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秋意(外三首)
是怎样一支画笔,勾勒出这副辽远?
雀鸣洒落在龙泉山脉,每一声都催熟着大地
而更高处,雁群在镶着云彩的字帖上纵意挥写
弥陀寺就在这时醒来
老榕树下的琉璃瓦盖不住钟声
寺外的农民放慢手中的活计,细细品味佛音与锄头碰撞土疙瘩的区别
他们是饱满的稻子,熟透了的黄皮肤裹着风雨、烈日和一对叫生活的箩筐
季节轮回,耕种和采收烙进血脉
秋收,多么欢愉的词
野菊花,多么平凡的蝴蝶
翩翩飞舞,一根线连接点睛之处
几个少年仰望天空,云朵更近了些
◎大丽花
喜爱一种花,连带着球茎
我曾误以为菊,很多年
赞美它,无关寓意
如同牛羊赞美青草,鹅鸭赞美鱼虾
它的球茎可小炒,炖肉
清热,解毒。活血,化瘀
吃着球茎,赏着散发温暖的花朵
不由得想起曹子建的那句“燃豆煮豆萁”
我不是一个雅人,如老农播种只为采摘
屋前的一片大丽花,悦目、慰心、饱腹
不知道:一个大丽花一样的农妇,和一朵农妇一样的大丽花
哪一种更贴近这片丘陵
◎每一片雪花都有一个名字
布达拉,下雪了
药王山接过第一片雪花,大地希声
牛羊披着寒潮,饮下了最后一口湖水
它们四蹄匆匆,回归屋顶与柴草
雪,下得更大了
木柴在炉膛里欢跃,噼啪作响
这是雅秀念启示人间的密语
他白马白靴白袍子,挥动滕枝
撒下白色的经文,洋洋洒洒
又不失恢宏肃穆
第一场雪,落入神山、湖水、琉璃瓦
经幡猎猎,藏地大经筒徐徐转动
鼓起的风声呜咽,每一片雪花都有一个名字
它们扎根人间,化身为卓玛,扎西
以及牛羊,青草
◎陶
一片青色,从水波里拢起江南
舟中有峨眉,弯腰
藕花错落,与一盏油灯天涯咫尺
从我记事起,它装种子,也装鸡蛋
偶尔也装蝉鸣,以及昏暗的灯光
母亲总是挑着灯花,说又凑足了二十个
这样过了很多年,茅草换成砖瓦,邻居换了好几茬
我们已不再为谷种发愁,只会在超市里
买回一斤斤鸡蛋
而那个摘藕花的女子,仍旧没能摘尽江南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