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巢】叠芳居(征文·散文)
蓦然回首,古镇的暖秋里,恍然醒悟,那人似曾相识,在茫茫网海的某个瞬间。
看到了“叠芳居”三个字时,顿觉脉脉书香、悠悠花香和摄魂的古色古香如涟漪般叠涌在飞阁雅楼。
那是二〇二一年十月的一天,我在360个人图书馆里读到雪言的律诗《叠芳居》:
“左步春秋更不断,叠芳故事诉曾经。
三分竹木雄威影,一巷云烟表率形。
落寞繁华凝翠意,风吹燕返筑楼亭。
心怀山水入闲庭,半壁苔痕半壁星。”
写得真美,我暗自喝彩。诗中配以她的照片,她一身飘逸的古装,青丝绾结斜插美簪和步摇,肤如凝脂,眉目含情,娇柔文雅的样子令我目瞪口呆。雪言是她的笔名,她如一朵来自天上的雪,不染俗尘,盈盈流盼,浅笑嫣然。她写的“叠芳居”诗,我反复品读,字里行间风清物明,有绵绵的幽思,有豪迈的情感,美人如玉,诗心若雪。
我见到雪言的本人也是一种缘分。二〇二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我和曼殊诗社的诗友们在安地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中山南朗镇左步村。开车到左步村的一个地方停下来,安地老师说,副社长雪儿会来接我们。不一会儿,老远我就看到来迎接我们的雪儿,身穿金黄色的民国风的氅衣旗袍,绾着两个低低的发髻,肤白,五官精致,像从古代里走出来的皇家女子,典雅,端庄,贵气。我的目光仿佛被她身上的气质磁石一样深深吸引,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我穿越了时空吗?她不就是我在360个人图书馆里所见到的雪言吗?原来雪言就是雪儿,我一阵暗自欣喜。
真人和照片一样美。因为真实,我觉得她比照片更灵动。不过,我没有告诉她,我曾在360个人图书馆见过她的诗和照片。她的美,像不食人间烟火,我却土得倒像是从烟火堆里爬出来的村姑。初见时不免有些拘束不安,我只是笑着,随大家前行。
我们一行人走到叠芳居前时,只见映入眼眸的是镶嵌进墙体的两扇酒红大木门,木门上是一对金色的狮子衔着铜环。雪儿缓缓打开大门,我们进入天井似的玄关小院,缕缕清香让我瞬间陶醉,我不禁脱口而出:“好香啊。”花坛里花儿开得正艳,空气中还混着一种特别好闻的熏香。迎面的青石墙上碎石缀壁,流动的清水似一块小瀑布,像一条挂起来的清溪,缓缓流入下面的锦鲤池中。尽情体现出“开门见山”的中式建筑风格。院墙起伏着青色的吊耳瓦,像一条盘在墙头的青龙。池前一个圆圆的大石桌,旁边配以四个石圆小凳子。院角中一丛青翠的凤尾竹格外抢眼,青绿,纤细,低眉,似穿着翠衣长裙的羞涩女子。
小院的左手边,通过一道铁栅门正式进入叠芳居的客厅,厅内摆着酒红色的原木桌子和沙发,栅栏屏风中装饰着一个圆月窗,如穿林的娇月静悬其中。抬头一看左墙,一轮圆月般的萤灯里虬枝斜横,探幽山水,月辉如纱的静美让一颗不安的心瞬间安宁。不大的客厅,在充分采光的情况下,分隔出一片古雅的茶室。木栅柜上摆着一些精致的茶具和饰品。茶台朝门端有盆火红的枫叶盆景分外耀眼,如一只拖着红长裙的火凤凰斜探着身子,更像一束别致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茶室间。坐在这里,品一杯香茗,顿觉这不大的客厅里水月交辉,馨香四溢,不知不觉沉浸在一片处处皆风景,醉意浮眉间的梦境中。
难道仅仅因为这是古镇的古建筑而取一个“叠芳居”的雅名吗?
随大伙陆续走进大厅右手边一间敬香室,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所小院叫叠芳居,只见敬香室的烛灯台前供着两个相框,照片正是孙叠芳及其夫人。台前还摆着一本《山河血脉》的书,我翻看了一下,里面写有叠芳及其第一位夫人黄女士参加过二七大罢工,其爱人在二.七大罢工中受重伤而牺牲。台上这位是其第三位夫人阮氏。孙叠芳爷爷从一个机务技工成长为一个革命战士。他和友人们一起办工人补习学校,成立粤汉铁路徐家棚工人俱乐部,参加并组织粤汉铁路工人大罢工、成立京港铁路总工会、拟定全国通电申援二七工人大罢工。妻子在这次大罢工中受重伤而且牺牲,他忍着悲愤进入史无前例的农民运动中……一八九八年至一九六五年的六十七个春秋,他轰轰烈烈的一生,留给后人无尽的怀念和追忆。
当我翻阅那本书时,雪儿及其爱人也给我们介绍,我才知道,雪儿就是叠芳居的女主人。孙叠芳,是她爱人爷爷的名字。书中简略介绍了左步村这块红色基地,左步村是孙中山的祖籍故居处地,是革命老战士欧初和全国著名漫画家方成的故居,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名媛阮玲玉的故居。雪儿还说,叠芳居是清朝时期的建筑,其屋中的正主梁历史久远,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博物馆的专家来参观说,这个建筑应属于文物,希望得到好好修缮,好好保存。让左步村的故事在叠芳居里一代一代传讲下去。
望着相框中两位前辈,我仿佛觉着他俩正深情地看着我们。无需语言,沉默是心灵的对悟,凝视是心语的交流。我知道,正因为有前辈们洒热血奋斗,才有我们幸福的今天。雪儿还特意送我一本没有拆封的《山河血脉》,我如获至宝抱在胸前,生怕弄丢了。
从客厅向里走,装有落地窗的书房和放有罗汉床、地柜的客房,小小的洗手间里简洁明亮。在上二楼拐弯的方寸间还有一口小古井,古井口特意塑造了两根碗口粗的树状物,模仿着树的树纹,顶上盖一个人字青瓦顶棚,两根树干上攀附着绿藤,井上的横木上悬系着一根粗绳,绳的另一头拴在水桶提柄上。木水桶光溜新亮,显然是新购的。不过,井里真有清清的水,井口的水泥是故意抹上去,装饰出年代感来。我特别喜欢这水井,让我不禁想到家乡那口养活两个村庄的水井了。于是我在这里提着桶半蹲着拍了一张照片。我对水井有着特殊的感情,老家乡村也有口古井,两个村的人全都到那井里取水。而这里,却把井挖在家里。那用水就方便多了。雪儿说,她常用这水煮茶,浇花。
楼上我没好意思上去看看,怕是人家的寝室。后来听雪儿的爱人说,改天你再来看看,一定会喜欢的,上面有衣帽间、主人房,我们特意放了一些书在那床边。给我留下了深深的悬念。他说,为打造这一处闲情逸致的居所来纪念他的爷爷,他花了好多好多的心思。虽然房子主结构没变,但室内的装饰,采光、通风、防潮等等改善,他一点一点弄,装了好久才搞好。仅是那口小井就费了一周时间。茶柜上的精致摆件,是雪儿花好多心思才淘来的。看来,叠芳居处处充满灵气、雅气、书气,真没枉费主人的匠心打造。
这样一装修,最初的样子不是就看不到了吗?或许是雪儿的爱人看出我的疑惑,他说:“要让这个叠芳居祖屋,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传下去。”他指着书中叠芳爷爷年轻时的照片说:“你看,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的美颜功能,就这样简单一张像,爷爷那俊朗的脸庞上也英气逼人呢。”我抬眼看着他,是的,作为孙子的他,一样身姿挺拔、英俊清雅。看来家族的遗传基因确实强大。
没想到,他和雪儿为了重新装修这幢祖屋,花了这样大的心血。我由衷地钦佩这一对神仙眷恋侣。我知道,这是爱的守护,也是爱的传递。他们为祖辈们的天下为公、重建一个新中国而不怕流血牺牲的奉献精神所感动和骄傲,我们这一行人,又何尝不为之感动和敬仰呢?何况,香台上供放的这本《山河血脉》里,写着不只是孙叠芳爷爷的故事,是以孙中山为核心的一大群杰出人士的事迹。
离开叠芳居时,我忍不住再次回眸,好像从历史的长河中涉水而出,灵魂得到一种崭新的洗礼。
回家再次翻开《山河血脉》,我仿佛看到孙叠芳爷爷和众多的革命先烈正从书中微笑着向我走来。左步村是孙中山的祖籍地,也是孙中山撒播革命火种的原乡。先烈们“凝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先辈们开创历史的先河,后辈们也相继传承敢闯敢拼的精神。山河血脉才会源远流长。雪儿说,叠芳爷爷敢闯敢拼的精神也世代相传下来。她特别自豪地说叠芳爷爷的外孙袁小波和她自己的一些经历。
孙叠芳爷爷的外孙袁小波曾是珠海华发集团的党委书记、董事长兼总经理,他也曾是横琴口岸建设工程总指挥、九洲大道改扩建工程总指挥的珠海市政府副秘书长。他给珠海开创了一个高品质、上规模的建筑大盘--华发新城。他还承诺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由他负责的容闳学校,无论是现代化的课室设备,还是充满艺术趣味的陶艺馆、演播室,以及专业的塑胶跑道,都达到了国内一流水准。2022年11月,他在办学,请航天英雄杨利伟到学校,培养祖国的下一代。
雪儿说,出生军人的她,也做过华润银行支行的行长。在我眼里,她不仅人美、诗美,精通茶艺,舞姿也美。她现在接受由广东电视台和南方日报合办的广东电视台南方童星栏目的邀请,成立“南方童星诗词创作社”,她是特邀指导老师。她要把古典诗词的美传承下去。人们说,美可以拯救世界。雪儿也以她的诗美感染人的心灵。
雪儿以雪的冰清玉洁给叠芳居浇注芬芳,荡涤流年,呈现给我们唯美艺术建筑和诗情画意的古色古香,深深陶醉了我们这群且行且赏、且感且忆的远乡人。
由此想来,叠芳居,已不再是一个单单的古居,也不是一个人的居所。叠芳居是唯美的建筑,也是凝固的音乐,是静流的诗语,是肃穆的时光,这里流淌着山河的血脉,它承载着历史文化和精神文明宣扬和传承的重任。其实,我们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如“叠芳居”似的美梦。
再次翻看叠芳居的拍摄照片,细读《山河血脉》,不禁心思馥郁心潮翻滚:“能为世人或子孙传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一辈子就不是虚度光阴。”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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