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杨老七的一生(微小说)
竹子寨是一个大寨,人多的时候有上千号人口。可自从人们生活变好后,竹子寨的人就一年比一年少。人不是出去了,就是出不去的,留下的全是一堆老弱病残和一堆光棍汉。作为光棍汉的代表人物,杨老七是第一批。比他小十来岁的,也有十来个。最近经济不景气,这些光棍汉都陆续回家,帮着父母干农活,种那几丘肥沃的良田。
竹子寨之所以叫竹子寨,是因为这片青山长的都是竹子,绿茫茫一片,望也望不到边。没事的时候,杨老七总喜欢来到竹林里抱着那竹竿发呆,仿佛竹竿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女子。是的,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这辈子他又如何能不想女人呢?
竹子寨的房屋全是竹子做的,小腿粗的竹竿成了屋子的梁柱,连窗子,屋顶,挡风板都是竹子片出来的结构。竹子做的房子冬暖夏凉,风格独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隔音,屋里说点悄悄话,俩口子在床上滚弄啥的,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竹子寨的人们很淳朴,也没有谁有那闲心去听别人家的风流韵事。
可到了后来,光棍多了起来,就有许多老光棍喜欢趴别人家的房门,去听那屋里边传出来的声音。杨老七就是其中一个,总喜欢趴在他哥杨老二家房门偷听他二嫂在床上娇喘的声音。有时杨老七偷听时弄出声响被他二哥发现,自然免不了一顿疯狂的责骂和批评教育。
杨老七的二嫂长得并不漂亮,水桶粗的腰身,南瓜大的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好像要甩出去一样。尤其是她那对榴莲就更夸张,甩来甩去,甩得杨老七猛吞口水不止。二嫂这容貌,若是放在城里的大街上,保准没有谁会瞧第二眼,可在杨老七的心里,她比什么女人都更有味。
杨老七有七兄弟,他是最小,是最不该出生的年代里出生了他。他的大哥也是,长到五岁的时候,由于营养不良病死了。三哥四哥养不活被送人,现在还在另一个寨子里继续当老光棍。五哥在三岁时,掉河里淹死了。六哥的命最好,是所有兄弟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十八岁时就在外地做了上门女婿。六哥衣食无忧,可以说过得比较富裕,只是在家做不了主,一切事情都得他老婆说了的算。杨老七最小,当他长大成人后,彩礼又开始兴起,没房没车没钱的他就娶不到老婆,只能一个人打光棍到现在。
以前寨子里的人都夸杨老七的母亲的那块地长得好,一生就生出了七个儿子。杨老七的父亲也有功,三代单传,到了他那一代,一犁田就犁出了七个儿子,可谓风光无限。在寨子里,有些家庭生不出儿子,就很羡慕杨老七他爹,没事就问杨老七他爹生儿子都有哪些诀窍。杨老七的爹也不含糊,开始摆门子,说得有模有样。可时代变了,后面的人又开始嘲讽起杨老爹来,说他给儿子娶不上一门媳妇。杨老爹被这一激,于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老二娶上了一房媳妇。
杨老二有了媳妇,杨老爹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一口气,不会被人家说闲话。可好景不长,杨老七还单着,又愁得他整宿合不拢眼,没过几年就一命呜呼。杨老七的爹刚去世没一年,他母亲也紧跟着父亲而去。家里同时失去了两位老人,主心骨没了,就更没有能力帮杨老七说亲。
杨老七有去工地打过工,并且还谈了一个江城的对象。对象思想很保守,谈恋爱期间就是不让杨老七碰。杨老七很恼火,气着气着就跑到巷子里去找那些姑娘泄火。本以为俩人谈恋爱会修成正果,可谁知对象家里要18万元的彩礼才肯将女儿嫁给杨老七。面对巨额的彩礼,杨老七犯难了。别说十八万元彩礼,就是八万元彩礼杨老七也拿不出。没办法,这段婚姻就这样黄了。杨老七一气之下跑回了老家,再也没出去过。
回到家的杨老七就跟二哥搭伙过日子,生活也算勉强过得去。杨老七并不懒,就是文化有点缺,在家是一把干农活的庄稼把式。他们家的那几亩水田,春去秋来,硬是被他操弄得妥妥当当,每年都能让庄稼在地里长出金黄饱满的稻穗,一片片的,够一家人一年用度。
杨老七干过一件坏事,一次她去隔壁寨的山头砍柴,看到一个女孩在地头里放羊。当时四下无人,离寨子又远,于是他色从心起,对女孩进行了侵犯。安常理,农村的女孩对贞洁很看重,许多女人为了名声不得不忍气吞声,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可那女孩不同,性子烈,当天就报了警,把杨老七抓进了监狱。
由于女孩未成年,不满十四周岁,杨老七被判了八年。
杨老七出狱后已经四十来岁,出狱时是他二哥来接他的。坐过一次牢的杨老七整个人都变傻了,终日沉默寡言,喜欢坐在村口偷看那些收工回来的婆娘。
村里人口变少后,婆娘也少了。十几条光棍整日聚在村口谈论最多的就是说谁家的婆娘屁股翘,哪家的媳妇奶子大等痞话。这一谈十年过去,竹子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水泥马路直通到了村口。
由于竹子寨地势平坦,有山也不是很高,很适合机械化种植。于是家家买起了农用车,让田野呈现一片欢闹,稻穗长得更实了。环境发生改变后,随着年轻一类人对上代彩礼的抵制,婚恋情况发生好转。现在的青年男女已经不再执着于车房彩礼,开始过上了人们想要的生活。
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竹子寨在党的正确领导下,终于开始踏上征程,家家户户过上了好生活。杨老七也一样,再也不去竹林里抱竹竿,而是娶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做了自己的婆娘,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杨老七说,女儿也是儿,也能传宗接代。可谓是老来得福,享受了国家扶贫的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