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核酸检测，下午接到通知，一直等到“漏断人初静”，又焦急地等到凌晨两点以后，社区又通知让“居家隔离”者，单独分为一批下楼排队。在社区院内的灯光下，工作人员给每人发两个核酸采样管，要求我们保持五米距离——儿子站在我身后，儿子像爹，遵守规矩——他远远地站着，在五米之外翻看着手机，还时不时的被我提醒：“儿子，你跟上，往前走……”他不前走，后边的人，他们不想说话催人，所以无人超越别人，大家相安无事。我前面的人，有个人不遵守规矩，不但翘首以盼，反而等待不及，就着急地超越他人，直奔主题：优先被核酸了。如果是菜市商场排队购物，他超越别人的行为，也许早已引起民愤。大家不说话的沉寂——这不是规矩，这是在抗疫防控期间，又经历一场洪水灾难的郑州人，他们在月光照耀中，在灯火辉煌的医护人员面前，在风雨同舟共度难关的时刻，似乎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不”字——同在一条船上，风大浪急的命运，千万郑州人，他们都在逆来顺受。
　　 我们隔离群的人不多，有三四十位居民代表，含“居家隔离”者的家属，再保持五米距离——那是月光下的一条长龙。核酸检测鼻腔和口腔，我前面的人，人人都顺利通过了。医护人员给一个幼童检测过口腔，给他检测鼻腔的时刻，他在月光中，在一抹明晃晃的灯光下，在白衣天使面前，他在哭泣……那哭泣的声音，是天真的孩子，是无奈的呼唤着什么。我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思绪万千，灵魂深处，七八味杂陈。我和儿子检测过核酸，我看时间，那是凌晨两点多钟……我们离开现场，后面仍然排着长长的队伍。那几个白衣天使、社区的工作人员，以及他们，被疫情折腾到月光消失——我知道他们折腾到天亮，因为他们经历一个漫漫长夜，早晨在“居家隔离群”喧哗核酸检测的感触。我又经历一个彻夜无眠，是那一位幼童的哭声，不断在我耳畔回旋。我的大脑已经产生幻觉，是被疫情煎熬的神魂颠倒——神经衰弱。
　　 8月13下午，我感觉无比温暖，京广路街道办事处为了“群防群控战胜疫情”，给我们发放一个“居家隔离关爱包”，包里放一支笔，一支体温计，特意在关爱包内放一份“健康科普小知识”的册子。我细心翻看一遍，增长防控疫情的意识。其中还有一张“居家隔离人员健康信息登记表”，要求每天上午下午测量体温填表。之前都是在隔离群里，在电子表格上填报体温。后来，我再无漏检发生，一切进行有序。我们体温正常，一切都正常了。我也不再焦虑症，按时测体温填写报表，遵守规矩，聊无闲话。
　　
　　 五
　　 郑州这次疫情的灾难，是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没有守住，造成院内传播，向院外扩散，周边居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我们无辜者陷入一片慌乱。
　　 我在6号院隔离群里，含社区管理人员，群里共计41人（不含祥云社区其它院的人数），看人头儿数量，看郑州市新闻发布会，看社区如实反馈的核酸检测的情况，我们6号院不算严重，却划分为高风险防控区域，这是因为我们社区居民，曾经去过六院造成的结果——社区响应政策，防患于未然，在“居家隔离群”中“拔萝卜”，向酒店输送“集中隔离人员”，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再次被“拔萝卜”，被提拔到酒店集中隔离。我在群里看他们发声，有的人已经在酒店隔离，没有离开我们这个居家隔离群。他们在酒店隔离期间，在我们隔离群里晒图：一日三餐，饮食不错，四菜一汤的丰盛，还有水果补充微量元素，提高人体的免疫力。大家看到晒图者，你一言他一语的进行交流：有安慰，有鼓励，也有惶恐——担心自己被提拔走。后来，有的居家隔离者，说是被提名去酒店隔离，他们最后没有去酒店，在居家隔离中逐渐缓和执行——这是疫情防控的隐性变化，是即将迎来战胜病魔的一抹曙光。
　　 一场疫情来得突兀，容不得谁人犹豫不决。京广路街道祥云社区根据红头文件，首先是舍小家顾大家，宁可错封十万人，也不漏掉一个阳性患者——首先是集体封控我们社区，之后逐步进行筛选轻重缓急的居民。社区在封控的第一天，是中风险区域，而且在红线夹缝之中的边缘。到8月1日第二天，相隔一夜之间，从郑州人们绘就的地图上看，社区的范围一片红，已经升级为高风险封控区域。从此，我们开始长达一个月的隔离模式。我们同一社区的居民，逐渐进入常规化管理模式：有的“足不出院”，需要购置食物，有人专一配送到门口，他们到门口去，那里一切服务到位；有的“足不出户”，被疫情所迫，无条件接受“居家隔离”，大家需要食物，社区的工作人员，或者志愿者，他们专一服务“居家隔离”者，把需要的食物，送到各家各户门口，然后敲门离去。
　　 我被提拔到“居家隔离群”之后，社区要求不能再次下楼购置食物。我门口的上方，被社区安置一个“电子禁卡”，就是“电子监控”，高科技监控，专治不守规矩，加强管理“足不出户”的行为。
　　 我的一日三餐，所需要购置的食物，都是通过社区工作人员提供的二维码采购。我手机一扫二维码，跳出来个“老兵生鲜店”，需要什么蔬菜，编写好发送给他们，然后就是耐心地等待，是长期的等待，有时还“隔夜”等待。他们把蔬菜送到大门口，然后是社区的保安人员，他们给我送上楼，然后敲门，提醒我“接收蔬菜”。
　　 首次我发送过购物的信息，就是耐心地等待敲门。初次我没有等到敲门声，却等来“老兵生鲜店”，他们在微信里发给我一个报价清单：先对账，后付款，再发货。然后，他才把蔬菜送到大门口。这是天经地义的程序，也是做人做事的规矩，人人需要遵守原则——虽然你在家隔离，不是过路者。蔬菜送不到楼上，我也催促过，社区工作人员说：“这里的居民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工作人员很少。我们在挨家挨户的催促其他人下楼做核酸，大家都十分忙碌……有人专一送菜上门，您耐心等待吧。”
　　 我忽而感到，人多者“众”，一根轻如鸿毛的稻草，如果聚集在一起，就能压倒一匹高大的骆驼。
　　 “老兵生鲜店”建一个购物群，聚集社区居民有四五百人，“老兵生鲜”是龙头，他们时常编一个短信：“亲爱的朋友们，开始接龙啦，本店商品，凡接龙前十名购物，送红心火龙果两个……口号一出，一呼百应，烟火味十足。大家相聚在一起，反正都是“咸鱼”，在群里自娱自乐地玩购物的游戏——接龙。接龙就是排队购物，那龙头老大是：雪莲果、包菜、葡萄、娃娃菜、甜王西瓜、金针菇、杏鲍菇、西兰花、紫薯、山药、香蕉、生菜、白菜、豆角、西红柿、胡辣汤料等等，鱼儿自由的畅游，豆芽是大家的希望。“老兵生鲜店”的老兵，他也许是一位退伍军，也许不是退伍军人。他的店就在社区5号院门口，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人——真人不露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6号院楼下另一购物超市开门营业，大家聚集在购物群里，仍然是乐此不彼，他们玩儿购物游戏——接龙。
　　 8月21日，我们社区（京广路街道）从高风险封控区，调整为中风险封控区。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我们社区的人，却高兴不起来了。郑州7.20经历一场洪水的袭击，市民受损严重，河南150个县（市、区）、1453.16万人受灾，倒塌房屋30616户；农作物成灾面积872万亩，直接经济损失1142.69亿元。这次特大洪涝灾害，因灾302人遇难，50人失踪（含郑州遇难292人，失踪47人）。虽然我们社区安然无恙，得益于社区物业的先知先觉。但是7月31日，经历抗疫防控至今，社区居民和工作人员，已经被疫情惊扰的不得安宁。目前又从各级天气预报获悉，在8月21日夜间至22日，郑州将迎来第二次大范围降雨天气。天气预报说“有暴雨、大暴雨、局地特大暴雨，累积降水量80-180毫米，局部250毫米以上，最大小时雨强80-100毫米。不但雨大，而且与7.20暴雨灾区高度重叠。”郑州刚遭受特大暴雨灾害，整个郑州的人，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市委书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十防九空，不可失防万一。”郑州经历一次洪水灾难，人们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私家车早早的停在高架桥上，交警网开一面，不再对违章车辆贴罚单。郑州市全城公交停运，学校停课等，提前做好暴风骤雨的防护。
　　 我们社区工作人员一边抗疫，一边响应上级政府的号令：“在全面做好抗疫防控工作的同时，还要及时做好防护暴风骤雨的前期工作。”天气十分闷热，社区为了有备无患，他们汗流浃背的囤积沙袋等防洪物资，加强地下车库出口的防护。我的车在地下车库，担心被洪水淹没了。我问社区工作人员青青草：“车在地下车库，我居家隔离，能到地下室，把车开到马路上吗？”青青草回复说：“咱们社区地下车库，上次下那么大的雨，很多社区地下室都灌水了，咱们社区的地下室都没有事儿。我们已经接到通知，要求社区所有的工作人员待岗三天防洪……您不需要挪车了，停放在地下车库，比停放在外面更加安全。”
　　 天气预报说的“有暴雨、大暴雨、局地特大暴雨，累积降水量80-180毫米，局部250毫米以上，最大小时雨强80-100毫米。不但雨大，而且与7.20暴雨灾区高度重叠。”我们社区的人们，如笼中之鸟，在“居家隔离”中等待一场雨。大家等来一场中雨，个别区域下了一场大雨。我们社区地面和道路上没有积水——大家虚惊一场。
　　
　　 六
　　 8月24日这一天，我们社区的其他人，开始做第七次核酸检测。我接到社区的通知，按要求填写一张表，解除居家隔离，并且拆除门口上方的电子禁卡，每天可以下楼一次，必须戴口罩防护，最好是无事不下楼，杜绝走出大门。这是社区共同抗疫的成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认为这一天，我能下一次楼，就是最大的“自由”，我戴着口罩，在楼下呼吸新鲜空气，像一条频死的鱼，在院内转悠三圈，找回失去的美好时光，找回幸福的感觉。因为我已经没有疫情的“压迫感”，我们解封的步骤循序渐进，而且步履稳健——是一步一个脚印儿的铿锵前进。
　　 8月25日上午，郑州市其他人在做第五次核酸检测，我们高风险封控的社区，和他们享受的待遇不一样，“足不出院”者，已经做第七次核酸检测；经历过“足不出户”者，开始做第十次核酸检测。社区工作人员逐渐解散“居家隔离”的微信群，做过核酸的成员，扫二维码进入“健康检测”的微信群。看群名称“健康检测”，我们已经跨越过一道鸿沟——暂且在家7天时间，需要进行健康检测观察。
　　 我做第十次核酸检测，是在楼下的滑滑梯旁边——医护人员坐在树荫下，而且同时来了四五位医护人员。检测这么多次，我第一次见到同时来这么多人。也许人员配置不紧张了，他们的工作逐渐松懈下来。社区的几位小朋友，他们钻进滑梯下面玩耍，一位小朋友忽然站起，滑梯的底部碰了小脑瓜，小手捂住头“呜呜”地哭——那哭泣的声音，再不是灯火辉煌的月光下，再不是那一个夜幕中哭泣的声音。而且我感到：那是无比喜悦的，即将战胜病魔的声音。
　　 我们同在一座城呼吸，我们呼吸的氧气不一样，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感同身受不一样，人的心态也不一样……福兮祸相依，或悲或喜，大家都是组成生活的一部分——喜忧参半。
　　 郑州人非常熟悉一条短信：“千万郑州人”，从7.20洪水灾难开始，那是郑州人的噩梦，短信传递两种声音：暴风骤雨的灾难，防控疫情的过程。这次疫情到来，郑州市有14.4万人，他们昼夜不停，在为千万郑州人做核酸检测积极地参与防疫的工作。我们社区的防疫消杀工作，从7月31日至今，我是耳闻目睹，工作人员每天穿着白大褂，对社区按时进行防疫消杀，从地下室车库，到地面的走廊，垃圾桶和电梯等，全面进行灭菌消毒。
　　 8月26日下午，大家在“健康检测”微信群里吵嚷，无法忍受暴风骤雨和疫情的长期封控，大家三言两语的问题，一会儿提出一大堆，都是民生民情——生存和生活的问题，积怨已深地质问社区工作人员：其他地方都解封了，我们为何不能解封？其实，遭遇多灾多难的千万郑州人，他们多多少少都存在这个人生根本难题——老二不难，老大难，大家的问题十分现实，每个人的问题，一旦聚集在一起，都是困难重重。另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大门口吵嚷，于事无补的喧嚣过后，“健康检测”群里传来一封京广路街道的第六封慰问信，慰问信中诚恳地说：“最近的你可能由于长时间的封闭感到憋闷，由于一遍遍的核酸逐渐疲惫，由于看到周边辖区的解封逐渐焦急，你的情绪，我们感同身受。虽然绝大多数居民朋友都能支持并配合疫情的防空政策。但是，也有个别居民朋友认为封闭时间够长，核酸检测次数够多，其他地区已经解封等等，迫切要求调整防空政策。”
　　 其实，这段话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如果全民封闭，大家也不会着急——风雨同舟，那是命运的共同体。大家都解封了，这里没有一个阳性人物，已经封闭26天，却依然封闭着，人人心里不是滋味，大家要生活，也需要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