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石门有条河(小说) ——中篇影视小说
路上,商玉霜有意无意在萧飞翔面前提到她的老同学、区教委主任朱鸿斌,说时世造英雄,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么差劲的一男生,踏上社会上就变得能力非凡了,在教育管理上很有一套,四十多岁就升到副处了。萧飞翔无心听她唠叨,勉强吱唔地应付着,慢慢听着听着好像悟出点门道来了,商玉霜似乎在暗示,她和朱鸿斌走近了。果然,说着说着就入正题了。
商玉霜让萧翔先别去表嫂家,说想找个地方先谈谈。萧翔就近找家咖啡屋,咖啡端在手里的时候,商玉霜终于说:“能回来一起过最后一个春节吗?总这样吊单也没意思了,好聚好散,过完年我们去办离婚吧!”
萧翔浅笑地问:“跟他……到什么程度了?”
商玉霜脸一红,说:“我们一个月前就上床了,半月前他办完离婚………”
萧翔长长舒了口气,举着咖啡说:“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商玉霜没接话,却红了眼眶流泪抽泣起来。萧翔抽纸巾递给她,说:“这样的结果很好,我也没有遗憾了。往后一别两宽,做朋友或许更好!”
商玉霜埋着头轻声说:“我……背着你这样……算是偷人,很对不起……请你原谅!”
萧翔没说话,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商玉霜面前:“这有三十万,准备好久了,当作我对你这些年亏欠的补偿,或者算你新婚的红包,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起身,昂首挺胸出了咖啡屋。
尽管大街上阳光灿烂,可他的眼里却空荡荡的那么空泛!
萧翔独自去见了陈秀英,把老罗的心意送到了,就告辞出来回到“三国大饭店”。敲客房门没回应,他想田戈一定是去商场购物去了,就独自到停车场躺在车上,闭眼回忆和商玉霜十三年的婚姻历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解体了,不免黯然伤感流泪。照说他应该高兴的,可他抑制不住泪水长流,感情上觉得这一路上的悲欢离合,是他愧对了商玉霜,让她彻底失望才有今天的结局。想到此,他坐起身擦干眼泪给商玉霜电话,告诉她:“你不用等春节后办离婚,明天我发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电子档给你。”
商玉霜听完电话号淘大哭……
太阳偏西了,才看见田戈两手拎着大包大袋往饭店这边来了。萧翔下车迎上去接了一程,田戈陌然看见了他脸上的泪痕,透过他的表情也感觉他的心受了伤。她没多说话,只是贴上去抱着他的胳膊依偎着伴他往前走,她陡然就感觉到了他的心在颤抖,就把他的胳膊贴紧在自己的丰满的乳上,给他精神的抚慰……
俩人把东西放在后备箱后,萧翔伸手要房卡,田戈问:“事儿都办完了?”
萧翔点点头:“嗯,办完了,回石门河吧!”
田戈摸摸萧翔的脸,说:“你在车上等着,我去退房!”
看着田戈轻盈的背景,萧翔突然有拥抱她的冲动和渴望。他跟着她上楼,跟她背后看她开门,可是她开了门却猛地回头望着他,四目对视又“扑哧”笑出了声,就势依偎在他怀里。萧翔横抱着田戈进门,回脚一蹬扣门,将她平放在床上一阵狂吻。田戈激情地迎合着,她拉扶着他的身体覆盖了自己,扯开自己的衣襟,捧着他的头按在饱满的乳上,任他忘怀地吮吸……良久,他陡然停止动作,趴在她身上凄凄地抽泣起来……她捧起他的脸,看着他流泪的眼,吻他。他挣扎着支起身,默默地帮她拉上衣服,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发呆。
办完退房手续后,萧翔牵着田戈走在阳光下,说:“刚才……能原谅我吗!”田戈壁羞红了脸小声说:“不原谅,把人丢的半路上……”萧翔柔柔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驾车在荆州大街上行进,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要上高速了,萧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此刻荆楚大地上黄昏前的阳光特别辉煌。在这样的光辉里,他想到在这座生我养我的城市里,再也没有了属于他可以养息立足的“家”了。鼻子一酸,克制不住泪如泉涌。好在田戈立马出手稳住方向盘,让他减速靠边停了车,一把抱着他的头吮吸他脸上的泪水……
(6)
回到石门河,萧翔半夜就发烧了。
早起,仝丽看见田戈的白色奔驰停在广场里,就上山去敲萧翔的门。半天没人应声。倒是把隔壁高音里的小年轻们吵醒了。田戈揉着眼睛出来见是仝丽,就招手让她过去,轻声说:“让他睡会,好像这里(指指心脏)受伤了,路上流几次泪。能让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流泪的事儿,肯定不是小事。”
仝责丽一愣,问:“你跟着就没问问他?”
田戈摇头说:“没敢。”
“唉,你呀,还是不了解他。”仝丽回头就要敲门,田戈跟上前说:“他没洗就睡了,应该是很疲倦吧。”
“他有很好的为人操守,再怎么疲倦也不会不理人的。”仝丽一边拍着门,一边吩咐田戈壁去叫菊花拿钥匙来开门。
菊花披头散发地跑上山来打开门,就看见萧翔昏沉沉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仝丽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滚烫滚烫的正发烧。
仝丽:“完了,该不是到荆州去被传染了肺炎病毒吧?”
田戈一听就吓哭了,拉着仝丽的手直摇晃:“姐,姐,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呀?”
仝丽定定地看着急得语无伦次的田戈,反倒笑了起来,逗她说:“我这嫡系都没你这野生的着急了,是不是有情况啊?”
萧翔被吵醒了,喘息地说:“你们怎么都到我这里了,什么事啊?”
仝丽说:“你在发烧,睡的昏沉沉的,怎么敲门都不应。可把某人急哭了。”
田戈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羞涩涩的拍了仝丽一下,说:“姐……”
“姐什么姐?看看是打120叫救护车来,还是开车送他去医院吧!”
田戈连忙说:“还是我开车送他去县城吧!”
萧翔挣扎着坐起身说:“都不用了,菊花,把你上回给我煮的药汤去煮一碗来,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菊花看看仝丽,仝丽连忙摆手说:“别看我了,这回跟上回不同,我不能做主。”
菊花笑着看了田戈一眼:“翔哥这病应该是心火燥热,喝两副土家人祖上的土方子药汤,背上刮痧出内热就好了。”
田戈说:“对对对,你们不说我倒忘了自己是学药学专业的,菊花姐你去煮药汤,我来给他刮痧。”
菊花说:“我那有刮痧的铜钱,你跟我去拿吧。”
田戈跟菊花刚出门,就听见仝丽在诵古诗:“情意浓,爱意浓,怎知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欢亦忧,乐亦忧,踏雪寻梅方始休,回首天尽头。”其实,是仝丽已经猜到萧翔和商玉华可能有了结果,在借古人诗赋安慰他:“哥,了结啦?”
萧翔点点头,就势朝田戈的背影挑下眉,示意仝丽不要说破。
仝丽打心眼里为萧翔高兴,微笑地挥挥手:“终于云开雾散了,我也走喽。”
田戈很快就回来了,逼着萧翔翻身趴有床上,掀起他的衬衣,一边轻轻地刮痧一边问萧翔:“刚才丽姐背诵的是北宋柳永的《浣溪沙·情意浓》吧?她是在暗示你爱情或者婚姻不顺就放手,是吗?”
萧翔一惊。没想到这看似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文学功底还蛮深的,当刮目相看了。担心在她面前言多有失,就装出专注享受刮痧的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回答我也能猜到,昨天你回家受到很沉重的心理打击了。”
见萧翔还是不出声,田戈又说:“有嘛委曲和不愉快的事,别闷在心里,不是还有我吗?还没绽放的花朵等你来采,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萧翔依旧没吱声,他陷入了沉思……他心上的隐痛和畅流的泪水,不过是为一去不复返的婚姻作祭奠。他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活得更精彩!
人,活着的每天都在为幸福而求索,不管你快乐或忧伤,无论你痛苦或幸福,都不能因失败、痛苦,或者是成功、欢欣而忘乎所以,停滞不前。停滞,则意味着生命的终止。人,只有时刻准备去承受磨难,在苦难的磨砺中,去体味和享受强大起来的快乐和幸福,你脚下的路才能一往无前,充满诗意的远方其实就在你面前!
萧翔怱地一下翻身,吓得坐的床沿在他背上刮痧的田戈尖叫起来:“哎哎,干嘛呀?背上全是水呢……”
萧翔坐起身笑笑说:“别刮了,去换双鞋,陪我上山跑一圈,出身大汗就好了!”
田戈点点头:“嗯,我去洗把脸!”
入冬后,山里早就没有旅游者的影迹了。望谷山庄也就剩下萧翔他们这几个人,显得格外冷清。三个小编剧已经开始计划回家过年的日程了,只是剧本出稿的进度还差一大截,离政府公布春节放假的时间还远,大家也就平静地住在山上各忙各的。
1月5日,早上还晴朗的天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山梁上的风在林间刮的很有力度,吹起的声响象远方的闷雷一阵紧过一阵。
丰鸿昌蒙头躺在萧翔背后的被窝里,煌煌续续地拉着长短不一的酒鼾。萧翔知道他内心的苦痛,可又帮不上一点忙。照说仝丽去医院做流产,怎么着也得跟丰鸿昌说一声,让他心里有点准备去接受残酷的事实。偏偏仝丽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别说事先不告知,事后也没跟他吱一声。夫妻都是奔四十的人了,早该有个孩子牵连着婚姻才牢靠,他万万没想到仝丽全然不顾及丰鸿昌的感受。
丰鸿昌是昨天黄昏时候回到石门河的。关上门后拥抱仝丽时,仝丽挣扎着从手提包里取医院流产的病历给他。丰鸿昌顿时如雷轰顶,热血直冲“百会”。当他看到仝丽苍白脸色、冷漠如冰的眼神时,他的心立马就软了。他对她能说什么呢?或者又能做点什么呢?他都不能。因为她不愿意接受他附加给她的后果,用她自己的方式拒绝了。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他知道如果为此跟她发生些许的不愉快,他就会失去她,他宁可委曲自己也不敢去惹她不高兴。
仝丽忧忧地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生孩子。如果你对我失望,可以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不会怪你。”丰鸿昌安慰说:“别多想,一切都依你。只是……你应该等我来了陪你去医院的,方便照顾你!”
仝丽原本以为丰鸿昌会冲她发火,会跟她吵架,最起码也会说几句责备她的话。那样,她就顺势而上,跟他提出离婚。没想到丰鸿昌没跟她计较,反倒以这种关怀的口吻让她无言以对。她沉默片刻又说:“我刚做完流产手术,按乡俗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进家户大门的。过几天你回贵阳老家陪父母好好过年吧!”
仝丽的口风明显是催丰鸿昌快点离开,而且她给出的理由也让他无力辩改。不料,丰鸿昌两眼红红地流泪了。仝丽惊问:“怎么啦?…”
丰鸿昌说:“家里捎信说,七十老父患上了老年痴呆,最近老是站街口上叨念我的名字,看谁都喊昌儿…要是你能跟我回去一趟,或许…”
仝丽听了心里酸酸楚楚的:“要不…我就陪你回贵阳过年吧?”
丰鸿昌摇摇头:“算哒,我自个儿回去看看老人,几天就回来!”
仝丽欲言又止:“……”
丰鸿昌揉揉眼又关切地问道:“那你呢?”
仝丽说:“翔哥把我委托给菊花了,她会细心照顾我的。过年也就五六天时间,你们不都回来了,有嘛不放心的?”
“……”丰鸿昌想说什么,却没说话。
仝丽又说:“翔哥前天回趟荆州,回来就病倒了,说是商玉霜偷着找好了归宿后,才主动跟他办了离婚……”
“好事呀,”丰鸿昌说:“他们这么多年总拖着,双方都在痛苦中消耗大好光阴……”
仝丽打断丰鸿昌的话题,说:“要不,你今晚去他那里陪他聊聊,宽宽他的心,好不好?”
丰鸿昌点头:“成,正好跟他谈谈深圳银河国际地产邓总投资的事……只是不能陪你了!”
仝丽着实被丰鸿昌的宽仁厚爱感动了,主动拉着他的手拍了拍:“咱俩来日方长!”
丰鸿昌握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说:“我去了!”
其实,丰鸿昌是满含泪水回头走出房门的,他的心在滴血。
与其说是仝丽把他支走的,还不如说是他选择了逃避。此刻,他忧伤的情感已经频临崩溃,多一秒钟的停留,都会让他克制不住情绪在她面前痛哭。他快步走下楼梯,咬紧牙不让泪水奔流……出了大门,他实在控制不住了,流着泪小跑着往上了山道,靠在小道旁的大树上抽泣着地号淘……
晚上,萧翔让菊花弄了个鱼火锅,田长顺送来一坛山里特制的苞谷酒。本来两人都打算借酒浇愁喝个一醉方休的,没料到火锅里的香气把隔壁两间房的四个年轻人吸引过来了。好家伙,不请自来,三小编拿着嗽口杯子倒酒喝,非要跟丰老板“感情沟通”。一条十多斤的大草鱼没吃够,菊花又去冰箱取来一盆鸡肉倒进了火锅,喝到临晨1点多,三小编都吐的一塌糊涂。丰鸿昌更惨,都吐的边胆汁都出来了。
萧翔本来就不好酒,平时除了品一点点红酒,白酒根本就不沾。仝丽和丰鸿昌是了解的。所以丰鸿昌起初一直阻拦三小编向丰鸿昌发起进攻,加上有田戈坐守保护着,坚决不让他沾酒,挡不住了自己就陪上一杯。到后来丰鸿昌彻底醉了,田戈也晕了,反倒是萧翔和菊花两口子来照护这一屋醉鬼了。
仝丽一上木楼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她推开萧翔房间的门,还好,一个坐在床沿上敲键盘,一个趴在床上打鼾。萧翔抬头一笑:“来啦!”
仝丽小声问道:“你俩这是心里有多大有怨气呀,都喝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