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和田若晴来往比以前紧密多了，来往越多，田若晴越发现刁有道的经济实力深不可测，她有些迷醉了……
　　 经过几日来反复的思考，刁有道给田若晴打了电话，“晴儿，忙啥呢？”
　　 “是你呀，人家还当是谁呢？俺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俺打电话了？俺能忙什么呢？等你电话呀。”
　　 刁有道有些窃喜。这种情况再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回老家几天，你想不想去玩玩？”
　　 “你老家？在哪里呢？去，是可以去的。可谁给我跑业务呢？”
　　 “你那业务有什么跑的，这不是有我呢么，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业务员算了。”
　　 “我哪敢把你当成我的业务员呢。不过，你要是接我，我就去，
　　 时间可不敢太长了。”田若晴说完后，又有些不放心，继续说：“你老家那里冷不冷？……”
　　 “你当是旧社会呢？现在都有电暖气呢，一点也不冷……”
　　
　　 二十
　　 接完电话，刁有道在兴奋之余，就开始准备了。他绝对不能用对待如阿娇那类世故女人的粗鲁方式对待田若晴的，让人家恐惧以至于反感，不说自己如何对人家好，最起码也应该怜香惜玉；从另一面来说，绝对不能造成上次那个尴尬的场面，也不能造成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局面，使这件事索然无味……
　　 刁有道担心他们大白天回家，会有别人说闲话，所以在磨磨蹭蹭地熬时间，走得也比较晚。
　　 在路上，田若晴在讲述着她和她家的事情，刁有道时不时地“嗯”一声，他把自己浸泡在了她的故事当中。田若晴那特具女人味道的声音塞满了整个车子，也挠着刁有道的每根神经。她依然纯洁，可自己已经不是了。如果他当年娶的是她，那他一定会和她好好过日子的，但也可能过不了现在的光景。
　　 他快要融化了。
　　 好在叶无烟不见了。
　　 出了城，就没有了路灯，看着如漆的夜，他自嘲并安慰自己道：他娘的，咱干的咋净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么……
　　 想起即将到来的浪漫和刺激时刻，防止出现上次的大脑断层，他吃了两粒壮阳药。但即使吃了药，他也要忘记自己以前对待其他女人的方式的，一定会对她极尽温存，让她感受到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
　　 没有月亮的夜已经很黑了，微风有些凛冽。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村庄的身躯在夜里更加雄伟，更加不可捉摸。周围静悄悄地，一切都很安详，偶尔有虫鸣声响起，似乎在唱哆啰啰之歌。村子里大路上的灯光分作两排，像是睡着了。
　　 车子进了村子。车灯前，立即跑来一只黑狗，对着车子“旺旺”了几声。开了车门，刁有道呵斥道：“瞧着点！简直是个混眼子，连我都不认识了。”狗挨了训斥，立即不做声了，摇着尾巴，在旁边好奇地观察他们。虽然如此，他还是在感叹，现在的狗真的是吃饱了喝足了，日子好过了，没事干了，就变得乖巧了好多呢。
　　 他抬起了头。此刻，初冬的星星正挂在天上，它们比过去少多了，可是比城市的却多多了。听老人们说，作为人，是一定要敬畏苍天的，每个星星都是苍天盯着生活在世间的人们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人们所有的自作聪明和自以为是都是掩耳盗铃；苍天也有灵魂，他的灵魂是由世间所有人的灵魂共同组成的，他的手里握着公平和正义，脚下踩着邪恶，会惩戒那些有罪的人。
　　 只是，田若晴青春的气息是一剂强力激素，环绕着刁有道，让他老骥伏枥，意气风发，对脑海里闪过的这段话不以为然。
　　 他把车子停在离家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然后带着田若晴，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大门前。用颤抖的手从包里摸出钥匙，却半天都没插进锁眼里。他嘟囔道：“这锁子真他妈的太老了，该换换了。”
　　 跟在他身子后面的晴儿说：“刁哥，这里真静呀，我的耳朵怎么嗡嗡作响呢？我都有些害怕。”
　　 “人嘛，就是要学会享受生活呢。闹里有钱，静处安身么，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你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在城市呆的时间太长了。没事的。啊！”
　　 今晚，这个家里就是他实现男人的雄心壮志的地方，就是战场，他准备在这里好好战斗几天呢。所以，出发之前就买了很多吃的，包括猪头肉，白酒，红酒，面包，瓜子，巧克力，方便面，火腿肠，饮料等等。他自信地认为，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光景了，花这点钱不算什么，逮个鸟，还得撒两把谷子呢，虽说女人就是个麻烦，只是男人不就是为了麻烦而活着的么，但麻烦和麻烦不一样，不花钱的女人绝对是生瓜蛋子，大麻烦在后头呢；对于晴儿，他的确是太喜欢她了，只是他们有结果的可能性太小了，从这方面来说，为了她花的这些钱，必须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不是牛身上……
　　 由于拎的东西多，把刁有道的手勒得有些疼，进门后，他把门掩上，把肉朝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一放，拉亮了院子里的灯。
　　 田若晴看着刁有道的动作，问：“刁哥！哦，不对。有道哥！你当年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
　　 “那是我爸给我起的，他说：这娃生来命运好，苍天佐佑自有道！”
　　 “苍天大得很，这世间人又很多，他怎么会只管你的事情呢？他能管得过来吗？”
　　 “咋不管？你看我的命运多好的，这不都遇到你了。”
　　 她快乐地笑了：“我跟你说，你遇到我真的是你的命好，一点没错。很多帅小伙都追求我呢，我都没给他们机会。嘻嘻，就看上你了。那，那我以后给我儿子也起这个名字。”
　　 听到这句话，刁有道觉得机会来了，他试探道：“胡闹，别没大没小的，你的儿子不也就是我的儿子么，咱们这里又不是国外，还能叫什么什么一世二世的。”
　　 “谁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她撅着嘴继续说：“不过，我是想给你生个儿子的，就像你这样的，高大英俊，会体贴人，还能挣钱。多好呀！”
　　 他一脸严肃，说：“这是真的吗？你不怕你妈打你呀？”
　　 “怕什么？我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的，既然做了我就不怕，况且我妈也希望我以后过好日子呢。”
　　 “那咱们今天就把这件事办了？”刁有道继续试探着。
　　 “把什么事办了？”
　　 “生儿子的事情呀。”刁有道盯着田若晴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可是有很多缺点的，你以后腻了，不会不要我了吧？”
　　 “怎么会呢。人都是有缺点的。但你的缺点在我这里就是优点，可爱的优点。”是的，如果她真的给他生了儿子，刁有道在心里发誓，绝对要对他好，不会不要她的。只是他后悔了，因为他刚才吃了药，要是今天她怀上了，以后生下个傻子可咋办呢。同时，他也放心了。既然人家姑娘都表了态，那他怎么能怂呢。他说：“如果你真的给我生了儿子，我们就一起移民国外，和这里彻底拜拜！”
　　 “真的？”晴儿的眼睛里放出喜悦的光芒。
　　 “真的！”说完，刁有道好像想起了什么，说：“要生，还是生个女儿吧，就像你这样的。”说罢，刁有道凑过去，在田若晴脸上亲了一口。
　　 “讨厌！你的胡子扎着我了。女儿也行，可是，那要花很多钱的。我哪来那么多的钱呢。”
　　 刁有道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钱不是问题，我有呢，以后你们娘俩想咋花就咋花。不过，门路倒是个问题。”
　　 “有道哥，我记得我有个亲戚前几年移民加拿大了，要不要我这几天联系一下？”
　　 “真的？”
　　 “真的。”
　　 ……
　　 虽然他们像一对正在登台演出的话剧演员，但刁有道的幸福感还是油然而生。他本来想着和这个姑娘玩一玩就行了的，没想到，她认真了。认真了就好，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如果他们真的移民到了国外，那么新生活就开始了。而且，这么多年他一直焦虑的卖假烟赚来的钱的问题可就有了着落了，很有可能在这个姑娘的帮助下迎刃而解。
　　 此时，刁有道的眼里出现了一幅图画：他和田若晴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边，他们双手环绕，胳膊相搀，海面上，朵朵祥云托着太阳，发出万丈光芒，他们的女儿拽着风筝在海滩上跑来跑去……
　　 站在院子里的灯下说这些话的时候，刁有道发现，晴儿的眼睫毛上已经凝了露水，晶莹无比。
　　 刁有道爱怜地把晴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咦，有道哥，那是啥？”田若晴把头从刁有道怀里伸出来时，惊讶地说道。
　　 刁有道回过头，看见一只花猫，叼着他的猪头肉正在朝门口跑。该丢掉东西的时候，人总是佯打迷瞪的。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的刁有道什么时候犯过这种错误？太疏忽了！
　　 “哈哈哈……”田若晴没有着急，反而笑得前仰后合。
　　 她的笑让他恼火。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干这种蠢事，太尴尬了。
　　 “他妈的！狗日的朝哪里跑？我又不是给你买的，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他追了出去。
　　 猫是不会搭理他刁有道的，拖着尾巴叼着肉亡命地朝前逃窜，跑出了门后，没有走直线，而是转了个弯。刁有道也跟着转弯，眼看就要追上了，脚下一软，一切成了空白……
　　 看见刁有道追出了门，半天没有回来，晴儿也就跑了出来，发现刁有道四仰八叉的，倒在门口一米多深的黑乎乎的粪坑里。
　　 立即，她的笑容僵硬了，“有道哥，没事吧？你在干啥呢？别吓我。啊！”
　　 刁有道没有动。
　　 晴儿慌了神了，抖抖索索摸出手机，打开手电上前查看，看见刁有道的后脑勺枕在茅坑旁边的石头上，喷溅出来的血，流了一地……
　　 她惊呆了！
　　 “来人呀，来人呀，死人了……”
　　 田若晴凄惨地叫声撕破了宁静的黑夜，在刁家堡的上空回荡……
　　 门前这条路上，五爷来了，刁有理来了，刁兴城来了，刁世贤来了，刁龙来了……该来的能来的人都来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刁有道从茅坑里拉上来，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叫的喊叫，还有人打了120……
　　 黑夜里，五爷屁股上背着的手，就像依偎在一个小土堆上一对正在温存的情人。他叹了口气说：“唉！不听话么。这回怪谁呢？人，迟早都会栽在人生路上自己为自己挖好的坑里……”
　　 来的人中，很多人拿着手电，这些手电的光亮在黑夜里来回晃动，犹如飞舞着的萤火虫。
　　 门前的路，在这样的夜里，和天空融在一起，呈现暗灰色，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