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犯胡一筒。”牛二将惊堂木一拍，发出第一道命令。
　　 差役随即将胡一筒带上堂来，此时的胡一筒已经穿上了囚衣，戴上了枷锁。
　　 “堂下可是前任知县胡一筒，皇上已经将你贬为庶民，见到本官还不跪下？”牛二虽然是第一次审案，感觉一点儿也不生疏，非常老道，可能是这一类的戏剧或书看多了，台词都记得。
　　 “笑话！我凭什么给你这个臭乞丐下跪！”胡一筒还在摆官架子，坚决不肯下跪。
　　 “不下跪也可以，不过本官要考考你，只要你能答对就行了。”
　　 “笑话，我堂堂大人凭什么被你考？”
　　 “不愿意，是吧？好，来人，大刑伺候！”
　　 “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胡一筒最怕挨板子，从小被父母打怕了，一听到用刑就吓得连忙改口。
　　 “我出一个简单的题目，出难的算我欺负你，请听题：过年了，主人家有一头猪和一头驴，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说完，牛二得意地笑了。
　　 “先杀猪！”胡一筒不假思索地回答。
　　 “恭喜你答对了，驴——也是这么想的。”牛二狡黠地一笑。众人也哈哈大笑。
　　 “不不不，先杀驴！”胡一筒连忙改口。
　　 “恭喜你又答对了，猪——也是这么想的。”这次众人比刚才笑得更厉害。
　　 “不公平，该我考你了。”
　　 “可以啊！请出题。”牛二很爽快地答应了。
　　 “过年了……”
　　 “不用你说了，我知道怎么答，跟我刚才的题目一样吧。”
　　 “是的。”胡一筒心想：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哼，看你怎么回答！
　　 “他们的命运不是自己决定的，是由主人决定的。”牛二的答案赢得了阵阵掌声。
　　 “好吧，看在你答对的份上，就免跪吧。刚才只是热个身，现在才正式开始。你身为父母官，知法犯法，滥用职权，对疑犯进行严刑逼供，造成千年冤案。吾皇圣明，知道你狼子野心，特命我来审理此案，你招是不招？”
　　 “我招什么啊？你又没有证人，我无罪，我是冤枉的。”
　　 “要证人，是吧？好，堂下的百姓们，请你们说说发生在你们身上的冤案。”牛二朝外面一指，顿时群情激愤，每个人都想数落胡一筒的不是。
　　 “好，一个一个地来。”牛二把惊堂木一拍，公堂内外，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人，我先说。”一个老汉说，“三年前，我家的牛在李财主家门口拉了一坨屎。李财主告上了县衙，这昏官就命人用破布塞住了老牛的屁眼，堵得可严实了，还在上面贴了封条，以七天为限，如果封条毁坏就要拉我坐牢。”
　　 “结果呢？”众人有点迫不及待了。
　　 “结果，我家的老牛活活地胀死了。”老人边说，边流着眼泪。众人有指责的，有同情的，也有大笑的，公堂内外变得热闹了。
　　 “好的。宋师爷记下这笔血债。还有谁，接着说。”
　　 “大人，我有冤。我18岁那年，上街看花灯，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李泼皮的脚背，他疼得直咧嘴，我知道他是装的，我一个小女人体重不过百，怎么有那么大力气呢？分明是想讹诈我。李泼皮告到了县衙，你们想知道这昏官是怎么判的吗？”一个约摸23岁漂亮的青年妇女叙说着自己的悲惨经历，情绪有点激动。
　　 “想！”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他说踩了脚就赔脚。我问他怎么赔，他想了一会儿，说把我的脚砍下来送给李泼皮。你们说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没了脚以后怎么嫁人啊？”
　　 “那你就嫁给他呗。”
　　 “这昏官就是这么判的，说既然不想砍脚就只能嫁给他了。我家很穷，没有势力，父亲只好答应这门亲事。可谁知，我嫁过去没一个月，他的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纷纷排挤我；他也只好嫌弃我，硬说我长得丑——难道我真长得丑吗？”
　　 “不丑！没人要，我要。”人群里有个老光棍扯着嗓子叫着。
　　 “非要把我卖了不可。结果就把我卖给了一个又瘸又跛的丑老汉，这个人左手瘸了，右腿跛了。过了几年，他病死了。原本想再嫁人，可我们宗族中长者又要我守什么妇道，不准嫁人。现在我进退两难，看样子要孤苦一身了。我的一生幸福就是被这昏官给毁了，你们说他该杀不该杀？”
　　 “该杀！”
　　 “没人要，可以嫁给牛大人啊，哈哈！”
　　 “不要胡说。来人，速传李泼皮到堂。”牛二看了一眼众人，大喝一声。
　　 衙役们很快就把李泼皮带来了，他还是以前那个德性，提溜着鸟笼子上堂。
　　 “李泼皮跪下，你知罪吗？”
　　 “你是谁啊？哦，是那个臭乞丐，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大人了。笑话，我有什么罪啊？就是有罪也轮不到你审，胡大人你说是吧？”李泼皮不屑地看了看胡一筒，“你怎么也成了这个德性？”胡一筒低头不语。
　　 “你有罪。”
　　 “我没醉。今天早上我没有喝酒，我怎么会醉呢？”李泼皮在狡辩着，玩文字游戏。
　　 “你不认罪，是吧？听听堂下的百姓是怎么说的。”
　　 ……
　　 所有受过他们迫害人的都站出来指证他们的滔天罪行，真是罄竹难书。所有人在供词上签了字，画了押，共计一万余人。最后，被牛二没收的鸟笼里的蓝背鹦鹉也探出了脑袋重复着那句话：“你有罪。”
　　 “我没罪。”
　　 “你有罪。”
　　 ……
　　 主人和鹦鹉之间就这样争执着。众人大笑不止。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蓝背鹦鹉也在学他。他气得瑟瑟发抖，牛二连忙叫人把鸟笼子拿走了。
　　 “证据确凿，你们不认罪也不行，来人！让他们俩画押。”
　　 “两人虽然骄横一时，但是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疼，只好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他们也清楚自己本来就是个坏蛋，没有半点委屈。”
　　 “本官宣判：犯官胡一筒为官期间，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判‘斩立决’；刁民李泼皮横行乡里，坏事做尽，判‘斩监候’。两人的家产全部没收充公，欠乡民的财物从中扣除……”
　　 那位青年妇女也重获自由，可以出嫁了。死了牛的老汉也得到赔偿。乡亲们有冤的都伸了冤。
　　 最后牛青天的大名广传天下，人们亲切地称他为“乞丐县官”。至此，懒汉牛二从中原大地上消失了，多了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冯寡妇也兑现了当年自己的承诺，嫁给了牛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