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夏夜之梦(散文诗)
一
夏夜,许多花儿不肯轻易睡去,安眠不是花儿的本心
月明星稀,燕儿呢喃,鸟儿绸缪树枝间,花儿们在风里轻轻弹唱
二
一朵花掉落下来,砸到一队搬运食物的蚂蚁队伍间
蚂蚁们只是吃了一惊,然后,队伍很快恢复秩序,绕开花瓣,继续搬运着食物猛跑
三
蚂蚁们一直很恪尽职守,它们不会因为一些声音或是异常而改变它们的方向
沉着坚定,团结一致,就是蚂蚁精神
四
夏夜的风中,花瓣在地面上还没有站稳,却被风儿送上了半空
一缕缕香散发出来,花儿的绝唱飘逸在林间
接着,花瓣跳起了舞蹈
五
有人说,它们不是蝴蝶,却跳起了蝴蝶的舞蹈
听,夏夜的森林里传来歌唱的声音,那是夜莺在为着夏夜为着花瓣歌唱
为着花儿的纯粹,花儿的不悔,夜莺,要将歌唱传出去
传到人们的耳鼓里,传到村庄,城市,大街小巷……
六
哦,花儿们,凋谢,零落,飘落,却并不是垂败,也不气馁
应该相信,有灵魂不死不灭,应该坚信,有思想魂灵的永存
七
此时,沿着夏夜之光,沿着夜莺的歌唱的曲调波纹,无法拒绝那神秘的指引
从远处走来了一位老妇人,她带着他心爱的小女儿,她,只是一种镇静
八
她说她再也走不动了,今晚要借住在林间,她支起了帐篷,她的女儿快乐的要飞
可是,她却反复祷告似的自语:天黑黑,不要害怕,不要怕……
九
老人家白发飘飘,梳着麻花小辫子,系着红色的头绳,她佝偻着身子,萎缩成一片枯叶
她皱纹的纹络变幻成一朵朵暗夜的云,好似所有花朵隐在云影里轻轻微笑着
十
当她把她的女儿交给我时,我才知道,她已将自己安住在了彩云间
她说她很快就要去另一个美丽的国度了。她得了绝症,已经到了晚期……
十一
她不想让女儿为此痛苦,忧伤,因此她不想让她女儿知道
她要女儿如从前一样,快乐,无忧无虑,过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日子
哦,她无处安放的心肝儿呀,选中了我,要我替她好好看守护,一生
十二
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王子?而是,选择一个牧羊人?
老妇人微微含笑,她坚信我会成为她女儿的王子,为此,她坚信不疑
此刻,她的女儿丝毫没有发现将要离去的她有多么难舍多么难过
或许,女孩正在在自己的美梦里徜徉着,河水,羊群,羚羊,麋鹿,野果子,山花儿……
十三
当太阳再度升起时,我赶着牛羊,女孩儿蹦蹦跳跳跟在身后,她在一遍遍歌唱起牧羊曲
那歌声,就如夏夜的夜莺,婉转,悠扬
我只告诉女孩老妇人会回来的,会很快
十四
她的来,无声无息,与她的去一样,毫无声息
或许,已经化成了一阵风,一阵雨,瞬间消失无影无踪,花儿一样零落,不留丝毫痕迹
哦,怎样面对?她担心她的女孩无法面对,她选择静静地离开
其实,死亡需要直面去面对的。需要我们做的,就是勇敢去面对
十五
夏季的夜深,有花儿盛开也有花儿零落的铿锵
笔头有些钝,划不出铅色痕迹
每天,女孩在歌唱,女孩依然是无忧无虑,不断遥望着来路
我知道,女孩在盼着那个最温暖的人,母亲,会突然出现
十六
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对女孩说,是说穿,还是隐藏
夏夜里,女孩一瓣荷花的手儿,采下一支荷花,将花儿一瓣瓣散入水中
一只只蚂蚁爬上荷花瓣儿上,准备泅渡,它们嗅觉灵敏,它们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十七
然而,女孩从来没有如此欢快过,她一直都保持着欢快
直到有一天,她已长大,她在夏夜里梳妆,她兴奋呼喊着
我要嫁给你了——
女孩儿说,其实她早已知道了,知道她母亲的用心良苦,因此,她不敢不快乐
说完,她开始流泪了,开始畅快地大哭
十八
我知道,很快夜幕就会降临,又一个夏夜,等在了幽深的森林间
哦,还是不要急着表达
我想让女孩再次再次想想,问问风,问问云,问问自己的心儿
十九
树木花草,整齐的向我们靠拢。起舞,是花草树木最崇高的敬献
夏夜的啼莺在轻啼,杜鹃在林间飞来飞去,偶尔的啼叫,好似莺啼空格里的添一缕间奏
蝉声偶尔传来,蛙声从稻田也传来,月亮透过高大的望天树,传递着美好祝福
二十
花影里,好似转出来老妇人,她端着酒,她边走边唱
她说着她生活的很好,她是被神选中,她说我是被她选中
二十一
那么,女孩呢?她有得选吗?
若果可以选,她又选中了谁呢?
我希望,女孩她勇敢些,她来选择一下,她可以任意选中谁,谁都可以,只要她喜欢
二十二
早已经认不出她的女孩,望着她微微笑,女孩感谢老妇人的祝福
幻影很快就消失掉。我举着空了的杯,花香溢满杯口,肺腑里挤满草木之清香
我也早已泪流满面,我不想深陷梦中,我要把自己喊醒
而,女孩又一次说:我要嫁给你,我已选中你……
二十三
哦,人生似梦,梦里人生
许多人叫不醒,许多人才入梦
许多人,梦着别人的梦,梦着自己的梦,说着别人的梦说着自己的梦
梦来梦去,梦去梦来,花影浮动,月色正好,还乡的锣鼓渐渐催起
揭开,掩盖,躲藏,面对……
二十四
摇起牧鞭,牛羊在坡上撒着欢儿
女孩在起舞,雁群落下来,它们在水边起舞,望着西方的云天
火烧云早已烧起来,烧塌的西边天空,一片片往下飘落着火焰,火红,火红
在每一个黄昏
二十五
然而,夏夜还是驱赶走了黄昏,夏夜,已不可抗拒,已降临
仿佛间,我看到了火红的丝丝余痕,一片片在林间的上空升起
是夏夜,是云天?还是,我的草原在燃烧?
哦,亦或,是我的梦呀,在燃烧,在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