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久旱逢甘霖(散文)
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四喜之中,人们把“久旱逢甘霖”排在首位,足见其地位之重要。民以食为天,粮食安全重如山,这是民生之本。水是生命的起源,庄稼的成长离不开水。试想,被百姓视为命根子的庄稼,眼看就要旱死,突然间喜雨降临,你的心情会如何?这种喜悦,正是我近几天的感受。
今年天气,实在是过于异常,入夏以来,滴雨未下,干旱程度数十年不遇。地里的玉米苗已长到三十公分高了,本来婴儿般鲜嫩水灵的肌体,如今竟耷拉着脑袋,瘦骨嶙峋的像只烧糊的麻雀,看着就让人心焦。就连那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在阳光毒辣辣地注视下,也全然丧失斗志,无精打采的样子,如病入膏肓的病人,场面显得那么凄惨和悲壮。
面对严峻的旱情,抗旱保苗成了重中之重。但河流已被吸干了乳汁,无力供应更多的营养;昔日泉流不息的机井,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挤不出哪怕一滴的甘露。无助的百姓被逼入绝境,心里那个苦啊,简直比黄连更甚。他们的希望只有一个:雨,雨,雨!
雨倒是有的,只是下错了地方,下错了雨量。此时的南方,正遭受暴雨煎熬,洪水泛滥成灾。这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雨在北方是望眼欲,到了南方则“谈雨色变”,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老天爷也真是死心眼,渴的旱死、饱的撑死,两相调剂岂不为美?这下倒好,双方都苦不堪言,北方的干旱缓解不了南方的洪涝,南方的远水又解不了北方的近渴,一方是水深,一方是火热,双方滋味都不好受。
《晏子使楚》中有这么一段话: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同样的雨,南方为患,到了我们这里,则成了期盼的福,区别在于一个“量”字。这就像做人,讲究张驰有度,失之不足,过犹不及。多雨为涝,无雨为旱,同样都是灾害天气。我们盼雨的渴望,与南方对阳光的期待是同样的。是晴是雨,人说了不算,一切全凭天意。
万千等待中,事情出现了转机。7月2日,魂牵梦绕的雨,在行将“关张”之际,突然就来了“临门一脚”。老天爷真会开玩笑,一直坐山观景,眼见江河干枯,这才普降甘霖。幸福来敲门,实在有些意外,一时间,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苍有眼,雪中送炭,我们简直要顶礼膜拜了。
这场雨甚是可人,不疾不徐,缠缠绵绵,就像一位出远门的老朋友,归家后坐在炕头,和你诉说着那久别的思念。没有瓢泼的豪言壮语,没有巧言令色的变通,更没有暴风骤雨的鞭笞。它就那么安静地下着,和小草亲吻,与蝉儿对吟,将委屈的泪水,融入了大地母亲的胸怀。
救星终于来了,大地一片欢腾。那耷拉着脑袋的牵牛花一改往昔的颓废,喇叭朝天鼓足了腮帮,好像要把多日的郁闷宣泄出来。被困池底的鱼儿似乎被打了兴奋剂,一个鲤鱼打挺,水花四溅,伴着滴落的雨点,将水面打扮成繁星的模样。花儿艳了,小草绿了,干瘪的大地重新焕发出生机,一首激昂的《命运交响曲》就此上演。
而创造生命奇迹的,就是那适时登场的雨。上天也真会拿捏分寸,早不下晚不下,就在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刻,突然间就英雄救美。这剧情就像事先约好了似的,你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明,对他的仗义出手则更是感激。
这下倒好,庄稼有救了,老百姓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喝足了的棒苗脸色逐渐变得圆润,浑身散发着朝气和活力。谁能想到几天前生命垂危的病秧子,竟变成如此生龙活虎的模样。因为雨的滋润,蛰伏的生命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这时的舆论风向开始变频,农业知识科普由以前的抗旱保苗,转换为如何雨后除草。一场雨改变了一切,物质决定意识,雨就是最好的见证。
这场雨还有一件好处,那就是送来了难得的清凉。连日的阳光炙烤,人就像煎饼上的烙饼,有种被烧熟的感觉。雨来了,气温下降,凉爽宜人,压抑的心情突然间就得到了释放的机会。尽管雨还在下,但我已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地要和雨来次亲密的接触。
身处雨幕,我才发现喜欢雨的可不止我一个,也许他们和我一样怀有同样的想法。当然,最高兴的要数蜗牛,尽管步履蹒跚,但它很是惬意。长期以来,高温迫使它只能当一名“缩头乌龟”,受尽了磨难和憋屈。千年的等待,就为这一刻的绽放,它要欢呼,要歌唱,要把失去的春光找补回来。
望着脚下的蜗牛,我恍然醒悟:我们都是同路人,为了享受这场喜雨才走到一起。它的心思我懂得,我的快乐它也明白,无须言语,雨声说明了一切,这就是跨界的知心吧。
出游回家,我习惯性地捧起了书,雨洗涤了灵魂,书就是我的归宿。我希望从书中发现更多的惊喜,为平淡的日子带来更多的欢乐。雨声里,那一行行文字如涓涓细流,滋润着我干渴的灵魂。风声雨声读书声,都是大自然最美的天籁之音,盛夏的舞台上,喜剧已拉开了帷幕。隔窗听雨,我分明听到了一首美丽的童话。
书声相伴,雨声催眠,我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