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母鸡(小说)
春妮出生,青山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消息:母女平安!欢迎妮子!
疫情防控期间,聚餐是被严禁的。没办法,不能大操大办,只能把孩子的出世告知大家就可以了。不出所料,转眼间问候道喜关心打爆了青山的电话。
深夜,累了几天的青山草草吃了几口饭,躺在床上沉睡起来。梦里的世界是安静的,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医院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一阵紧促的电话响起,青山翻了个身。又一阵紧促的电话响起,睡意被打断,青山激灵一下坐起身来,看了一下手机时间:0:34,来电人——二嫂。
“深更半夜的,咋还没睡呢?”青山嘟囔了一句,接听起电话来。电话里传来了二嫂的声音:“老四,咋不接电话?!”二嫂纳闷了半天,她担心青山出什么事。
“哦,二嫂啊!这么晚了,咋还没睡啊。”青山听到二嫂的话,心里涌起了暖意。
“干活刚回到家。”二嫂回答着青山。
“不要命了?!”青山埋怨着二嫂,眼眶里涌出了泪。
“都十五年了,没事。”二嫂应付着青山。她知道,青山这个小叔子,是最关心自己的了,尤其是自己那场大病之后。
“那也得要命啊!如果缺钱花,我手机转账给你。”青山知道,兄弟姐妹之中,只有二嫂还在老家农村守着老宅子,守着父母的坟地。
十五年前,二嫂患上了癌。当二哥把消息告诉青山的时候,青山一边从外地往回赶,一边托了朋友开车去接二嫂,又联系在市里医院上班的三嫂,做好住院的准备。三嫂找了最好的医生,确诊后,安排第一时间给二嫂做手术。面对4万块钱高昂的医疗费,二哥一筹莫展,二嫂决定放弃治疗。大嫂揣着一万块钱来到了医院,见面就对二嫂说:“生是老咱家的媳妇,死是咱家的鬼。有病治病,天塌不下来!”
那晚,因车祸刚出院的老三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躺在沙发上的三哥说:“老二,既然确诊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不就是4万块钱吗?活人咋能让尿憋死呢!来,喝酒。”老三端起酒杯,一口闷了。见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就呵呵笑着说:“这场车祸,我也是死里逃生。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这样哈,”老三转头对着青山说,“既然大嫂出了1万,老四,剩下所有的钱都有我们哥俩出吧,你没意见吧。”
青山完全料到了三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仅是三哥有这个实力,最主要的是三哥有那份兄弟情义。“喝酒!没意见。我身上有银行卡,里面有些积蓄,我交给二哥,随用随取。”小妹也动情地说:“算上我一个,我也拿一万。喝酒!”酒过三巡,大哥红着脸说:“咱这个家经得起考验,一起再干一杯!”郁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十五年前的那场晚餐,早已定格在青山的脑海中,也镌刻在二嫂的心里。
“是这样哈,你二哥现在在工地上,没时间去医院看望孩子们,你啥时有空开车回家一趟,我给你抓两只家养的老母鸡,你带回去给孩子煮了喝鸡汤,补补身子。”二嫂说。
“行,过几天我抽空回去一趟,你自己还是要保重自己。”青山有些哽咽。虽然两只母鸡不值几个钱,甚至还不够他来回的油钱,可二嫂的心意。岂能是用钱来衡量的呢?
“那行,就这样吧。抽空我再给孩子套几件包子、小棉衣。”二嫂挂断了电话,青山哭了。
月亮高悬在窗外,月光柔柔的,暖暖的。一阵风吹来,风里弥散着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