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雨中即景(散文)
铅灰色的天空下,土黄色的楼宇清晰起来。千万条斜斜的白线,似乎是飞剑问道红尘,“哗哗”地落向地面。高大的树木失去了往日的威猛,耷拉着沉重的枝头,任由风雨摆布。粗壮的主干,安然于泥土,凛然于风雨之中,宛若一位稳坐中军帐的雄师统帅,正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阳台上,豆大的雨珠敲打着裸露的横梁。飞溅而起的水珠儿,细细密密地编织成细腻柔软的丝绸,随手一抖,努力绽放的水花就展示在迷迷蒙蒙的烟雨里。
低矮的花丛,被雨水灌得喘不过气来,只能铺拜于地,俯首称臣。柏油路面一遍又一遍地被重新清洗,仿佛一条欢乐的小溪。昔日路面的微尘,兴高采烈地随着雨水奔跑而去。
又一片黑云压顶而来,无数条更粗雨柱倾斜而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这雨已经不小了,足够目前的农作物生长了。老天爷听不懂人话,只是拿着瓢子可劲儿泼啊泼啊。这又不是泼水节,干啥这么卖力。
耳熟能详的谜语:千条线,万条线,落到地下看不见。这是多么形象啊,老祖宗的智慧早就为我们描绘清楚了大自然的一切,只是我们未曾用心而已。细细观察,雨像千万条线一样直射入水中,因为同是水,是相融合的,所以无论怎样找寻,都不得其踪迹,才会说落到地下看不见。地面上水花四溅,一朵更似一朵大,颇有你方还没开罢,我方便已经霸气登场之势。这哪里是天气预报里的中雨,纯粹是暴雨如注啊。
此情此景,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一个中午放学的路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阻断了回家的路。大风裹挟着雨水迎面而来,泥泞不堪的土路很快把二八大杠自行车干翻在地。距离村子还有五六里地,空荡荡的田野,连棵大树也没有。我们只好放弃车子,钻进路边的棉花田里。云华和爱红把书包顶在头上,一把一把地抹着脸上的水。我也跟着她俩蹲在棉花棵底下,蜷缩成一团,使劲低着头。云华绝望地哭了,咱三个会不会死到这里啊。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让她俩别说话,低着头,脸朝着地面。这样,雨水就呛不到鼻子里,我们就不会有事。她俩很快安静下来,我又说大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会过去的。家境殷实的二人,在家里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初二时,那条上学的路,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上学的路上,我从来没有退缩,也从来没有想过后退。
读书,是我走出去看世界的唯一出路,别无选择。我时常一手扶车把,一手拿着书,边走边看。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抽查背诵,我从来都是唯一没有挨棍子的一个。同桌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背的,我说是路上,她说我净胡扯。她不知道,我的骑行阅读有着怎样的历程。有时,骑到路边的沟里,弄个嘴啃草;有时,撞到树上或者误入庄稼地,膝盖和手臂青一块紫一块是家常便饭,但我从来不说。父母总是纳闷儿,我的车子隔三差五地就坏了,要么车把歪歪,要么前叉坏了。偶有路人擦肩而过,也会赞叹这孩子真勤学。可是,有时候我看的却是借来的闲书。那时,家里穷,供我上学已经不容易,哪有闲钱买闲书看。我总是见缝插针,借阅同学们的闲书。一个人的路上,有时候可以看完一本杂志。说来也奇怪,后来上学放学的路上好像再也没有遇到那样的急剧暴雨。爱红和云华都弃学,去了衬衫厂上班,而今都小日子过得不错。云华家在农村,红色砖瓦从一而终,标准的老人们说的宽房子大屋,还有干净整洁的院子,敞亮着天空之美。爱红身居县城,摇身变作洗化用品批发老板。或许,她们的成长之路都是一帆风顺的。
凌乱的思绪中,窗外的雨滴不知何时停了,眼前亮堂起来。今日是大暑,一场大雨洗去了近几天以来的闷热。我打开窗,让习习凉风进来。打开手机,几位文友,已经佳作频频。
强哥云:《瓢泼大雨》
黑云压城城欲黑,
晨练匆匆往家归。
风云突变雨来急,
电闪雷鸣雨点飞。
风吹雨打湿衣衫,
喜降甘霖清风吹。
酷暑难耐天闷热,
昨夜无眠难入睡。
大暑逢雨夏将尽,
宁静安然待秋回。
读罢,我不由得写道:
清晨秒变落汤鸡,
静看黑云压城西。
强嫂呼声催促紧,
幸福关键是贤妻。
强哥或许正捧着手机,几乎是秒回复:
强嫂家中等雨来,
强哥雨中看花开。
久热甘霖大暑降,
今日最宜过阴天。
一众文友哈哈一笑,相继自由表达。没想到,一场大雨,引发了大家的创作热情,真是舒适惬意的雨后清凉啊!
俗话说,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了。太阳悄无声息地钻出云层,似乎呼唤着鸣蝉紧急集合,与沟沟壕壕里的蛤蟆青蛙彪声儿。
我驱车出门,还好小区里仅有一处低洼积水。孩子们正当泳池使用,一个个浑身是泥水,来回折腾得不亦乐乎。见我开车过来,都自动排列到一侧,摆着手势告诉我给他们个冲浪。大人们没有明确示意,我可不敢惹麻烦。蜗牛一样缓缓入水,急得孩子们跳着脚呼喊着:阿姨,快点!快点!再快点!反光镜里,一群蔫蔫了的小脑袋,又走进水里。童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可我却不敢随意释放我的想法。
人生之路或有风雨,没有风雨怎么见彩虹。雨是一种自然降水现象,是地球表面水蒸发上升遇冷形成的。雨是人类生活中最重要的淡水,是大气循环的产物,是地球水循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从天而降落的雨,有大有小,有急有缓。世间万物离不开雨水的洗涤,小雨滋润,大雨清洗,尤其是雨后空气格外清新,有时还会有彩虹。生命亦如此,风雨历练过的人生才叫人生,否则即使看见了彩虹,也没有那么热血沸腾。愿我们都在奔赴的岁月里,眼有光,心有爱,抵达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