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夏阳阳的故事(散文)
小刘领了夏阳阳出来,走进对面的行政局长办公室。退休审批需要两位局长签字。夏阳阳精神恍惚,生怕再喊错名字,听小刘和孙局长打过招呼,小心翼翼说了句“你好!”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妆容精致,一身最新款式的职业装,目光中的倨傲拒人千里之外。夏阳阳在宾馆工作的经验,练就了她察言观色的能力,迅速对事物做出判断。果然,小刘简单说了情况,孙局用眼角看了眼样子卑微的夏阳阳,责备小刘不该带夏阳阳来打扰她工作。小刘让夏阳阳去外面等,夏阳阳不明白为何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知道两人在一起说些什么。夏阳阳站在门口,不敢走远,备受煎熬,目光不知投向哪里才好。看到有人经过身边,忙侧身贴墙站着,让对方又更大的距离通过。终于,小刘出来了。做会计的人是不是心思沉稳,喜怒不行于色?夏阳阳没能从小刘脸上看出变化,不知两人聊了什么。小刘淡淡地说事情有些麻烦,让她自己想想办法。小刘的话意味深长,夏阳阳没能想明白话的深意。
夏阳阳又一次发动她的社会关系,结果是一样无能为力。她去了现居住地派出所,工作人员告诉她可以和社保局沟通解决问题。网上回答可以持单位证明和以前学习、工作的资料进行说明。这些条件她都具备。夏阳阳决定再去一次社保部门,关乎她后半生命运的大事,没有退路只能拼力去做。不巧,两位局长不在,去了市里开会,她扑了空。
第三次比较幸运,两位局长都在。夏阳阳走进李局办公室,客气的打过招呼。李局长温和的样子让她稍稍鼓起勇气,将自己名字的历史做了清晰说明。这多少有些年代遗留问题,虽然如今有些不合规程,但她决不是冒名顶替,可以进行调查。李局长看着她越说越激动,挥手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夏阳阳没勇气坐下,站着说话更能显示她的真诚与卑微,对事情有帮助。李局长叉开话题,问起她的出生地,认不认识夏淼。那是我二叔,几年前去世了,夏阳阳回答道,李局长的脸上有了亲切感,冯淼是他老师。他老家是王村,与夏阳阳的老家只隔一条土路,当年夏淼老师给过他不少帮助。夏阳阳有些遗憾二叔去世的早,不然还能给她点帮助。李局长告诉她,看了她的档案知道她是张庄的,姓夏。上学时没少去夏老师家,知道他家里的一些事情。夏阳阳家与二叔家住在一起,说不定当年与李局长见过面,时间太久没了印象。李局长含蓄的告诉夏阳阳再去找孙局长,这需要两个部门的审批。夏阳阳明白李局长的意思,感动的不知如果是好。忙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李局长坚决不肯收。夏阳阳看出李局长不是做样子给她,只好收起红包,千恩万谢的走出李局长办公室。
孙局长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有人在说话,夏阳阳只好等在外面。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但偶尔飘出的笑声说明气氛不错。夏阳阳心里感到高兴,这对她来说是好的兆头。半个多小时后,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看他走远,夏阳阳赶忙走进去,随手把门虚掩上。孙局长的面色比起上次有些缓和,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看来心情不错。夏阳阳客气的打过招呼,没在对自己的事情做解释,该说的小刘应该都说过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在桌子上的报纸下面,说着我的事让您费心了。红包瘪瘪的,她不知道放多少钱才好,思来想去放进去一千块钱。孙局长的脸立刻沉下来,不要!赶紧拿回去。说着两手在报纸下面翻起来,夏阳阳只是轻轻一塞,却让孙局扒拉了还几次才找出红包。红包又回到夏阳阳手里。孙局还有会要开,夏阳阳只好走了出来。
夏阳阳没了主意,甚至感到绝望,她将自己的经历在同学群发了出去。同学群从刚建时聊的热火朝天,到如今的静悄悄,让人生出无限感慨。之所以发这里,是因为同学们知道她名字的来历,关键时刻能做证明。寥寥几条回复,有同情有安慰,说需要时可以给她做证明人。李梅的回复来的晚,她在市政府人事部门工作,几乎没在群里说过话,大家表示理解。夏阳阳与李梅在学校时是最好的朋友。中学毕业后,她进城当了工人,李梅读了大学,人生轨迹不同,许多年里几乎没有联系。李梅让夏阳阳不必太着急,对社保部门的处理方式多些理解,毕竟她的名字存在一点问题。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夏阳阳心里稍感安慰。没得到最终结果之前,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她从其他同学那里了解到,李梅为人正直无私,不愿利用手里权利给人办事。自己与李梅之间差异如此之大,李梅会帮助她吗?
很快,夏阳阳接到会计小刘的电话,她的退休申请批复下来了。夏阳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语气颤抖,第一时间发消息给李梅。李梅为她的事做了许多努力。李梅说:她们都是从村里走出来的孩子,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她愿意为和夏阳阳一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做些事情。夏阳阳的感激之情不知如何表达才好。李梅的话犹如阳光穿透重重雾霾,撒进她心里,明朗,温暖。
夏阳阳继续为生活奔波着。心里多了份安稳与踏实。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