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五周年】孤楼怪客(电影剧本)
桑博林:“太恐怖了吧?”
金雅芳:“那个贼头贼脑的孙查理,才叫恐怖呐!自从他一住进花石楼,好像屁股上长了疮,总也坐不住。他到处乱蹿不说,还千方百计地打听花石楼的历史。到了半夜,就像个夜猫子似的,楼上楼下的瞎转悠。”
桑博林:“他好像是为了抓鬼魂。”
金雅芳:“哼,我看他倒像是盗窃团伙派来探路的!”
这时候,从宾馆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岁的年纪,敞开的西服,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起路来很有精神。女的三十多岁,乌黑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越发显得身材修长。此刻,女的挎着男的,正向服务台走来。
金雅芳:“太平湾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去海边遛遛吧。”
金雅芳说着,撇下桑博林,懒懒散散地去应酬那两位新来的客人了。
27 海岸沙滩/日/外
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的沙滩暖烘烘的,大海也格外显得蓝。桑博林漫步在海边,悠然自得。忽然间,桑博林的目光凝住了,他看见一个美妙的身影,正沿着海边的沙滩款款而来。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裘琳娜。她渐渐走近了,就在与桑博林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偷偷向桑博林投来一瞥。
桑博林不失时机地:“你好,裘小姐!”
裘琳娜没有说话,只是冲桑博林淡然一笑。
几只白色的海鸥伸展翅膀,在空中盘旋着、鸣叫着,好不自由自在。那令人神往的海鸟,引得裘琳娜抬起头来,忘情地凝望着。她只顾得仰望海鸥,竟不知不觉地偏离了方向。直到海浪涌到脚下,她才惊慌地跳到一旁。可是,手中的白纱巾却不小心飘落了,一下子卷进了海浪。
“呀!”
在裘琳娜的惊叫声中,桑博林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不顾海浪打湿了他的衣裤,一把将纱巾抓在了手里。当桑博林将纱巾递给裘琳娜的时候,她那双忧郁的眼睛里,闪出了感激之情。
裘琳娜:“谢谢你!”
桑博林:“太平湾是一个多风多雨的地方。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使你心情不佳吧?”
裘琳娜:“我临来的时候,只知道这里偏僻,却没想到海面会那样不平静。”
桑博林:“当地渔民有一首歌谣,‘太平湾,风雨不行船。一年四季最好时,海浪也有三尺三。’”
裘琳娜失口地:“唉,我选错了地方!”
桑博林颇感困惑地看着裘琳娜,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裘琳娜好像也怕桑博林追问什么,便说了一声“再见”,匆匆地走了。
桑博林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裘琳娜渐渐远去的身影。正当他在胡思乱想时,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阴阳怪气的孙查理。
孙查理似笑不笑地:“到底是作家,这么快就上手了。”
桑博林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孙查理搭在他肩上的手,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孙查理追了上来:“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桑博林继续大步往前走:“我不感兴趣!”
孙查理:“难道花石楼发生重大案件,你也无动于衷吗?”
桑博林猛地站住了:“你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可我不想闹得四面楚歌。”
孙查理愤愤地:“亏你还是个作家,一点也没有社会责任感!”
28 花石楼餐厅/傍晚/内
晚饭时分,由于餐厅里又多了四位客人,服务人员不情愿地又加了一张餐桌。
宫野像中午一样,依然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吃着饭。他好几次用眼角睃着孙查理,流露出凶狠的目光。裘琳娜好像有意避开桑博林,同宫野坐着一张餐桌,低头不语地吃饭。
坐在桑博林身旁的孙查理,还是那副老样子,眼睛来回乱转。他的注意目标,似乎是那新来的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看上去吃得很开心,男的叫顾青山,女的叫文菁。顾青山对文菁显得过分亲热,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尤其他注视文菁时的眼神,贪婪而迷恋。
这时候,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走进餐厅。老妇人见那两张桌子旁,都是一男一女,便会心地一笑,领着小姑娘坐在了桑博林的餐桌旁。她嘻嘻地笑着,冲桑博林直点头。
桑博林:“老太太,您好!”
老妇人:“我家先生姓张,以后管我叫张太太就行了,不要加个‘老’字。”
孙查理大概不甘心被冷落:“张太太,为什么张先生没有陪你来呀?”
老妇人:“十年前,他就撇下我走啦!”
孙查理不谙世事地:“他去哪儿啦?”
老妇人:“西方!”
孙查理:“你也不必难过。中国人有个通病,留恋故土,他一定会叶落归根的。”
老妇人:“除非西方接引,我跟老伴没指望见面了。”
孙查理:“他来接你,岂不更好。说不定明天后天,你就上路啦!”
老妇人陡然变色:“小伙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咒我?”
顾青山和文菁忍不住相视一笑,起身而去。裘琳娜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放下碗筷默默地走了。宫野轻蔑地瞟了孙查理一眼,也扬长而去。敏感的孙查理遭到了大家的冷眼和嘲笑,意识到自己丢了丑,也借故匆匆地离开了餐厅。
29 杜少奎客房/傍晚/内
睡在床上的杜少奎,醉眼惺松地睁开了眼睛。他不知哪来的一股邪火,发狠地抓起空酒瓶向墙上抛去。
空酒瓶“砰”地一声撞击在墙上破碎了。
30 宫野客房/傍晚/内
宫野正在整理皮箱里的东西,被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犹如惊弓之鸟般的吓了一跳。
31 花石楼餐厅/傍晚/内
老妇人神往地:“四十多年前,我跟丈夫曾来过花石楼。如今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啊!”
桑博林:“那时没听说这里闹过鬼?”
老妇人神秘兮兮地:“闹!闹得邪乎着呐!”
桑博林瞪大了眼睛:“您能讲讲吗?”
老妇人:“听这样的故事,要有一个气氛,那才有味儿。再说,只有你一个人听,讲着也没劲儿。”
桑博林:“我也是初来乍到,并不认识所有的客人。”
老妇人诡谲地:“你会有办法的。”
32 花石楼/夜/外
顾青山和文菁相拥着走出了花石楼,孙查理也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偷偷地尾随着顾青山和文菁而去。
33 花石楼服务台/夜/内
桑博林来到服务台:“金小姐!金雅芳!”
金雅芳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趿拉着拖鞋,怀里抱着个洗脸盆,“踢哩踏啦”地走过来。
桑博林忙迎过去:“金小姐,我找你有点事儿。”
金雅芳脚不停步地:“跟我来吧!”
34 花石楼/夜/内
桑博林随着金雅芳拐弯抹角,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金雅芳推开房门,说了声“进来吧”,自己倒先进了屋。
35 金雅芳宿舍/夜/内
小小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小床。
金雅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了句“随便坐吧”,便开始梳妆打扮。
桑博林看见小床上方吊着一根绳,上面无遮无掩地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内衣、内裤、长袜、乳罩,感到十分局促,哪里敢坐?
金雅芳自顾自地对着镜子梳头:“你还站着干吗?”
桑博林笨嘴拙舌地:“金小姐,请你把……把那些东西……”
金雅芳这才抬起头来,顺着桑博林的视线望去,蛮不在乎地站起身,信手将那串东西往两边一推,给桑博林腾出了一线天地。
桑博林:“你是不是……收起来。”
金雅芳不以为然地:“这些东西商店都摆在明处卖,哪个男人没见过?坐吧!”
桑博林无奈,只得勉强地坐在那“一线天地”之间。
金雅芳:“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36 花石楼乱石群/夜/外
花石楼外的乱石群,高低错落,参差有致,别具景观。孙查理在乱石群中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37 金雅芳宿舍/夜/内
金雅芳:“原花石楼主人的卧室,至今仍保持原貌。很多鬼怪传闻,几乎都以那个房间做背景。要是请客人们去哪里听鬼故事,再好不过了。不过,开那个房间,计费很高。”
桑博林:“能不能通融一下?”
金雅芳:“如今可是一切向‘钱’看,你就死了心吧!”
桑博林:“我是说,可不可以……打打折?”
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呼救声,把桑博林和金雅芳都吓了一跳。接着,两人一齐跳起来,开门冲了出去。
38 花石楼乱石群/夜/外
借着月光,桑博林和金雅芳在乱石群东寻西找,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嶙峋的怪石,越来越压迫人的神经。一块岩石后,冷不丁闪过一个黑影。金雅芳吓得尖叫一声,抓住桑博林的手拽着就往回路跑。
39 金雅芳宿舍/夜/内
金雅芳和桑博林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一下子关上了门。
桑博林:“你呆在屋里别出去,我再去看看。”
金雅芳死死地拖住了桑博林:“我不让你走!”
桑博林看见金雅芳的眼里涌出了眼泪,便极力安慰着:“不过是几声乱喊乱叫,有什么可怕的?来,坐下喝杯水!”
金雅芳坐下来,接过桑博林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桑博林:“还紧张吗?”
金雅芳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刚才吓慌神儿了,这会儿好多啦。”
桑博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40 花石楼/夜/外
桑博林手里拿着手电筒走出宾馆大门,信步向乱石群走去。
41 花石楼乱石群/夜/外
桑博林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走在弯曲的小路上。忽然间,他的面前猛地出现了一个人影,把他吓得不轻,慌忙将手电的光柱射过去。对方也吃了一惊,忙用手遮住眼睛。桑博林这才看清,那人是孙查理。
桑博林:“查理,出什么事啦?”
孙查理极力掩饰地:“没出什么事呀?”
桑博林:“刚才有人呼救,你没听见?”
孙查理有些神色不安地:“没……没有听见。”说完,他擦着桑博林的身子,匆匆而去。
42 海岸沙滩/夜/外
黑黝黝的大海,在很远很远的海面上闪着几点渔灯。朦胧的沙滩上,有一条白色的影子在移动。
43 花石楼乱石群/夜/外
桑博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视着。
44 海岸沙滩/夜/外
白色的影子越来越近,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裘琳娜。
45 临海悬崖/夜/外
桑博林悄悄地跟踪着裘琳娜走上了悬崖。悬崖之下,是很深的海水,虽然浪涌不大,却有湍急的海流。
裘琳娜面向大海点燃了三柱香,跪下来双手合什,默默地祈祷着。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酒瓶,大口大口地喝着。
桑博林躲在一块岩石后偷觑着,猜不透裘琳娜在搞什么名堂。突然一声酒瓶破碎的声音,吓得桑博林差点蹦了起来。
裘琳娜站在悬崖上,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天啊,天!你为什么这样不公平?既然你把灾难降临在我的头上,索性就连我的生命一块拿去吧!”
桑博林唬得瞠目结舌,眼看着裘琳娜摇摇晃晃地向悬崖边走去,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拦腰抱住了裘琳娜。由于用力过猛,两人扑地而倒。如果不是被一块怪石挡住,就会双双滚入湍急的海流。
桑博林气急败坏地大喊:“裘琳娜!你为什么要自杀?”
裘琳娜一把推开桑博林,返身又要投海。桑博林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他硬是将裘琳娜揽进怀里,任凭她挣扎着、撕打着,甚至用牙咬他的肩膀。桑博林知道,只要他稍一松手,裘琳娜就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裘琳娜歇斯底理地:“你放开我!”
桑博林有些精疲力尽了,如果裘琳娜再这样撕扭下去,两人就会一同葬身鱼腹。于是,他瞅准了方向,冷不防搂着裘琳娜扭身倒地,迅速地朝安全的地方滚去。尽管浑身硌得生疼,但是目的却达到了。
桑博林有气无力地坐起来:“你年纪轻轻,寻了短见就不觉得可惜?”
裘琳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桑博林还要说什么,忽然觉得苗头不对,慌忙将手伸到裘琳娜的鼻孔前,感到气息尚存。他又忙不迭地将裘琳娜周身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伤痕。于是他背起裘琳娜,离开了悬崖。
46 裘琳娜客房/夜/内
裘琳娜躺在床上,头上敷着湿毛巾,仍然昏迷不醒。守在床边的金雅芳打了一个呵欠,把脸转向打盹的桑博林。
金雅芳:“你回去睡吧,有什么情况,我去叫你。”
桑博林颇感激地:“好,好,你多辛苦啦!”
47 桑博林客房/夜/内
桑博林疲惫地刚躺倒在床上,忽听响起敲门声,又紧张地坐了起来。他吃力地走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门外,站着杜少奎。
杜少奎坏模坏样地笑着:“桑老弟,你干得好事!”
桑博林:“什么意思?”
杜少奎大大咧咧地走入房间:“你在悬崖上干得勾当,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闹将出去,看你的脸往哪搁。”
桑博林气呼呼地:“杜少奎!说什么呐?你明明看见裘琳娜要投海自尽,却见死不救。如今我把人救下来了,你又大放厥词,按得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