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念书歌嘚(随笔)
念书歌嘚,这个词估计对许多人来说是一头雾水。
不过,却是我当年小学一二年级的亲身经历。念书歌嘚其实就是念书,是我们老家农村人称念书的土叫法。那情形在老师眼里,不过一群毛孩子不求甚解而虚张声势的胡乱念书了。印象中,每当老师布置念书的话音刚落下,一时间,教室里同学们便捧着课本,仰着脸,扯开嗓子、摇头晃脑,拉着长腔开始念书歌嘚,热闹异常。这一点,有点像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关于“读书”的描述:
于是大家放开喉咙读一阵书,真是人声鼎沸。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
我们读书时也很投入,有时念课文,有时念诗歌,有时背诵乘法口诀,时间长了,大家都会背了,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会默写。
那时学校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有全面推广普通话,所以老师的方言对我们学生来说,感觉跟家里人说话没什么两样,也都习以为常了。只是,由于学习用的是方言土语,致使我们朗诵起课文或诗歌就读不出美感,尤其是诗歌,也体会不到高雅的韵味。现在想来,这多半与老师的传授有关,师傅没领进门,学生也修行不到哪儿去。
后来,偶然读王守仁的《传习录》,受益匪浅。当看到他关于吟诵诗歌的论述时,不由得让我的眼睛为之一亮,“凡歌诗,须要整容定气,清朗其声音,均审其节调,毋躁而急,毋荡而嚣,毋馁而慑。久则精神宣畅,心气和平矣。”再回头想想,我当时念书歌嘚的情形,真是不可同日而语,禁不住哑然失笑了。书中他还提到:“讽诵之际,毋令专心一志,口诵心惟,字字句句,纳绎反复,抑扬其音节,宽虚其心意,久则义理浃洽,聪明日开矣。”由此看来,阳明先生实乃不愧为一代大儒,对于传授学生很有心得,且总结精辟,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实用性。可惜,那时的老师们没有掌握这一要义,以至于使今天的我和我的同学们没有很好地体验到朗诵的魅力,更没有学到关于朗诵的技巧,不能不说是遗憾了。
庆幸的是现在的小学教育早今非昔比,从幼儿园开始便是普通话教学,老师们的自身素质也有了很大提高,孩子们早已不再像我那样“念书歌嘚”,而像中华诗词大赛、诵读经典等文化活动也走进了校园,让今天的我们多少欣慰许多。
2020-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