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一季清明雨纷飞(散文)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是一年清明到,之前还是暖洋洋的艳阳天,清明之日突然变得阴雨绵绵,和衣走在外面,异常的清幽中还显得格外寒冷,简直与昨日如隔一季。那份缠绵,就像有情人忽热忽冷的心境。
每年的元宵和清明时节,我都要去父亲的坟前祭拜!为他送些纸钱,给他的坟头培些新土,再为坟框四围的树木花草修枝剪叶。每次做完这些,我都不急于马上离开,更多的是愿意坐在坟旁小憩——小憩,只是在内心有些舍不得,想多些时间陪伴。我的父亲,您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一想起您那久远又熟悉的身影,我的眼泪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眼泪的存在,难道仅仅是为了证明那一份连绵不断的思念?还是因为久存不舍的牵挂……
我的父亲是一本很厚、也很难懂的百科书!小时候,我就一直很佩服他,与他形影不离。那时候,虽不懂得敬佩的含义和厚重,却丝毫没有减少内心的那份挚爱和依赖。如今,随着岁月的推移和一些事情的发生,我开始渐渐地读懂了他的全部,在我看来,父亲时而像大山一样巍峨,在我心里永不倒下;时而像流水一般缠绵,遇到障碍则气势更大;时而像天神一样精神,遇到挫折则会更加坚强……
考上大学的那晚,父亲执意要送我来南京,在学校外的小河旁,我俩携手散步,直到凌晨。那个晚上,我们是父子,又似忘年交。我俩谈学习,谈工作,谈生活,谈未来,我仿佛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很多,明白了许多事理,梳清了自己以后的人生之路。和他一起散步,让我渐渐从幼稚走向成熟,因为那个特殊的不眠之夜,我才有了太多的收获。收获知识,收获生活,收获品德,收获快乐……那个晚上,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收成。
而那一刻,虽然似在昨日,却早已渐行渐远……
一晃眼,三十多年了,如今,父亲早已不在,我只能时常去他的坟前祭拜他。在那里,我除了在心里自言自语,就是满怀的忧伤!
佛经里讲,四大皆空,六根清静。我和众人一样,是一个凡夫俗子,无缘绝尘,当之不配为佛教信徒。只喜欢在休息时间偶尔阅读几句佛心慧语,并以此来鞭策自己,找回一份自己内心的安宁。慢慢地,自己也变得宁静而沉稳,“不负亲友,不负国家,活在当下,活好今天”,便成了我处事为人的哲学!
父亲的去世,来的相当突然。那一个瞬间,我陡然明白了什么是“晴天霹雳”,什么是“回天无力”,什么是“悲痛欲绝”。在这之前,从来也不会想到,一个人的离开是那么的措手不及,那么的快速,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今年的清明,我又带着全家去给父亲祭坟,我给我的孩子讲述父亲的故事,讲着父亲和我的故事,讲着,讲着,自己竟然一次次的泪流满面。
爸爸,我想您!爸爸,你我难相见,我却是常思念!
回到家中,打开阳台的窗户,外面早已灯意阑珊,远处的街灯像流淌的时光一般把清晰的记忆串成一条条长长的河流,河里,泪水潺潺,情意悠悠,消瘦了我的容颜,延续了我的牵挂。不知何时,外面小雨沙沙,朦朦胧胧的雨雾笼罩着窗外的那几棵老梧桐树,似乎我的老父亲也精神抖擞地站在树旁,我俩隔雾相望,雨水?泪水?早已无须分清……
站在窗前,我总是傻傻地对自己说那句似乎最平常却又最真心的话,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是您的儿子!其实,我是真的想让我将所有的感情和语言都归还于您!来生?真的有来生吗?你的来生已不在,我的来生又在哪儿?想着,想着,腮边思念的泪珠禁不住倏然而落,滑落的眼泪恰似几滴春雨,落下来,润不了万物,却感动了苍天,感动了大海!
将近三十年了,我对父亲的思念从来没有减少,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每逢想起父亲,我都忍不住的潸然泪下。那份情感,无人理解!那份思念,无人能懂!有人说,一个人会落泪,是因为心底有太多的伤痛;一个人之所以伤痛,是因为有太多的在乎、牵挂、思念……落泪,伤痛,在乎,牵挂,思念……难过的时候,还时常的不能原谅自己,时常的忘不了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有了这些,说明你是完整得不能再完整的一个人。
爸爸,请放心,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依然带着我的家人来看您!给他们讲述我们之间过去的故事。
都说尽孝要趁早,否则会后悔终生。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像我现在,想尽孝,已不能!就是这样的无奈。
又一年的清明节来了,再一次勾起了我对父亲深深的思念——尽管是空思念,但还是不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