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微·小说】二子的故事
算起来二子和我家有些亲戚,是农村表舅妈的弟弟的连襟的孩子。其实二子在家也并不是排行老二,他是家里的老三。头上有两个姐姐大丫和二丫,二子虽然排行老三,因为是个男孩就叫三孩儿,这是家里的叫法。其他人则一直叫他二子,其实说白了,我们老家把有些愣头愣脑,傻乎乎的统称作“二得喝”,就像沈阳那地界把这称作“彪呼呼”的一样。叫他二子其实就是借用“二”这个谐音罢了,还不是说他傻呗。后来叫的人多了,爹娘也就不介意了,于是约定俗成,二子成了三孩儿的正式小名。二子娘对他是宠爱有加,因为在二子之前已经有了两个丫头,而且二丫就已经被乡里管计划生育的齐助理罚了款的。那年在寡妇秀云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村长和齐助理把村里一大帮儿老娘们象绑架似的,用四轮子拉到乡医院,然后一个一个被齐助理推进乡医院的手术室,象一头母猪一样四腿拉跨被白衣天使按在床上带了环。从此,她们没有了被罚款的风险,她们可以尽情享受天伦之乐,村长和齐助理也没有了被县里计划生育一票否决的担忧了。不过也就过了两三年,爹娘也不知怎么折腾的,避孕环掉了也不知道,就这样又有了三孩儿。当时三孩儿乖巧伶俐,只是三四岁的时候一场脑炎下来,孩子就变成了木呆呆傻愣愣的,从娘眼中的三孩儿转化成了外人眼里的二子。
二子一家原本住在郊区窝铺屯种地,前几年,因为开发区征地,这样他们一家拿着几十万的拆迁补助款搬进了城里。农村人天生勤快是闲不住的,于是爹走街串巷蹬倒骑驴一天整个三十五十的,娘在马路边支个小摊儿,夏天卖些水果,冬天买香烟,日子到也平淡满足。
二子有些憨,不过他并不惹闲,每天坐在树根下,见人就嘿嘿地憨笑,街坊邻居背地里替二子娘犯愁,而二子娘却从来没认为二子傻。一次,娘带着他参加喜宴,二子既不说话,也不抬头,筷子抡圆了就是一阵风卷残云。娘拽了拽他的衣襟,二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地说,“好吃,真好吃”。他饭量很大,一会功夫有些盘子就见底了。二子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俺二子心实诚,这孩子饿了呢”。娘从来不说二子傻,她经常跟大家说:“俺二子实在,能干活,哪个姑娘看上他,是她下半辈子福分。”
二子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平时话不多,见到长辈们是从来不打招呼的,只是大老远地一直盯着你瞅,然后裂开大嘴傻傻地笑着,算是向你问好。二子最近多了一个怪癖,整天站在马路边上,专找女孩儿盯。刘婶说,二子大了,该给娶媳妇了。是不,二子娘?二子也不说这是为什么,就这样一整天一整天地站在马路边上,有两个多月了。一天下班刚进家门,就听说二子刚刚被抓进了派出所,他大白天的竟然在马路上追起了女孩子,吓得女孩儿直喊抓流氓,正好警车经过,二子就这样被带走了。
没多久,二子就被包片民警送回来了,“呵呵,误会误会,误会呀”,张警官连声说。原来,两个月前,二子在他每天站着的马路边上,看见那个女孩儿骑着自行车经过,身上掉下了一个的钱包,里面有几百块钱,还有其它一些什么东西。当时是下班高峰,他也没追上,于是就怀揣钱包每天站在原地等候,足足等了两个多月。今天那个女孩又骑着自行车从这里经过,于是就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日子平淡如水,依旧如昨。二子还是不和你说话,见人就咧嘴傻笑。不过,人们不再认为他傻,也和二子娘一样:二子不傻,二子心实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