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初恋(小说)
哥哥的那部老旧手机,像一位百岁老人,时好时坏地发挥着脆弱的使命,后来年老力衰,零碎的小毛病繁多,集成了无治之症,偏偏在和小迪通电话的时候坏掉了。小迪一个劲地埋怨他偏袒王菲,自食恶果。其实在那之前,小迪曾多次想过自作主张,帮他把手机要回来,但每一次都被他婉言拒绝。最后这一回,他大发雷霆地训斥了她。小迪让他吓着了,没再敢多说什么,静静地挂掉了电话。
腊月二十九,又是一年的结束,那时候的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手机陪伴的日子。在和同伴闲聊中,他们向他透露,王菲的手机,已经流落到小迪的手中。王琦数次去找王菲问明实情,都无果而返,她像有意在躲避他,藏在家中不肯同他见面。凑巧,在赶年集的时候,他们在人群中碰了面,当时王菲没有发现他,当他立在身前面对面定住时,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她看见他,像见了恶魔一样,沉默着,绝情着,穿梭在人群里,走走停停,极力排斥。他扯住她的胳膊,痛苦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菲竭尽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开。他的不甘心像点燃的烟花,不燃烧到灯枯油尽,哪里肯善罢甘休。三步做两步走,他用力过劲拽疼了她,忙又松开,阴魂不散跟她身后,停停走走,穷追不舍。
原来,在哥哥的手机彻底坏掉之后,王菲收到过一条带有“风之悲”字样的短消息,信息的内容以王琦的身份,向她追讨手机,并提出让小迪与她见面交接。那条信息不仅渲染了误会的谜团,也掀起了绝恋的风波。王菲误认为,王琦与小迪的恋情公开,看透他所做的一切,虚情假意,令人恶心,定是他没脸见自己,所以才拉小迪挡于身前。失望与气恼之下,她照实把手机还给了小迪。
哪知带“风之悲”字样的短信,一发不可收拾,心烦意乱中,她完全没有发现信息风格的截然不同,而是每天应对于越来越多的,侮辱性极强的信息上。在那个年代,爱的极致很难做到理解和包容,她开始偏向于相互埋怨和仇恨的情结里,她对王琦的怨恨越来越多,越来越不能理解和释然。王琦向王菲解释,这一切不是他的所谓,可是无力苍白的解释,怎么也打不开误会的枷锁。他苦口婆心,要她相信他。她双手捂着耳朵,不听,不信,不耐烦,转身跑开,头也不回。
回家后,王琦四处寻找小迪的下落,他感觉这件事情,一定和她少不了瓜葛;怪自己疏忽,在一次和小迪的通话中,他说漏了嘴,把自己与王菲的通讯方式,透露了蛛丝马迹。说也奇怪,那一阵子,小迪像在人间彻底蒸发了,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她的身影,电话打不通,也不见她来找其他同伴们玩耍。
两千零八年,大年初二,王琦用同伴的手机,给王菲发了条拜年的信息,文字的最后,他添加了一行,同拜年内容并不融洽的肺腑之言。那行字头,在他心里沉甸甸思考了很久,最终他还是决定,将它痛心地传送出去:“王菲,我们还是划清界限吧!可能只有这样,对你,对我,才算是一种解脱。我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我疲惫不堪,真的太累了,对不起!以后不再打扰你了。”王菲回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王琦你混蛋!”
年初六,同伴海龙,找王琦玩耍时,带给他一个折叠得有些破旧的信封,海龙告诉他,东西是小迪留下的,信封里装着她向王菲讨回来的那部手机。海龙说,小迪去外地打工了。其实向王菲要手机的事,大伙儿都知道,我们心里都是这么想,只是小迪成了我们怂恿的“急先锋。他说:“小子(同伴对王琦的称呼),不管你怎样看待这件事,我们都支持小迪这样做。你别怪她,她现在害怕你,所以不敢亲自把手机交给你。要等她走了以后,让我再和你说这件事。”海龙开导说他,你冲小迪发火,是做没必要的做派,大家也是为你好。明摆着的事,两个人不可能走到一起,你执迷不悟,越陷越深,小迪这样做,是为你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把你的损失降到最低。至于传送那些不文雅的信息,完全是小迪和王菲之间的个人恩怨。小迪冒充了你的身份,她不知道要如何见你,所以选择去了外地。
王琦颓废在地上,内心五味杂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让海龙捎话给小迪,说自己会原谅她,只是现在不会。虽然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但他心里一时摆脱不掉失恋落寞的坠痛,他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同年,王菲也去了外地工作,离开了这座名叫‘美女城’的小镇。20年的生活和熟悉中,不知道在踏上他乡的征途时,她心里有没有一丝的牵挂和不舍。既往里,王琦对这座小城,有种说不出的寄托,无论自己走到天涯海角,无论王菲的手机换了怎样的号码,每当他想念她时,只要回到这座小城,准能找到关于她的蛛丝马迹。如今,他失落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小城的景色,因为万千的失去,风化陈旧的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依旧穿梭不息,但都是一副副陌生和自己无关的面孔。他想念,流连忘返,忍不住回忆那个脚踝处,纹着紫色蜻蜓,并有秀气字样“追风天使”的俊俏姑娘。
凉风徐徐,夕阳落下,小城的景色在泪水中慢慢地模糊,冷冷地陌生。突然,他锁目朝风吹的方向望去,仿佛有一群同伴的嬉闹声隐约入耳。离小城不足的8里路的地方,有一座他所熟悉和生活的村庄,那里有一群和他情同手足的玩伴,此时仿佛正在轻声呼唤。放下心底难舍的情结,他的神色中渡上一丝顿解的笑意,他弹跳着奔跑,逆风而行。那座村庄,那些可爱亲切的笑声,是东方的日出,是春季的新生,是今生不变的永伴,是他最终逃脱不掉的归处……
遥握,敬茶!
小悲,加油!
遥祝师姐安好,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