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料峭之后,花事如期(散文)
国士,无双国士。他们身后,四万多白衣执甲的勇士顶着病毒的炮火从祖国的各地驰援;四万多技术工人汇聚,十天时间就建成了火神山、雷神山医院;人民解放军三军出动,决心书、请战书彰显保家卫国的铮铮铁骨;数以万计的志愿者从四面八方涌入,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他们都是向死而生的逆行英雄。
不屈的武汉坚持着、坚强的湖北坚持着,十四亿人同心协力,筑成群防群治的铜墙铁壁,“新型冠状病毒”焉能不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雷神、火神、诸路神仙的合力出击,让剧情很快出现大反转。“新型冠状病毒”无法相信:“怎么刚一出手就遭遇如此激烈地阻击?”抬眼再看那些怒目而视的众神,不觉气焰低落,魔爪也有些颤抖,只好灰溜溜地抽身。
“风暴眼”欧洲。
中国抗疫正忙,这里却依然灯红酒绿,事不关己的人们保持着习惯性的漠视。“瘟疫发生在东方,离我们那么遥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所以诺坎普球场才爆发出十万人的山呼海啸,米兰大教堂依旧传来悠扬悦耳的风琴声,香榭丽舍大街照样熙攘得人头攒动……
如此甚好!“新型冠状病毒”暗自窃喜。魔手只轻轻一挥,便接连横扫意大利,横扫西班牙,横扫法兰西,比当年希特勒的闪电战还快,不费吹灰之力就搅得这块大陆风声鹤唳、哀声四起。快意之余它有着一个惊人的发现:“在这里,它能畅行无阻,因为大多数人不喜欢口罩遮面,不愿意舍掉社交场所,不开心被隔进家门。这里的人们喜欢自由、人权,喜欢不受约束的个性。可是他们忘掉了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那所有的喜欢都是一场春梦。”此外,它也惊讶看到,这里看似攥成了一个拳头,却少了中国的那种凝聚。这里的好多人为了避难,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跑到另一个国家,不知此时他们是否想起叙利亚和利比亚的那些难民。它还可笑地看到这里的许多人也走上“反智”的道路,他们焚烧通讯铁塔、殴打戴口罩的路人,这和他们的先人一百多年前指责反人类、反文明的“义和团”有什么区别?它更无奈地看到了这块号称自由文明的世界居然也哄抢物资、无厘头的造谣谩骂、玩笑式地发布“群体性感染免疫”等闹剧的频频上演。它有了开心的理由,在中国失掉的面子在这里找了回来。
“风暴眼”M国。
这个地球人皆知,拥有世界上最发达的经济、最繁华的都市、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最完善的医疗体系的“老大”,虽然经历着大流感的袭扰,但对于小小的“新型冠状病毒”还真没放在眼里。因为很久以来,“老大”在全世界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他有经济大棒,有超级航母编队,谁敢不把他的标尺来当回事,谁敢不用他价值观念来滋润思维,谁敢不听招呼越雷池一步,“老大”轻则经济制裁,重则舰队伺候。中国处在“抗疫”的艰苦期,“老大”隔洋观火,迅速地调集力量召回驻外使领馆人员、切断一切可能被病毒感染的航空运输线,如意算盘打的是如何借助病毒的大概率事件,尽快拿回世界供应产业链的霸主地位。其它小兄弟开始遭受病毒侵袭时,“老大”暗里藏刀,掐着手指核计新的“世界大战”终于来了,决不能放过这个大赚特赚的好机会。
照常理分析,“新型冠状病毒”是不敢轻易冒犯“老大”的,岂知这个家伙就不信邪。欧洲激战正酣之时,就与早已潜伏下的内线相呼应,发起了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新战役。“老大”毕竟实力超群,本想弹指之间就能把这种病毒打趴下,岂料事与愿违,一轮并不算激烈的交锋之后,世界大跌眼镜。“老大”不但损兵折将,连巡弋在各大洋威风凛凛的航母舰队也不幸中招,“新型冠状病毒”倒笑傲江湖。曾几何时,“老大”睥睨亚洲,手摁欧洲,足踏非洲,哪有他不耍横、不插手的地方?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新型冠状病毒”冠状病毒玩弄于股掌,而且地盘也开始全部沦陷,简直就是玩坏了的黑色幽默。
“老大”终于恼羞成怒,攥起硕大的拳头东挥西打,可惜“新型冠状病毒”就像太极高手,任“老大”费尽吃奶的劲,没一招击中要害。“老大”是不能丢脸的,面对“新型冠状病毒”没实招,那就想办法转移视线。先是“甩锅论”出炉,中国、世界卫生组织、前任政府、新闻媒体纷纷成了冤大头。再是“阴谋论”跟进,非说病毒是生化武器、是武汉实验室合成的、是拖延时间故意传播,只要能虚构出来的情节决不放过。然后“讨伐论”造势,要赔偿、要起诉、要审判,“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有不送你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架势。好一个“老大”,果然处处心机。
风暴越刮越猛,“风暴眼”越来越多,“新型冠状病毒”东南西北地走个遍,它就像一面镜子,映像着所有关乎好坏、真假、正邪、美丑、善恶等等各色人影,所有人的嘴脸统统地在镜子里暴露无遗。它有理由窃笑,原来一贯道貌岸然的那些所谓君子,也会背着镜子做起鬼脸。原来平日猥琐卑劣的那些小丑,一定时候也要假装打扮得伟岸高尚。原来心怀鬼胎的那些流氓恶少,往往摆一付出正义阳刚的样子。原来经常把文明道德挂在嘴上到处颐指气使的那些卫士们,紧要关头就扯下了文明和道德的底裤。
这面镜子里,你看见了谁?又看见了什么?是天灾还是人祸?相信镜子内外的你我都找到了对应的影子。“新型冠状病毒”一个不经意就戳中了人性的软肋,任何的强词夺理都充满了可笑的成分。真相在镜子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如皇帝的新装,时而又如如来佛掌心的孙悟空。对着这样一面镜子,无论愿意不愿意,谁的样子就是谁的影子,你照与不照真相都放在了那里。
镜子是注视眼睛的眼睛,镜中人频繁地进进出出,所有人在这场横祸的惨剧里,既是演员,也是观众。但愿这场悲剧的结尾,人类能在镜中看清人性的弱点,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世界。
四、花事如期
历时七十六天,武汉解除了封闭模式,就像一缕阳光穿透乌云迸泄而出。
旷日持久的激战之后,我们看似取得了胜利,可“满目疮痍”告诉我们,这胜利的代价有多沉重。“新型冠状病毒”其实并没有失败,它只是从地上回到了地下,或者以一种潜伏者的姿势蓄势,等待着卷土重来。地球的其它地方,“新型冠状病毒”的报复行动犹在加剧,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那一天比一天触目惊心的感染死亡数字,都是它血腥的战利品。
幸存下来,我们可以庆幸劫后余生,但庆幸之余,我们需要反思,这场与“新型冠状病毒”的遭遇战,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人类文明经过了漫长的历史沉淀,让人类可以在不断的自我完善中建立文明的精神家园。恰恰有了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语言,才增加了人类文明的缤纷多彩,弥补着文明程序的缺陷。文明也是人类通用的沟通语言,它告诉人类,人和人、人和社会、人和自然之间需要互相尊重,互相敬畏,守望相助,和平共处。在这个星球之上,谁也不是谁的主宰,谁也别妄想做谁的主人。任何打着文明旗号的抑制、歧视、讨伐的想法都是文明的公敌。任何凌驾于文明之上,企图破坏公共的文明规则,梦想一家独大,称霸地球的行为都将受到文明的惩戒,古代的某些帝国如是,近代的某些狂人如是,今天的“新型冠状病毒”也如是。
时间不会因为“新型冠状病毒”的冲击而断裂,但历史一定会为这场人类与病毒的冲突作出评估。“新型冠状病毒”的存在不会因为人类遭受了重创而心生怜悯,也不会因为被人类熟知而消失。只希望我们记住公元2020年这场料峭无比的“倒春寒”,反思经过了这场劫难,别再落入谁对、谁错、谁该担责、谁该负罪的无休止争论窠臼。几千年尘封的故纸堆里湮没着太多的惊人相似,每一场危机的爆发都会从尘烟深处反射回声,人类应该敲响的警钟,尽量管控贪婪傲慢自大的毛病复发,千万别再无理地漠视自然平衡的法则,否则悲剧将会无休止地重演。切记“新型冠状病毒”绝不是人类遭遇的最后一个对手,也一定不是最难对付的对手。
“人类在改进自身命运的同时,也加大了自己面对疾病的软弱性。我们应当意识到人类自身的力量是有局限的,应当牢记,我们越是取得胜利,越是把传染病赶到人类经验的边缘,就越是为灾难性的传染病扫清了道路。我们永远难以逃脱生态系统的局限。不管我们高兴与否,我们都处在食物链之中,吃,也被吃。”
2020年的春天终于摁下了“启动键”,走在回来的路上。中国给了世界一个窗口,往外看,虽然污名化的呱噪丑剧还在继续,但文明正集结出更强大的正义力量给这些呱噪戴上口罩。向内看,驰援武汉的勇士们陆续地凯旋了,他们的身后屹立着一座英雄的城市,一个不惧任何苦难的国家,一个直面坎坷敢于前仆后继的民族。这个春天的故事和“新型冠状病毒”紧密地联结,演绎着史诗般的精彩,放射着深邃的文明之光。
打开封闭的门,我能听见春天的脚步,春风正把寒冷吹远,天空被阳光清洗得晴蓝通透。我看见楼下的迎春花、桃花、杏花、梨花已经追着赶着盛开,唯恐慢了半步就会给春天落下。刚刚还在料峭里瑟缩的杨树、柳树纷纷冒出嫩子,鸟儿们一窝蜂似地站上枝头放开嗓子,叫醒花坛里的小草伸开绿盈的胳膊,那模样看上一眼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
憋屈了许久的小孩子们,从每个单元门涌出,他们骑着童车、踩着滑板,跑着跳着出来撒欢了。老人们也仨一群,俩一伙地坐在长椅上,依在亭子旁,晒着太阳、聊着天,享受着难得的春光。
小区门口的那道门岗撤了,“疫情是命令,防控是责任”的大红标语还挂在醒目的地方。出出进进的人们无需再测体温,出示通行证,他们的眼里澄澈着安宁祥和。临街的烧烤店换上了新的幌子,门边的春联也像新贴上去的,烤肉的香味正飘满街巷。倒是街上的主干道重新开启了拥堵模式,车流到了红绿灯下,只能滞涩地蠕动,不过着急摁喇叭的噪音比以前少了许多。
花事如期,一切又欣欣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