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晖妁(短篇小说)
女房东见她每天回来脏兮兮的,仿佛是从垃圾场滚回来的,便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张名片,说:“这是我表弟,你找他,他给你找一份薪水高又体面舒适的工作。”
没多久,晖妁实在支持不住了,全身酸疼,站不住,仿佛骨架散了样的。她躺在床上,眼泪流个不止。她翻出同学录,找到肖舜的通信地址。她本来是决定找到工作后,条件改变了一些再找他的,不然会给他看低的。现在她顾不得了,必须与他联系,要知道,今天的一切遭遇与他有关。可是通讯录上的那个号码早已停机,她只得盯住通讯录上的那个地址发呆。
出租车司机把她带到滨海市城建局环城西路38号。一阵风吹来,路上的树叶起起落落。
她向门卫打听。门卫老人说:“你说的是肖副局长家的儿子,我知道。他不在这儿,他在房管处住宿区那边住。你朝前走大约400米,能看到门牌,他在那儿。不过现在还早呢,他应该还没有起床。”
她放心了,得先去大门处等着,实在不行直接进去找。
她在大门斜对面的小吃店里坐了下来,买了一碗稀饭,慢慢吃着,眼睛盯住对面,内心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小时后,日久期盼的身影果然出来了。令晖妁想不到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挽着他的手,一起说说笑笑走着,那女孩还冷不丁地在他脸颊上亲吻一下。晖妁发觉那女孩好面熟,终于想起来了,她不就是在肖舜生日晚会上给他唱英语歌曲的那位外语系的女生吗?原来肖舜大四期间经常去外语系就是为了她呀。
她这才如梦初醒,想死的心都有了。晖妁不知是怎样回来的,还在路上她就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说病了请假一天。她用被子蒙住头哭了很久很久。那天晚上,她又一次失眠了。第二天她上班昏倒在钢磨前,要不是那个时候另外两个女工也在,实在太危险了。她被解雇了,老板不要她,说她太虚弱,不适合做那样的活计,叫她另找出路。
在宿舍里昏昏沉沉睡了两天,喝了些稀粥,稍好一些。她决定忘记肖舜,永远不再见他,还烧了他的地址,删除了他的号码。她想起了房东女老板给她的名片,她去抽屉里翻了出来,上面写着:大美房产公司对外联络部经理张云渠。
电话里,张经理听了晖妁的话后,很快明白了。他已经听表姐说过这个女大学生的处境,早有了主意,但自己不便主动联系,得让她在没有办法时主动找他,鱼儿才好上钩。晖妁听明白了,张经理的弟弟开了一家迷你桑拿城,正在物色有文化层次的年轻女按摩技师。每次签协议三年,培训一周后上岗,每月保底工资5000元,月底根据工作成绩有抽成。很多服务质量上乘的女技师,常常获得客人给的小费。总之每月收入颇丰,有的高达几万。晖妁听了很是不安,这个行业她早有所耳闻,总是有不明不白的事儿在里面。更何况父母亲早交代过决不允许她从事这方面的行业。她思考了一天,拿不定主意,便去找女房东。胖胖的女房东满脸堆笑,说:“人生短暂,不必为难自己,趁年轻苦一把,挣得钱才是王道。像我这样的胖女人白去人家都不会要的,你条件好,漂亮,脸蛋白嫩,客人喜欢,说不定每次服务后都会给你小费呢。”
她终于听明白了,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从未有过的刺激,一种钻心的羞辱感袭遍她全身。
她在宿舍里痛哭。仿佛老天也来凑热闹,雨哗哗下得厉害。风也不知趣,呼呼吹个不停。就连女房东养的那只胖猫,也叫个不停,叫得晖妁全身起鸡皮疙瘩。
她想起了朱洪,那个随时关心她的人,给她采摘老米粗吃的人。她赶紧起身拿起手机拨打起来,通了,朱洪的手机号还没有变。只不过是接电话的是一个甜甜的女声:“你好,你找谁?”
“请问这是朱洪的号码吗?”
“是啊,你找他吗?他上课去了。”
“请问你是谁呀?”
“我是鸣翠,他未婚妻。你是谁?”
晖妁僵住了,任凭电话那头的“喂,喂……”声叫着。
三天后,天边还挂着大片大片血红的残阳,晖妁拨通了女房东给她的号码。张经理开车来接晖妁,送给他弟弟。弟弟安排人对她进行“岗前培训”,把她安排在迷你桑拿城三楼高级服务中心。晖妁在这儿有了新的身份:女特级按摩师9号。
次日凌晨,身疲力尽的晖妁回到住处,一头冲进淋浴室,退去衣服,放开热水使劲冲洗身子。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身上流淌下来的哪些是热水哪些是泪水。
阳台上的那盆山菊花,已经枯萎了。
谢谢鸟儿,辛苦啦!
这就是人性!
谢谢你,我继续努力。这篇,我认为还有很多不足。
祝冬安!
不懂珍惜,追求虚无,最后必将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