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爱在春分萌芽(小说)
后来他们被分成了几个小组,被押到坝下的一处隘口,在隘口上连夜码战壕。许多国民党士兵,从山腰扛上来一箱箱弹药,散放在他们码好的坑道里。
上半夜,码好了一个隘口,下半夜他们被押到了一个更高隘口,又让他们在那里码石头。要到天亮时,上半夜他们码好的那个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那些枪弹像星星一样,一串串的,在树林上空到处乱窜。
随着一阵阵吹来的风,飘来一股股浓烈的火药味。
突然,廖伯寿听到了身后传来几声枪响,押着他们码石头的几个士兵,顷刻间倒在了地上,吓得他又往裤裆撒起尿来。
“快走!”
一只手把他往前一推,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他听出是父亲的声音,就跟着他跑进了树林里。隘口两边都是陡坡,跑到悬崖下面,父子俩停了下来。
“公公呢?”他问。
“他跑到另外一边去了。”父亲捂着胸口喘息不止,“歇一会儿,我们爬到树上去。”
“爸,树上还没地上安全。你看,子弹都在树桠上窜来窜去的。”
树林里黑魆魆的,从外边传来了巨烈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父子俩背靠背坐在地上,等待天亮。
一个小时后,天亮了,有光亮从头上空树荫的隙间照到了地上。地上落满了陈年的腐叶,随着外边安静下来,身心疲惫的父子俩人昏睡了过去……
睡梦里,廖伯寿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蓝花花由远而近喊他的声音。可他四肢麻木,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想动也动不了。直到他感到自己被人扇了两耳光才睁开眼来。看到父亲蹲在自己面前,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
“刚才我梦到蓝花花在喊我。”他说。
“我也听到了。”父亲把他拉了起来。“她就在外边的沟里。”
“廖伯寿!廖伯寿!”
听出是蓝花花的声音,廖伯寿哭了起来。
“我们出去看看!”父亲说着走到了前面。
“廖伯寿!”
廖伯寿张大嘴巴,本想回应一声的,可嘴巴就是说不出话来。走出树林,看到耀眼的阳光,廖伯寿感到了一阵眩晕。在他们昨晚码石头那个阵地上,有许多人在抬尸体,蓝花花就站在那里。
“蓝花花!”
听到他的声音,她扭过头来。
她朝他跑了过来,他敞开了怀抱。当他抱着她的身体时,就像感觉到怀抱着阳光的温暖一般。
“是我下山把解放军引上山来的……”她说。
廖伯寿紧紧抱住她的腰杆。
“你是不是又流尿了?”她挣扎着,推开了他。“身上一股尿味。”
他瞥了一眼父亲。父亲迎着朝阳离开了他们,他的背影总是那么高大伟岸。他到阵地上帮忙去了,那里还站着许多解放军。
“我想和你睡觉。”他说。
蓝花花嘻嘻一笑,在他胸脯上打了两巴掌,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有胆量又一次把她抱进了怀里。
(作者注: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