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怒潮(电影剧本)
河娃:真的!妈!
王大婶:(看着两个孩子)说傻话!别吓我!
根子:真的!妈,就在村子南头!
王大婶:那你俩天黑了别再去那儿玩了。
河娃:妈,大牛咋不把保长家房子烧完!大牛爸和大牛妈都死在他手里。
根子:给他烧光才解恨!
2-6 夜/内
常先生家里。苦花在与爷爷说话。
苦花:(神秘地)爷!根子和河娃看见大牛了,是他的魂儿。
常先生:在哪儿?
苦花:村子南头,他俩都看见了。爷,我害怕。(依偎于爷爷怀里)
常先生:(抚摸着苦花的头)那是幻觉。别信。
2-7 夜/内
彭奶奶家里。
睡中的秋叶梦中大喊:“哥!你别走啊!哥!别走啊!……”急急爬了起来。
彭奶奶:秋叶!乖乖!做梦了?(急忙起身紧紧搂着孙女)
秋叶:(从梦中醒来)奶奶!俺哥回来了。
彭奶奶:乖乖!做梦了,做梦了。
秋叶:在村子南头,河娃和根子都看见俺哥的魂儿了!
彭奶奶:傻话。是他俩都想你哥了。(擦泪)乖乖,睡吧,
睡吧。(给孙女盖好了被子)
秋叶又入睡了。
彭奶奶:(拭泪,自语)大牛啊!苦命的孩子!为报仇,搭了你一条命,一条小小的命!还没长成人啊!
2-8 昼/内
陈世林家客房里。陈世林正在逗猫儿,大牙婆心神不安地小跑进来。
大牙婆:他爸!他爸!……
陈世林:啥事?看你慌的!
大牙婆:听说夜里有人看见大牛那个淹死鬼了……
陈世林:(急问)在哪?
大牙婆:那个孽种!鬼魂不散,就在村子南头哩!
陈世林:(一脸阴云)会吗?半年了,还阴魂不散……
大牙婆:都这么说。咱可得……
陈世林:(一扬手止住了大牙婆的话)嗯,找个阴阳先生镇镇他。小麻雀成不了精!
2-9 昼/内
常先生家里。常先生戴着老花镜在看书,苦花在一边摸着梳头。
大牙婆手提一盒果品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
大牙婆:吆哟哟,常先生您还在用功啊!
常先生:(慢慢抬起头,摘下老花镜)嗯,他婶子,您,(目光落到她手中的果品上)这是……
大牙婆:常先生,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天天教书,积德行善。您侄子世林当个没用的保长,日日夜夜的孬忙。他叫我代表他,也代表乡亲们,来慰问慰问
您,这点小意思,是您侄子世林的心意,您收下。
苦花默默听着大牙婆的话。
常先生:惭愧,他婶子,我无功不受禄。不可,不可。
大牙婆:哎,常先生!常大叔!您不能不给我面子啊。好,我还顺便跟您打听一个事儿呢。
常先生:是,孩子们念书的事?
大牙婆:不是,常先生,常大叔,您是学问人,十里八村,东西南北,认识的都是学问人,您知道哪里有镇宅辟邪驱鬼的阴阳先生吗?
常先生:这呀,我嘛,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羞愧。
大牙婆:常先生,常大叔,听说大牛那个淹死鬼的魂儿就在咱村子里作祟。您也听说了吗?
常先生:心里有鬼鬼作祟,心里无鬼鬼无影。
2-10 昼/内、外
彭奶奶家里。苦花和秋叶依偎在彭奶奶身边。
苦花:前天大牙婆去俺家了,还给俺爷拿了果子,俺爷没有要她的……
门外传来小狗“旺旺旺”的叫声。
彭奶奶来到门口,秋叶跟随在奶奶身后。
一个提着提包的陌生人(孟刚)站在门口被小狗拦住。
孟刚:(对小狗)黑子,黑子,别咬。
秋叶从奶奶身后跨到奶奶前面,两只大眼睛审视着陌生人(孟刚)。
彭奶奶打着手势吵小狗,小狗跑开了。
秋叶的心声(画外音):
“他咋知道俺家小狗叫黑子?”
彭奶奶:(望着孟刚)您……
孟刚:大娘,路过您这儿,想找口水喝。
彭奶奶:(望着孟刚)您?像是远路的吧?
孟刚:是的,大娘,百年不遇,麻烦您了。
彭奶奶:没事,进家吧。
孟刚:谢谢大娘!
孟刚随彭奶奶走进院子,又进入屋里。
秋叶跟随着,一直细心观察着陌生人(孟刚)。
孟刚打量着这个贫穷的人家屋里的境况,目光落在秋叶和苦花身上。
秋叶的大眼睛分分秒秒都在监视着陌生人(孟刚)。
秋叶的心声(画外音):
“他咋知道俺家小狗叫黑子?”
苦花摸了摸秋叶的手,意思是问来人是谁。
秋叶轻轻拍了拍苦花的手,意思是告诉她先别问。
彭奶奶把一碗水递到孟刚面前。
孟刚:(忙接过)谢谢大娘!(大口大口地喝完了,把碗递给彭奶奶)谢谢大娘。麻烦您了。
彭奶奶:没事。
孟刚:大娘,听说咱村里有个叫陈世林的?
彭奶奶:有。
秋叶两眼直直地望着陌生人(孟刚),又轻轻拍了拍苦花的手。
秋叶的心声(画外音):
“他咋知道俺村有个陈世林?”
根子,河娃,冬苗三个孩子一阵风地跑进了院子,站在屋门口看着屋里的陌生人(孟刚)。
孟刚:(十分留意地看着三个孩子)哦,小朋友,都进屋呀。
根子,河娃,冬苗三个孩子互相交换着眼色,没有进屋,也没有说话。
秋叶:(向根子,河娃,冬苗打个手势)进来呀!
根子,河娃,冬苗警惕地进了屋。
孟刚:(亲切地)小朋友,你们都是好朋友吧。都叫啥名字啊?
根子,河娃,冬苗三个孩子互相看着,还是没有说话。
孟刚:让我猜一下你们叫啥名字吧?
根子,河娃,冬苗三个孩子互相看着,仍然没有说话。
孟刚:我猜,你们三个小朋友中,有一个叫根子的,对不对?
根子,河娃,冬苗三个孩子惊奇地互相看着。
河娃:(指着根子)他!俺哥。
根子照弟弟河娃肩膀捅了一拳头。
秋叶立即与根子,河娃,冬苗凑到一起惊奇地看着陌生人孟刚。
苦花身子动了动,专注地听着。
彭奶奶站在一边不出声地观察着。
冬苗:(拉了一把河娃,小声)他咋知道?
河娃:(瞪了冬苗一眼)别吭!
孟刚:(对河娃)噢,他是你哥,你是他弟弟。我再猜一下吧?你,叫河娃,对不对?
冬苗:(大喊)对!
河娃:(踢了冬苗一脚)去!
根子:(向孟刚跨近一步)你猜他!(指冬苗)
孟刚:喔,让我想想(片刻之后,指着冬苗)你,是不是叫冬苗?
根子,河娃,冬苗,秋叶四个孩子更加惊奇,互相看着。
根子:(指着秋叶)你猜她叫啥!
秋叶:(看着孟刚)猜我!
孟刚:(看着秋叶)你,更好猜了。你叫秋叶。对不对?
冬苗:(又大喊一声)对!(立即指着苦花)猜她!
孟刚:(走近苦花)小姑娘,哦,眼睛看不见是吧?嗯,我想想,(稍停)你应该叫苦花吧?
屋里的人们都向这个陌生人孟刚投去不可思议的惊奇目光。
根子:(望着孟刚)你咋猜这么准?你是神仙吗?
孟刚:(亲切地笑笑)神仙?我不是神仙,是你们的好朋友。
河娃,冬苗,秋叶互相小声耳语着:
河娃:好朋友……?
冬苗:(低声)秋叶,他从哪儿来呀?
秋叶:不知道。
根子暗暗向河娃,冬苗,秋叶打个手势,意思是别说话。
孟刚:小朋友,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根子,河娃,冬苗,秋叶欲语又止。
孟刚:我给你们照个相好吗?
根子:(惊喜)照相?你会照相吗?
孟刚:是啊,(从提包里掏出照相机)见过吗?
根子,河娃,冬苗,秋叶四个孩子凑近孟刚,稀罕地看着照相机。
孟刚:来,站好,(指导着四个孩子站在一起,又向彭奶奶和苦花道)大娘,您和小姑娘也过来。
彭奶奶:我……(往后躲着)
根子:彭奶奶!您站这!(与河娃,冬苗一起把彭奶奶拉到他们中间)
秋叶:苦花快过来!(说着把苦花拉到了自己身边)
孟刚:站——好——了。(立即拍下了照片)
2-11 昼/外
落日的余晖洒向波浪滚滚的河面。
河岸边,河娃望着河心的流水,独坐饮泣。
河娃:(泪流满面)大牛!你见到庵爸庵妈了吗?你把俺爸俺妈当你爸你妈吧。爸!妈!你把大牛当儿子吧。
(特写镜头)河娃含着泪光的眼睛。
河娃的泪光里——镜头闪到三年前。
三年前的炎夏,也是这条河,也是这段水域。
大雾蒙蒙中一条小船在河心逆流行驶,忽然对面驶来一艘大船,小船与大船相撞而沉。一片惊呼和哭喊声。
河岸边,正在洗衣的王大婶惊目望去。
王大婶:(起身大喊)救人啊!快救人啊!……
河岸边,人们急匆匆地奔跑着,喊着救人。
河岸草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五岁的孩子(河娃)。
人们围着这个孩子叹息,低语:“唉!水火无情啊!”
“大人叫水冲走了,这个伢子还能活吗?”
“看样子这伢子还有一口气儿。”
“兴许能救活,可是,无亲无故的,谁养呀?”
王大婶从人们中挤了出来。
王大婶:(大声道)俺来养。(伏下身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乖乖!大小是条命啊。(小心地把河娃抱在了怀里)
根子家里,五岁的根子和五岁的河娃站在小桌子边四目对望着。
根子:你叫啥?
河娃;(怯生地)河娃。
根子:你几岁?
河娃:嗯……(摇摇头)
王大婶两手端着两碗米粥走过来。
王大婶:根子,河娃,吃饭喽。(把两碗米粥分别放在根子和河娃面前)
河娃看看碗,有点怯生。
根子看看河娃,欲语又止。
王大婶:河娃,吃吧。这就是你的家。
河娃:(一直看着根子)……
根子:妈,他几岁?
王大婶:嗯,你看,跟你差不多,也是五岁吧。比你低了
一点点,没有你胖,是你弟弟,好不好啊?
根子:(点点头)嗯。(看看河娃)
王大婶:河娃,(指根子)他是你哥哥,好吗?
河娃:(点点头)嗯,(看着根子,轻轻地叫道)哥,(又提高了声音)哥。
根子:(甜甜地笑着)哎!
两个小家伙相对憨笑。
(镜头闪回)河娃呆呆地望着河心滚滚的浪花,不住地擦泪。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哥哥根子跑来了。
根子:(满头大汗)河娃!你一个人在这干啥?妈到处找你,把妈急坏了!
河娃:(泪眼望着根子)妈……
根子;(顿悟)哦!河娃,你是想……(为河娃擦泪)是想淹死的妈了吗?
河娃;……!(没有作声)
根子:河娃,你记得?你妈,还有爸,就是在这里淹死的吗?
河娃:(擦着泪)还有大牛,也是在这儿。
根子:(点点头)嗯。
河娃:哥,我又梦见大牛了。
土路上,根子与河娃往村子里走着。
河娃:哥,那个孟叔叔,他咋猜那么准呀!咱的名字他都猜对了。
根子:他……(一脸不解)他说,以后还来呢。再来了咱问问他是不是神仙。
2-12 昼/外
枝叶茂密的大樟树上,冬苗站在树枝上伸着头小心翼翼地向鸟窝探视。他慢慢把一只手伸进鸟窝,掏出一只啾啾叫着的雏鸟。他喜不自禁地看着这可爱的小鸟儿。
冬苗:(向雏鸟)嘎嘎!嘘嘘!别动,我不害你。啊!
冬苗一不小心脚下滑了,惊恐中急忙抓住了一条平伸的树枝,下面离地面有七八尺高悬在半空。他吓得
满头大汗。“妈呀!妈呀!”地惊呼。
“别松手!”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冬苗已经没有力气了,也不敢动弹了。此刻一双大手伸到他的脚下,刚刚接触到他的脚尖。
“慢慢松手。”这个声音平和不高,像是喘着气。
惊险中,冬苗被接了下来。他余惊未消,定神看着来人(孟刚)。
冬苗:啊!您是……
孟刚:(望着冬苗)好像见过面?
冬苗:(兴奋地)见过!在秋叶家!
孟刚:你叫冬苗!对吧?
冬苗:你是,会照相片的孟叔叔!
孟刚:对。冬苗,领我去常先生家好吗?
冬苗:走!我正想去他家问字呢。
2-13 昼/外
小村里,陈世林敲着锣吆喝着。
陈世林:各位乡亲都听着!煤矿招工啦!也招儿童工,我儿子亲自招工,亲自带工,高工资,三顿饭加夜餐。老乡优先……
2-14 昼/内
根子家里。根子和河娃伏在妈妈膝上倾听着外面陈世林的吆喝声:“各位乡亲都听着!煤矿招工啦!也招儿童工,我儿子亲自招工,亲自带工,高工资,三顿饭加夜餐。老乡优先……”
根子:妈!俺去!挣钱。
河娃:妈!俺也去!
王大婶:(抚摸着两个孩子)乖乖!你爷,你爸都死在煤井里啦。你俩不能再去送命啊!根子,河娃摇晃着妈妈的双膝,嚷闹着。
根子:俺去!俺去!俺去给您挣钱……
河娃:妈!叫俺去吧!到那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