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我的第一个演员(散文)
其实,我早就想拍电影了,只是条件不成熟,一无经验,二无器材,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
2009年,在我的要求下,妻子给了我五千块钱,叫我到临沂买摄像机,当时跟她说的也就是玩玩,没敢提拍电影的事情,因为那玩意儿太神秘了,拍电影,那不是做梦吗?但我天生好奇,没有条件也要涉猎这一神秘的领域。
王老师开车带着我来到临沂桃园数码城,讲了讲价,四千块买了个小高清摄像机,我高高兴兴地带回家。
一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我约妻子一起来到卧佛寺公园的牡丹亭附近。
所谓牡丹亭,也仅仅是因为这里种过牡丹,并不是汤显祖写的那个“牡丹亭”。但是文人画士喜欢附会,很容易把莒南的牡丹亭跟汤显祖写的那个“牡丹亭”联系起来。这也是我的恶作剧。
我在前边走,妻子跟在我后面。来到牡丹亭下的时候,东方开始发亮,夜色渐渐隐去,牡丹亭也从夜雾中显露出来。
“你随便表演,我随便录,要自然。”我指导妻子说。
她没说什么,便绕着牡丹亭随便走动起来。后来又到了观音雕像附近,做了个跟观音对话的姿势,然后来到拱桥上。那时候没有稳定器,我只能不断地挪动拍摄点,寻找最佳角度来拍。
真想不到,妻子那么自然,我因为有摄影的基础,录得也比较得心应手。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回到家。
我急忙导出影像,用一个简单的视频制作软件制作了一下,在电脑上放着看了看。我很满意,妻子也很满意,只是视频好像带上一层雾。我原谅自己,录的时间太早了,等太阳出来就不会有这样的现象了。
但是这次有一个败笔——主题不明确。配的是昆曲《牡丹亭》,内容跟汤显祖的“牡丹亭”毫无关系。这样究竟表达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觉得画面不错,音乐也好听。
不管怎样,这是我的一次尝试。
第二年秋天,也是晚秋,我用摩托带着妻子来到虎园水库北坝。顺着坝往南走,二里路就到了坝的尽头。水库之上有一座山,叫青龙山。青龙山沿着水库南岸往东绵延十几里。我们要上这座山,必须从山西头开始。但这里没有上山的正路,只有一条坎坷不平的小路,由坝斜上山顶。这样,上山的人必须胆子要大,还要谨慎小心,因为这条小路的下边就是深不可测的虎园水库,万一脚步不稳,很容易跌进水中。
妻子胆大,要顺着这条小路上山。我把她制止了。
“你从西南方向上吧,那里没有危险,就是难走点。”我说。
妻子打量了一下山势,同意了我的要求,然后去了我指引的地方。
我站在刚才说的那个小路上,准备拍摄。我看到,那里是衰草连天,妻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攀爬,不时弓下腰来,然后站起来望望前方,看看左右,再看看天空,抹一下额上的汗水。
“这是个电影镜头,好镜头!”我心中窃喜,急忙按下摄像按钮。一时间,我联想到抗日女战士在敌后艰难地跟敌人周旋的情景,又联想到红军女战士爬雪山过草地的情景,还很奇怪地联想到《白毛女》中喜儿在山上跑的情景。这近乎荒诞,但我却觉得很有艺术感觉。妻子好像有意识地配合我把这个爬山的过程录下来。
接着我也从小路上了山。
从下面看,这青龙山好像很高,但上来看,却是一马平川。这里长着稀稀疏疏的松柏,地上是已经干枯的短草。我叫妻子在树空里往东跑,我在后面追拍。又是一个长镜头。我感觉拍得很成功。
回家将视频制作出来,在电脑上放了放,的确不错,像个电影,妻子也真像个电影演员。
遗憾的是,这个视频没发到网上,只存在电脑硬盘里,可能因为更新电脑丢失了。已经十三年了,人生的年轮,又增加了十二圈,相貌和身体状况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也不可能拍出那样的镜头了。
但是,我们不会为这一损失而郁郁不乐的。
大约2011年,公园里喉梨子开花了。我让妻子约邻居小薄跟我一块儿来到公园。这年喉梨花开得特别均匀,远处看,梨园像覆盖着一层白雪,煞是好看。妻子看到梨花,不由自主地唱起了苏联歌曲《喀秋莎》:“苹果和梨树开了花,河面上升起一片雾纱,喀秋莎走上了河岸,河岸又高又陡滑……”。邻居小薄也和而歌之,虽然她不会这支歌,但她会跟唱。
她俩唱着歌儿在梨园里转来转去,我不断地变换拍摄角度,时而在她们前面,时而在她们后面,时而在她们左边,时而在她们右边。尽兴后,我又叫她俩上了游船。我跑到西边的小岛上,她俩在水里划着小船,一遍唱着《洪湖水浪打浪》。这次我很好地利用了盛开的连翘做前景,角度选的也好,所以拍摄是最成功的。影像至今还保留在我的硬盘里。有时候放着看看,不禁发出感叹:“时光过得真快,十年了,人老得也快!”
曾有几年时间,我家包了村里的一块地。这成了我的拍摄基地。妻子是演员。有一年麦子熟了,她和帮忙的小薄一起用镰刀收割。我看准了这是个好镜头,反复拍摄。不知为什么,我一边拍,一遍联想到电影《丰收之后》和《李双双》的一些镜头。
自从买了这个小高清摄像机,我们的生活丰富了许多。光我给妻子录制的视频也有上百个。闲暇时,将U盘链接到电视屏幕上观看视频,感到无比快乐。
2013年,我们开始拍独立影视,我也担任了摄影工作。应该说,《家之风》和《秋兰》的成功录制,妻子也有一份功劳。她是我的第一个演员。
莎士比亚说:“人生除了天然的需要之外,要是没有其它的享受,那和畜类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德国剧作家席勒说:“娱乐作为其它方式上的生活,由于使我们平生不用的器官和能力活跃起来,因而娱乐又可能成为教养。”现在我对这些名言有了深刻的体会。
2022.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