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月】农民工小关(散文)
小关是我们小区物业管理处招聘而来的农民工。他,中等个子,身材略有点发胖,宽阔的额头上一双浓眉特别显眼,被晒的黝黑的面庞加之高挺的鼻梁和阔阔的嘴巴,给人一种厚道而精气神十足的感觉。他时常开着一辆三轮车穿梭于小区之内,无论哪里有需求,只要物业一个电话,他就立刻出现在那里。他和善可亲,对人非常有礼貌,小区里熟悉他的人,无一不称赞他是一个好小伙儿!
初识小关是在2020年10月的某一天。那天下午一点钟左右,我的爱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爆裂的声响,他以为是上面的阳台坍塌。他立刻惊慌地站了起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我家阳台上的一扇玻璃门破裂滑落下来了。破碎的玻璃片飞落在地上瞬间堆成一大堆,没有掉下来的那部分玻璃还悬在门框上,横的、竖的、圆的、方的裂纹密密麻麻,整扇大玻璃门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洞,简直不堪入目。
听到巨大的声响,我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客厅,看到我爱人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爱人拨通了物业管理处的电话,请求物业派人来帮忙换块新的玻璃。
大约10多分钟后,有人轻声敲门。来人正是小关。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沉沉的工具包,站在门外,满头大汗。
见我爱人开门,他立刻俯下身,从工具包旁边的小包里取出一双鞋套准备套在鞋子外面,我爱人连忙说道:“不用客气,不用穿鞋套啦,玻璃满地的,灰尘很大,地面比较脏,收拾完还是要打扫的。”
“习惯了,进每家的门都会这样的,我们经常在外面干活,灰尘大,穿上鞋套会好点,省得主人打扫麻烦!”小关一边非常利索地套好鞋套,一边笑着回应道。
说完,他立刻走到阳台玻璃门前,仔细查看了玻璃的破损情况后告诉我们:“叔叔阿姨,这个门玻璃要换掉,现在我先将所剩的残留部分剥离干净,消除安全隐患。然后,我帮你们将门框拆下来,你们可以找一家玻璃店去选择订做,如果店主包安装就好,不包安装我给你们安装。”
“那你们有联系的玻璃厂家吗?你直接帮我们联系,你全部包干,看着将门安装好就行,你估算大概的价钱,我们付款给你!”我爱人爽快地说道。
“叔叔,那可不行,那样做我就违规不诚信啦!我是小区的雇员,我拿着自己那份工资,我不能直接收主家的钱。我的维修记录都是要上报的。我们没有直接联系的厂家,但认识一些玻璃店主,咱们小区的好多住户经常拜托我们去帮他们联系,我可以推荐给大家,但所选东西都要主人自己去选,自己去购买,我们不参与。玻璃店主可以上门量好尺寸,我们再提供服务安装好,方便大家。这是小区的规定!”
随后,他一边用钳子夹下挂在门框里的碎玻璃,一边给我们介绍所要选择的玻璃的类型、厚度及各种玻璃的价格以及普通阳台玻璃门性价比比较好的几家玻璃店供我们选择。
东莞10月的天气依然很热,正值下午两三点,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阳台似乎也在冒热气,加之阳台外面挡风玻璃强光的反射,外面的温度更高。小关厚厚的灰色工作服背部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滴,我递给他纸巾,让他休息一下再干,他扭过头,将脸贴在上衣肩部擦了擦,笑着说:“阿姨,不用纸巾啦,我们经常干脏活累活,没有那么多讲究的。我要尽快干完,后面还有一家的下水道需要疏通。”
我感到好奇,问道:“你是负责搞玻璃这一块的,怎么还通下水道?”
“是的,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里,水、电、玻璃都可以。咱们小区有人家里水管爆裂,或者疏通下水道,电路出问题以及安装换灯具,都是我帮着解决问题的。”他非常熟练地用小薄刀片抠着嵌在门缝里的玻璃碎屑,一边和我们聊。
“那你是十二能,真的不简单!一个人干好一行都不易,水电玻璃这些都需要技术的,那你什么时候学到那么多本领?”我心里非常佩服眼前这个质朴而能干的年轻人。
“我14岁跟着村里人外出打工学装修,在实践中学会了线路安装,灯具安装。可后来发现,没有电工证到哪里找工作都难,然后就自学电学考取了初级证书和中级证书,接下来又参加了水管维修培训考试获得管道工职业资格证书,年轻人嘛,多学点手艺有用处,起码在外面打工不愁找不到工作。”小关性格开朗,也很健谈。他手里一直忙着,很快将门上的玻璃清理干净了。
“你的确能干,也有远见,年轻有为啊!你在咱们小区干了多少年啦?”我爱人问道。
“12年,以前在上海浙江那一带干过4年,2008年到广东就一直在这里。”
“那你在外16年,时间不算太短,成家了吧?有没有在东莞买房子?”我随口问道。
“成家啦,我有两个儿子,大的上小学二年级,小的上幼儿园。我老婆和孩子在老家,家里有老人,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顾,我老婆在老家照顾老小。在东莞,我们买不起房子,老家那边花销小,我们在县城买了三个院子,有两个盖起了楼房,一个院子给父母住,一个归我们住,还剩一个等我们赚够了钱再盖房子。”小关一口气说完,笑意写在脸上。
“你们太了不起啦,30岁刚出头就在县城买了三个院子,而且还盖了两栋楼房,真是年轻有为,而且还孝敬父母,是年轻人的楷模。”我禁不住夸奖道。
“阿姨过奖啦,现在的年轻人只要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干,都会过上好日子的。现在种田收割都是机械化,用不了几天就收种完毕,年轻人有体力,有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的农民,不能仅靠几亩地吃饭,要自己想办法把日子过得更好!有智者吃智,无智者吃力。无论干哪一行,都得尽心尽力,这样才能干得长久!”他又一次用衣袖抹了抹脸颊上滴落的汗水,嘴角微微上扬,散发出一种乐观自信的气息。
多好的年轻人,不靠天,不靠地,就靠自己的勤奋、踏实、吃苦、耐劳和持之以恒来的精神来创造美好的生活,我心里对眼前敦厚朴实的年轻人充满了深深的敬意!
小小的刀片在他手里飞舞,很快地门上的玻璃渣被清除完毕,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建议他休息一下,他立刻说道:“谢谢阿姨,我把地上的玻璃收拾干净,这些东西是危险品,不小心会弄伤人的。”
我找了一个大的纸箱,让小关将所有玻璃碎片装在塑料袋里。小关一遍一遍地将散落在角落里的小渣子扫进簸箕里,再小心翼翼地装进塑料袋。接下来,他又向我要了拖布,将地拖了三四遍。我告诉他,拖地打扫我们都可以做,不用他那么辛苦,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随后,他又拿起抹布将玻璃碎末擦了一遍又一遍,地面上、门框边、门缝里,直到他满意放心为止。
打扫完毕,他洗过手。我爱人将早就切好的西瓜递给他,然后请他坐在餐桌前吃西瓜,他双手接过,然后羞涩地说道:“叔叔阿姨太客气了,你们这么破费,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你顶着大太阳干活那么辛苦,一直都顾不上喝口水,吃点西瓜解渴。”我再递过去一块,小关不肯吃,连忙推脱说:“西瓜留给你们吃,我已经吃过啦!”他再一次非常有礼貌地道谢。
这时,小关的电话铃响了,是那位约他疏通下水道的住户打来的。他匆忙让我们填好要上交的维修单,然后加了我爱人的微信后说:“叔叔有我的微信,我随后将几家玻璃店主人的电话号码给您,你选好玻璃后让店里量好裁好,直接给我电话,我会负责给您安装好。”
离开我家前,小关让我们将在装满了玻璃碎屑的纸箱上写上“内有碎玻璃,小心划伤”的纸条贴在外面,然后笑着说:“叔叔,我帮你们把这个箱子抱到小区后面的垃圾存放点,玻璃太沉啦,你们抱起来肯定吃力,还是我送过去吧!”说完,他将装有重重的碎玻璃的纸箱抱起来走到门外后放下,脱掉鞋罩,然后将工具包搭在右肩上,抱起重箱走向电梯。
看着他弯腰吃力抱着重箱子的样子,看着他完全湿透了的衣衫和挂满汗滴的脸庞,直到电梯关上门,我感动得真不知说什么好!
小关,一位淳朴厚道的年轻后生,在他身上,依然保留着农民工吃苦、耐劳、诚实、守信的传统美德。在城市务工,他勤奋好学,甘于吃苦,乐于奉献,爱岗敬业,视工作岗位为服务住户、奉献社会的平台,一丝不苟将平凡的服务工作做到极致!
小关,一位新时期的农民工,远在他乡异地,他靠自己的勤劳、智慧和不懈的努力使自己及家人过上了美好的生活,展现了一个年轻人朝气蓬勃奋发向上的精神风貌。作为千千万万个普通劳动者中的一员,他紧跟时代谋发展,诚信实干赢声誉,因而得到我们小区那么多人的喜欢和尊重就不足为奇了!
在我国,农民工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为了生计背井离乡,来到城市从事各类劳动工作。他们默默无闻、却是建设社会、推动经济发展的中流砥柱。他们值得我们倍加敬重和称赞!愿我们每个人都怀有感恩之心,像小关一样,恪守职业道德、敬业乐业,在普通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尽心尽力,服务社会!
2024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