呢。
哈沙:我的表妹是天山上最漂亮和勇敢的姑娘!
阿依古丽瞪着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哈沙陪笑:走呢,走呢。
哈沙打马走了。
陈辉悄悄地躲到了周健的身后。
阿依古丽微笑:杨渃,你没事吧?
杨渃:没事。
阿依古丽:哈沙这个死娃子,脑袋让马踢了,回去让我老爸狠狠地教训他,让你们受惊了!
周健:谢谢你,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微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替哈沙向大家道歉!
26.杨渃宿舍。日,内。
周健忙着调拌小菜。
周健:菜做好了,快请阿依古丽坐下。
阿依古丽微笑着坐在桌边:没事的,不用客气。
杨渃:难得请你吃顿饭,也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吧(笑)。
阿依古丽:呵呵,一条命就值一顿饭呀?
周健端菜上:就几个小素菜,菜齐了,阿依古丽不要笑话啊。
阿依古丽:(笑)你们怎么都那么客气!
周健正准备坐。
门外声音:(喊)周健!现在到会议室开掘进班会议。
周健:好!
周健无奈的:你看,陪美女吃顿饭的命都没有。
阿依古丽:呵呵!
周健:你们先吃吧,我去开会了。
周健推门走出。
杨渃:周健走了,我们两个吃吧!阿依古丽,你会喝酒吗?
阿依古丽:(点头)会呢!
杨渃:白的。
阿依古丽:可以。
杨渃拿玻璃茶杯倒酒。
阿依古丽:那天的事,你还在记恨哈沙吗?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老爸把他训了一顿。他表示知道自己错了,一定会改。唉!不说他了,想起来就生气。
杨渃:我早就忘了。来,我们先喝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阿依古丽微笑着端起酒杯,仰面喝干。
杨渃惊讶地张大了嘴。
阿依古丽:(疑惑地)怎么了?你不是让我先喝一杯吗?我喝了。
杨渃:(笑)嗨,先喝一杯的意思是慢慢喝,没说是一次喝完。
阿依古丽:呵呵!你又没说清楚。
杨渃又倒满酒,这次还敢喝干吗?
阿依古丽:敢啊!
阿依古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渃瞪大了眼:这么好的酒量?!
阿依古丽双腮微红:这个地方天冷风大,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是冰天雪地。我们牧民要放牧牛羊,喝点酒,身体暖和。
杨渃:也是。
杨渃再倒满酒。
阿依古丽微笑:我也就三杯酒的酒量,再喝多了,就上不去马了。
杨渃:呵呵!我以为我们今天要喝垮一个酒厂呢。
阿依古丽哈哈大笑。
三杯酒后,阿依古丽微醉。
阿依古丽:(微笑)杨渃,我给你跳段舞吧。
杨渃鼓掌:(兴奋地)好啊!
阿依古丽站起。翩翩起舞,舞姿优美。
杨渃:你跳的太好了。
阿依古丽微笑:还行吧!
杨渃:你们整个民族都能歌善舞,你歌唱的怎么样?
阿依古丽:我唱给你听。
杨渃:我听不懂你们的歌词。
阿依古丽:我给你唱能听懂的《阿拉木汗》,还有《达阪城的姑娘》。
杨渃:行。
阿依古丽:(唱)阿拉木汗什么样,身材不肥也不瘦……
杨渃拍手:好!
一曲终,旋律转变,接着。
阿依古丽微笑:(唱)达坂城的姑娘……
歌毕,阿依古丽微喘,坐下。
阿依古丽:累了。
杨渃:歌声优美,舞姿轻盈。
阿依古丽:(笑)夸我呢?
杨渃:你们民族喝了酒都会载歌载舞,我们喝多了只会吹牛。
阿依古丽:哈哈,你吹个给我看!
杨渃:(狡黠地)还没学会。
阿依古丽: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我从小生活在这地方,没有邻居,没有书本,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杨渃:可以啊!我给你讲我们的民间故事吧,先讲《梁祝》。
阿依古丽:(高兴的)太好了。
杨渃:(深情地)从前,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在一个学堂读书……
阿依古丽:(天真的)梁山伯是谁呢?祝英台的哥哥吗?
杨渃:你要仔细听,不要问些奇怪的问题。
阿依古丽:嗯,听着呢。
杨渃:三年后,学堂毕业,十八里相送,梁山伯才知道祝英台原来是个女的……
阿依古丽:(疑惑地)祝英台为什么要穿着男娃的衣服去读书呢?
杨渃沉浸在故事中:(哼唱)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
阿依古丽:好可怜啊,你讲的不会是你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