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枪口上的英雄(剧本)
崔子安唱起了监利民歌《小女婿》:老娃子哇几哇呀,喜鹊子喳几喳,人家的女婿这么大,我的小女婿呀一滴喀哪……
崔子安见船舱有一块小瓦片,捡起来扔向二十米开外苇杆上一只鸟儿,鸟儿应声落水。
朱贵十分惊讶:好眼力,好身手……
陈武云说:兄弟好身手,文武双全,佩服!怎么?想起小梳子?
崔子安揉了揉眼睛:我今后一定要找到小梳子。
21.湖岸上 日 外
崔子安戴着斗笠和陈武云道别。
陈武云:暴动前等你好消息!
22.村庄外 日 外
崔子安在村外垸堤上溜达。前几天,他发现一营国民党军队驻扎于此休整。四个方向日夜有哨兵在村头站岗。
他隐藏在附近棉田里观察分析。
他发现村西边那个哨兵爱打瞌睡。
23.棉田里 夜外
崔子安站在棉叶下,借着朦胧月光盯着哨兵。
24.湖中小洲上 日 外
游击队员在练刺杀。
一队员问:今儿初几啦?
朱贵:晚上看月亮就晓得,还初几?
王尚武:唉,朱贵,那个秀才怎么还没来?
朱贵把鱼叉用力插地上:我看靠不住……
王尚武自言自语:陈书记会看走眼?不会吧……
25.村西头 夜 外
崔子安猫在棉田里,他在耐心地等着。哨兵背着枪,几步内来回踱着。
村子里响起了一声鸡叫。
崔子安手捻着棉花:再过半个时辰又换岗了,弄不成了。
崔子安再瞧,哨兵靠着大桑树坐了下来。他悄悄地靠前,听到了哨兵香甜的呼噜,双手搂着长枪。
崔子安弓着腰走到坡下。哨兵忽然咳嗽了一声,崔子安急忙扑在草丛中。
一会,呼噜声又起。
崔子安待了一会,估计睡沉了,小心走到哨兵身边,极轻巧地握住枪筒往上抽,哨兵的手本能地抓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潜意识,接着顺利地取了下来,转身往坡上走去,草上露水浓,脚一滑,摔在地上。
哨兵醒了,急忙摸枪:谁!
崔子安一跃而起,唰地一声,一小块青砖碎片砸中哨兵面门,应声倒地。
崔子安提着枪,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26.剅口街 夜 外
1927年中秋夜,50多名游击队员在陈武云、王尚武的领导下,成立暴动队,打响监利秋收暴动的第一枪。
暴动队员们拿着几支长枪、一支短枪和土锍,举着大刀、鱼叉、扁担等,站成两队,听陈书记讲话:兄弟们,根据中央和省委指示,我们暴动队今夜开始,向反动派打响第一枪,迈出解救洪湖地区穷人的第一步……出发!
暴动队向西边的郑拐村奔去,群情激昂。
陈武云边走边向四周张望。
王尚武说:秀才不会来了;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等等我,等等我!
陈武云惊喜:王队长,是子安在喊,在河对岸。
朱贵大喊:秀才,游水过来。
崔子安兴奋地说:好的。
一会,崔子安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把一支长步枪递给了陈书记。
陈武云:子安兄弟,我没有看错你!
王尚武:秀才,我向你赔礼道歉,误会你了,别往心里去。
崔子安爽朗大笑:王队长,都是革命兄弟,谁跟谁赔情复理?今儿我还要向你学打枪,等以后人手一杆枪了,狠狠地打敌人!
暴动队员们哈哈大笑起来。
27.几组画面【画外音】
暴动队从洪湖剅口出发,奔袭郑家拐、汤家竹林,直到长江边的董家跑马三地,处决了多名土豪恶霸,缴获了十几件武器,于天亮后胜利回到了剅口,此次秋收暴动,震慑了洪湖地区的国民党反动派,提振了广大穷人的革命积极性,翻开了洪湖革命第一页。
28.湖中沙洲 日 外
王尚武等正在手把手教崔子安等队员怎样持枪射击的知识与方法。
朱贵小跑过来,兴奋地说:王队长,湖边来了七八个农民兄弟,说是子安的村里的,为头的叫崔品炎,说找子安来参加革命。
陈武云、王尚武大喜,异口同声说:快带来!
崔子安连忙放下枪:我去接他们。
一会,崔品炎带着七个兄弟来到苇棚前。
陈武云、王尚武热情迎接。
崔子安端了一黑粗碗水递给崔品炎说:我这兄弟欠了财主的高利贷,还不清,前几天,被乡丁狗子抓住,关在上车乡公所二楼上。他逃出来,顺便就把他们也带来了。
陈武云神情严肃,说:兄弟们,如今世道黑暗,全天下百姓都在受剥削,受压迫,我们只有参加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队伍,砸烂旧世界,建立新社会,我们才会安居乐业。从暴动开始后,陆续有穷苦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大。但,国民党反动派,一定会疯狂镇压我们,我们每一位队员,要作好牺牲的准备,决不反水……
崔子安急忙高举右臂,大声说:我崔子安生是共产党的人,死是共产党的鬼,决不做孬种!
队员们振臂高呼:跟共产党干,革命不怕死,怕死滚回去!
29.湖中沙洲 夜 外
晚风轻吹,天凉了。陈武云、王尚武、崔子安三人在散步。
崔子安:陈书记、王队长,我想去岳阳。
王尚武一愣:受不了苦,当逃兵?
崔子安:王队长还怀疑我?
王尚武笑:秀才,我开玩笑,别当真噢。我晓得你的鬼主意又来了,是吧?
陈武云不动声色地说:你想去搞枪!
三人都笑起来。
陈武云说:子安兄弟,我们枪支奇缺,县委已安排人去汉口弄枪,你去,我也同意,只是,这是在敌人的枪口上行走,极其危险,你要万分小心。我派一个人跟你去。
崔子安黑暗中摆手:我就喜欢当独行侠,节省川资。另外,我还打听小梳子的下落,她是为救我才被抓的。
陈武云:小心行得万年船,我们要关心爱护每一个队员的生命。你去后,我会指示去朱河到江边一带办事的兄弟,注意打听消息。如果找到了小梳子,把她带回来,我们欢迎她。
30.空镜
崔子安步行去岳阳的路上。腰里别着一把无弹驳壳枪。
31.岳阳大街阎记金店 日 外
崔子安坐在一小饭馆内,望着对面的阎记金店,眼前闪现了阎宝山带领清乡队欺压老百姓的情景。
崔子安握了握拳头:老天有眼,让老子在这里找到你,让你吃进去的,今天非吐出来不可。
崔子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向阎记金店。
32.阎记金店 日 内
店老板见崔子安踱进来,连忙堆笑走到柜台边,望着他。
店老板:客官看点什么货?
崔子安面无表情地说:金箍子,拿几个出来我看看。
店老板:好嘞。
店老板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盖子,井字形小方格,各种式样金箍子金灿灿的。
崔子安拈出几个,搁在柜台上,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说:这货成色好,我给几个弟媳妇一人一个,让他们也显摆显摆。
店老板满脸笑意:客官,您好福气!兄弟多有势仗,仔细挑哟,挑一样成色的,不然弟媳妇们会嘀咕的。
崔子安瞟了一眼老板:老板说的在情在理——这个有福字的给老大,那个有禄字的给老二……
崔子安边说边套在了左中指上,接着其他三个手指也套上了一个,又来一个套在了小指上。
店老板感觉不对,抓过小盒“叭”地关上了。
崔子安说:喂,我还差一个给我的堂客呢!
店老板:把这几个箍子的大洋给我。
说完抓住了崔子安的左手。
崔子安右手唰地一声掏出驳壳枪,顶住了店老板的脑袋:阎宝山丧尽天良,作恶多端,不说这几个箍子,连他的命都要。识相点,老子是怕人的?
崔子安抽出左手,收好枪,见老板呆若木鸡,就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33.大街 日 外
金老板跑出店着大喊:来了土匪啦!拿着枪抢走了我的金箍子,就是那个穿白卡叽布褂子的人,帮我抓人呀!
几个街坊抄了家伙追崔子安,店老板则叫人去附近警察局报警。
崔子安在胡同里飞奔,几下就甩开了那几个愣头青,正要歇口气,听见拐角处警察的喊声,立即爬起来飞跑。跑到十字胡同处,又发现了另外几个警察朝自己这边跑来,想回跑又当心两头夹击,见一截矮墙,双手扒着翻了过去。碎砖落地声惊动警察,也翻墙追赶。
崔子安拐进一条宽敞的胡同,警察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崔子安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只见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红衣女子的声音:先生,快跟我走!
31.高大的院落 日 内
红衣女子把崔子安领上楼,各房间紧闭,传来女人唱小曲的声音。
进了红衣女房间。
崔子安仔细一看,惊喜:小梳子,真的是你!
小梳子当心:先生,他们为什么追你?
崔子安:待会儿告诉你,楼下有动静。
32.楼下 日 内
十几个警察冲进来。
警察甲:皮老板,我们追捕一个土匪,到这一带不见了,我怀疑他躲进了你这花春楼,弟兄们要进去搜一搜。
皮老板:哟,我的爷,我的护院在大门两边看得紧紧的,哪有什么土匪呢?你这一搜,翻箱倒柜的,不吓着我们姑娘了?我花春楼真的没歹人进来!
警察甲:少废话,兄弟们给我搜!
十多个警察敲开房门,一一搜查。
32.小梳子房间 日 内
崔子安:他们要搜来了,不连累你了,我从窗户里跳下去。
小梳子:不行,他们会追到你的。你藏在我的大衣柜里,我再想办法。
崔子安打开大衣柜,小梳子抱出一大叠衣服放床上,崔子安在她的示意下钻了进去,蜷缩着四肢,小梳子再抱些衣服遮住他后,手擅抖着紧闭柜门。
几个警察踢门进来。
警察甲:冷芙蓉,有人进你房间没有?
小梳子陪笑:我做这一行买卖,随时都有老板娘带人进来。
警察乙走到小梳子面前:小婊子,别耍我!老子是说,刚才有没有一个人进来?
小梳子:我说大爷,我一个风尘女子,只认钱不认人,偌大个岳阳城,我没有一个亲人,我能藏谁去?大爷要搜尽管搜吧。
警察乙:兄弟们搜!我到婊子牙床上躺会儿——给我仔细点啊!
几个警察东瞄瞄,西瞧瞧,报告说:队长,没有。
警察乙从床上爬起来:走!
警察乙走到门边,回头望了望牙床,他盯了几下,又走进来,走到大衣柜边。
警察乙转过头,望望床上的衣服,又紧盯着小梳子,小梳子手心沁出了汗滴。
警察乙伸出手开柜门,柜门开了,见外面的衣服有点乱,皱了一下眉,他正要扒衣服,突然,皮老板领着四个军人进来。
副官:谁在里边?
警察乙听话听音,赶忙转过身,看见军衔立即敬礼:长官好!我们执行公务,各个房间搜查土匪。
副官一挥手:走走,他妈的跟土匪跟丢了,赖到花春楼上好交差。走——走——老子跟冷芙蓉谈正事。
警察乙悻悻退了出去。小梳子松了一口气。
皮老板笑嘻嘻地说:冷芙蓉,我的儿,你的福德星来了,听这位大爷说。
副官:冷芙蓉,我们警备司令收你做如夫人,让我在街上租一个院落做洞房。三天后迎娶你……
崔子安在衣柜里,惊得睁大了眼睛。
皮老板谄媚地笑:我的儿,你落到天堂里了,快答谢大爷。
小梳子神态变化由惊讶到绝望再微笑,说:谢谢司令不嫌弃,小女子愿服侍司令。
皮老板和副官走出房间。副官说:皮老板,这三天不准混账东西沾着冷芙蓉了!
只听见皮老板说:冷芙蓉成了夫人,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她再受委屈了。
小梳子关上门,拴好,背靠在房门上,胸脯急速起伏,一会,又急忙打开大衣柜,抱了上面的衣服,让崔子安钻出来。
小梳子默默地把柜里的衣服叠好,又把床上的衣服放进去。
小梳子坐在春凳上,看着崔子安:先生,他们为什么追赶你?
崔子安:我抢了阎宝山的金店,拿金子去为游击队买枪。
小梳子睁大眼睛:先生造反了?
崔子安讲了他参加游击队前后经过,说:老陈给我们讲,共产党要组织天下穷人起来闹革命,建立新的社会,让穷人过幸福生活。
听得小梳子如痴如醉。
崔子安:小梳子,我带你回洪湖,参加革命。革命成功后我俩成亲!我战死了在阴曹地府等你!
小梳子拼命摇头,哭着说:先生,我已是风尘女子,我……我不配了。
崔子安自责:小梳子,祸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害了你。
小梳子:不,先生,这都是我的命;做童养媳也是我的命,父母见我快要饿死了,就卖了我。
崔子安:不,是黑暗的社会害了你,害了我和你,害了天下的穷苦人!我参加革命,就是解救你,解救天下的穷苦人,消灭所有敌人,上个月的暴动,我们就杀了十几个罪大恶极的敌人。我天天想着来救……你。
小梳子哽咽了:先生……你先走吧。
崔子安:小梳子,我走了,你多保重。我以后有机会,一定把你带回去,革命胜利了,我俩回洪湖边,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小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崔子安走到门边。
小梳子说:先生,等等。
她从箱子里翻出金银细软,递给子安:先生,一半给你买枪,一半给我的父母兄弟。如找不着了,都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