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月】红彭师道留芳踪(散文)
听说小区内十二三岁的小宝(化名)患了精神分裂症,我心里沉甸甸的。
小宝,一个又机灵又活泼天真的孩子,是什么刺激他让他的精神世界出现了混乱?
每当我下班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时,时常见一群孩子在小区门口玩,里面就有小宝。他一见我就向我跑过来,拉住我的手,不是向我说他遇到的新鲜事,就是让我猜他手里攥的是什么。
我感觉我已经够天真了,他咋在性格上又复制了一个我?我们在一起时,我已经不是老师了,他也不是学生了。我们谈起来无拘无束,玩球、玩跑、捉迷藏、荡秋千无拘无束。和他随心所欲的相处使我们彼此忘了性别、忘了年龄、忘了身份,也忘了烦恼。难怪老公讽刺我说:“小宝不是邻居,而是你弟弟。”
有一天,小宝问我:“红彭姐姐,你今天在课堂上表扬谁了?”
“表扬的可多了,爱劳动的,帮助同学的、认真学习的我都表扬。”
“到你们班上课真美,我都认真学习、热爱劳动,肯定会受到你的表扬。”
“你就那么虚荣?”我笑道。
小宝神情黯然下来:“在家里,我见爸爸妈妈上班辛苦,就主动干家务,洗衣、做饭、拖地,爸爸一见,脸一黑,说:‘你就会干这类没出息的事儿。’妈妈见了不是说衣服没洗净,就是说饭做的不香,我总得不到我爸、我妈的表扬,他们整天板着脸熊我,我都不敢见他们,见了他们,心里就发悚。”
“那是你亲生父母,他们对你严格要求,是想让你长大后成为一个生活有规律的人。”我违心地安慰说。
“我最怕学校考试,大、小考试过后,老师把成绩发到家长群里,我可就惨了,我爸审罢我妈审,逼着问我为啥丢了分数,别的孩子会你为啥不会,只要名次在十名以下,不是要罚跪就是要挨拳脚。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仿佛是生活在“集中营”里。压抑得让人窒息。姐姐,你说我咋这样倒霉呢?”小宝说着,就低下了头,显得无奈又痛苦。
“对你,他们的期望值太高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家长的心愿,他们总盼望你长大后成为一个大有作为的人。”我只能这样解劝。
曾有一段时间我想去见见小宝的父母,但当我有闲空时他们不在家,他们在家时我又没功夫,我始终没找到时间上相重叠的那个平面。
听小区的人说,小宝的爸爸是焊工,很挣钱,每天天不明就出门,到了晚上新闻联播开始时还没落屋,他母亲是园艺工,很多时候披着雨衣还在干活。两个人都很能干,可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他们很爱小宝,不想让小宝将来和他们一样辛苦,所以他们对小宝的要求很严格……
我不能单单用“糊涂”二字来评价小宝的父母,是他们对小宝偏激过头了,才残害了小宝一辈子。
无独有偶,我有个表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今年四十八九了吧,仍是单身一人,论家境,别人家有的他们家有,别人家没有的,他们家也有。论力气,村里的同龄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论个头,够得上入伍标准。不聋不哑不瘸不拐,可就是婚迟,已婚离异的、大龄的只要和他见一面,都躲之唯恐不及,他一目了然的短板是他额头上的那个大疤,像张口要吃人似的,谁都不想多看一眼他的尊荣,连村里妇女吓唬哭闹的孩子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再哭,疤叔来了。”
听父亲说,表叔额头上的疤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
表叔的母亲是个理发员,表叔小时候常被她带到理发店里写作业。写完作业后,如果店里没人,他母亲就拿出他的教材提问他,谁知道他是一问三不知,他母亲恼了,上脚就踹,表叔躲避不及,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撞到了洗发盆的铁架上,顿时血流如注,他妈妈慌了手脚,急忙找车将表叔送到了医院。悲催的是当表叔受伤以后,人在事中迷,他母亲用围单布、洗头的手巾给他擦血,伤口周围的皮组织受到感染,大部分坏死,不得不剪掉……这一脚给表叔的母亲踹了个终身遗憾,也给表叔的相亲设置了一道“防火墙。”
家长们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作祟,过火的举止、裹腿的批评、过分的要求都不是孩子健康成长的助长剂,却是一种让孩子身心健康受到摧残的激素。
朋友,饶了像小宝一样活泼天真、懂事知礼的孩子吧,在学校,教师们要教学成绩,不会不严格要求孩子,孩子们在纠错中学习,在你追我赶中明比暗赛,回家以后,家长辅导,动不动就打骂、训斥,精神上无时不刻被蒙上雾霾,天性好动的孩子对这种机械性的生活方式感到麻木、厌烦、疲倦,在多重压力下,创新的天性被扼杀,信仰、性格、举止等被扭曲,他们够可怜的了,更有甚者,一些培训机构利用家长“过度期望”心理,打着“一切为了孩子”的幌子办辅导班、培训班,一味炒作“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造成孩子们在天真烂漫的儿童期、性格转轨的过渡期,在体魄、心智、思维、能力、气质、素养上受局限,造成压抑、受阻甚者伤害。
物极必反,日中则昃。对孩子太严厉了,孩子就没了自主,做或不做就没了伸缩的余地,本来现在孩子的心理承受就有限,超出了极限导致的悲剧还少吗?
我和小宝不同龄,不同性别,不同身份,为什么他见了我就像见了亲姐姐一样?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他的缺失想从我这里得到慰籍。
当然,并不是说对孩子的教育要放任不管,而是要有个“度”,度之内要想方设法和孩子从情感上、道理上、兴趣上进行沟通,别让家长式作风充斥在对孩子的生活空间,度之外可以罚站、罚劳动、罚跑、罚陪做,你干啥他干啥等,千万千万别动粗,孩子小时你能管,到了“代沟期”,沟壑越来越大,你管得住吗?
朋友,饶了像小宝父母一样盼望孩子能光宗耀祖的自己吧,孩子在自己身边撒娇、嬉戏你不觉得是一种幸福吗?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在你眼里是不是极品的美术画?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你听来是不是娓娓动听的天籁之音?孩子们追逐游戏是不是最吸引你的微电影?错过这个年龄段,他一到高年级甚至成家立业以后,他还有机会到你身边来吗?你还有机会去享受亲子活动的乐趣吗?
为了你,为了孩子,你还是放下做父母的尊严,像护士对病人、农民对禾苗、老牛舔幼犊牛舔一样,多在爱心、耐心、热心、细心上下下功夫,少用粗暴、简单、机械、野蛮的方式对待孩子。坚持一阶段,你会发现孩子身上的闪光点会让你的生活更加充实,更加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