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爱在身边(散文)
有了爱,就有了一切。经过太多的事,我尤其相信这个“爱”的真理。
不少人认为,现在的人缺少爱心,越来越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少了人情味,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我觉得吧,人性有自私的一面,是不争的事实。人生道路崎岖不平,充满坎坷,每个人的本性都有其黯淡的一面,人的自私难以避免。但凡事也不是绝对,人的本性最重要的是有其阳光的一面。极度自私者,只是个别。无论是谁,善良始终存在,爱心不曾磨灭。
人,只要有一颗善于发现美的心。这种美就无时不在感动着他人,照亮着阴暗。
一
回忆我这辈子,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没想明白我有什么值得老天爷非常关照的地方。他那老鹰一般的眼睛,爱盯着我,时不时给我制造点麻烦,让我经受痛苦磨难。哪怕我即将迈入老年,还是不肯放过我,我觉得这还是在继续磨砺我。它是给一个甜枣又猛抽我一下,让我蒙圈。可它从来没打算要我的命,好像是以折磨我为乐!没办法,我斗不过,只能含着泪水忍着巨痛向它苦笑。哀求没用,还是得自己爬起来艰难行走。热爱命运,热爱生活,总能见到爱赐予我的阳光颜色。
七月四号凌晨五点多,我到被雨水肆虐倒伏在地的玉米田里,做灾后自救的事宜。路上湿滑,感觉真的是小心走路的,在一下坡处还是向天一摔。几秒钟后,我艰难爬起,试着全身活动一下,其他处都没问题,唯有左手手臂不听使唤,稍动就钻心刺骨地痛,内心难受。早上喝了一点甜酒水,马上吐了出来。我的第一反应,左手可能骨折了。立马给比我早到田里干活的老公打电话。老公是个大老粗,手机几乎是个摆设,平时很少带身上,这天他居然把手机带了——这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在少有人经过的路上第一时间得到救助。我打完电话,试着继续走,刚抬步,天旋地转,眼冒金花,脚步轻飘,不听使唤。我心里明白,随时会晕倒。我赶紧蜷曲顺势坐在草丛边,也管不了地下的干与湿,埋头不动,闭着眼睛等老公来。
老公回家去开三轮车,我身份证没拿,泥衣没换,径直往乡卫生院去。颠簸半个多小时后,到了。此时,乡卫生院除了药房值班的女医生,再就是搞卫生的人在收集垃圾。药房值班医生见我表情痛苦,问了情况,没停留,给我拿了一粒止疼药,没让我付钱,然后赶紧打电话催促,让拍片的医生马上从家里赶过来。医务人员安慰我,别太着急,将左手好好托住,怎么舒服怎么托,就在那里坐会儿。
我家离乡镇较远,但很少到医院来,本乡的医生除了以前的老院长,谁也不认识。尽管非常痛苦,但内心一阵阵温暖:素昧平生的值班医生,很陌生的面孔,嘘寒问暖,给药端水,做着非常暖心的事,真是有爱心的好人啊!
此时,我需要爱,我觉得爱可以转移我的痛苦,我不愿把痛苦的表情露出来,生怕辜负了他们给我的爱。
二
乡里卫生院拍片医生很快过来,片子马上出来。他说,你肘关节粉碎性骨折,乡里治不了,到常德大医院去吧,我给你开个转院手续。
女儿得知这飞来横祸,丢下所有事情,马上开车回家拿了我的身份证和换洗衣物等,火速送我到常德市第四人民医院。这家医院是农村合作医疗的定点医院,小有名气,报销比例相对多点,我便选择了这里。
家里有几十头猪,老公是走不开的。
繁杂的入院手续,都交给了女儿,我安心静等。病房有二人房,三人房,最多的是六人房。女儿知道我爱安静,还要看手机写文章,便特别交待护士最好是安排到病人较少的房间。我如愿以偿,住进了二人病房。也不知是不是疼得麻木了,还是那粒止疼药起了作用,感觉没有出事一样。除了手指有感觉外,手臂还是不能再动。接着就是一系列的这样那样检查。过后,我催女儿回家,因为她家中还有一对调皮可爱的孩子。哥哥八岁,妹妹七岁,这正是狗也嫌的年龄。拿我们当地的话说,是“飞天蜈蚣”,看不住。我说,我腿能动,还有一只手也能动,让她回家做些安排,手术时再来。
同病房的是一个读初三的女孩,市郊的,离医院不远,姓姚,因为骑电车躲让行人,摔坏了膝盖,万幸没伤到骨头,缝了几针,来了十多天,已经好很多。她妈每天白天给她送饭,陪她几个小时,晚上回家照顾弟弟。
左右手,到底是关系很好的搭档,它们会相互帮衬。我输液时,右手义不容辞地担起输送消炎止痛药物的作用,让左手休息偷懒。同病房的小女孩说:“阿姨,输液快完了,说一声我给您摁我这边的铃,我手能动的。”我内心瞬间感动起来。其实,我打算输液完了,自己右手推压输液管开关后,再慢慢移动身子按铃。这小女孩,年纪轻轻,居然想得如此周到。自己有伤痛还来关心我,小小的她,有大大的情怀,有高尚的品德,真是有爱之人。素昧平生哦,她的心竟是如此善良,一股暖流在我心中流淌。房间空调的温度似乎上升了好几度。我除了说谢谢还是谢谢。
三
医生计划8号给我做手术,女儿7号上午就来了,与医生商量有关手术事宜。小棉袄就是小棉袄,什么事情她都考虑周到,内内外外根本不用我操心。我虽然唠叨老天爷对我时有不公,但也常从内心感谢老天送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给我。这大概是我上辈子做了些许好事所得的福报吧。
姓姚的女孩出院的第二天,同病房转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妈,她是常德市人,有职工医保。也是因为走路向天一摔,腰椎骨折,需做微创手术。她的精神不大好,似乎她心中有许多的委屈急需向人倾诉,我很快成了这个对象。她哭哭啼啼向我简明扼要诉说她一辈子的心路历程。她四十岁守寡,将三个孩子拉扯成人成家。大的是女儿,老二老三都是儿子。老二的老婆在孙子两三岁时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是她这个奶奶养了孙子17年。这次奶奶摔跤,从社区医院转到市医院。老人希望在这个时候,得到后辈的照顾。
我嘴拙,不擅长做思想工作,只能劝说她想开些,保重自己的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谁也代替不了谁的人生。一母生九子,九子还九个样呢。十指有长有短,子女有高有矮,他们的路得让他们自己走。目前是她的女儿和她的小儿媳妇陪伴着她,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时刻宽她的心,并保证,一直会好好对她,他们也让她过好晚年。她的外孙和另一个孙子每天都会来看一次老人,问这问那,如此这般,老人的心才渐渐平稳下来,眼泪收起。终于也接到了儿子和孙子的电话,他们正在往家赶,老人说晚了,快出院了。我说,有一份孝心,永远不晚。
从老人的女儿和小儿媳妇的言语中,觉得他们家还是多温情多温暖。到时候,一家人团聚,该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即使分离,爱永远存在。
四
我的手术不是很大,肘关节镶了几颗再也不能取下来的钉子,将破碎的活动关节给套住。手臂从手术后第二天开始肿胀,到第五天肿胀到最高峰,连手指都肿得麻木不能动,皮肤感觉都会撑破。主治医生说,肿胀三五天,是必须有的过程,告诉我不要着急,皮肤也不会肿破,五天后肯定会渐渐消肿。医生说话带有权威性,我毫不怀疑。果然,第六天,手背皮肤开始起了细小的褶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好转的迹象。
女儿已经来陪我近一个星期,家里的俩孩子这几天成了脱缰之马,成了自由之神。他们只有在他们母亲面前守规矩,不放肆。女儿再不回家,我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俩外孙真的会拆房揭瓦,会逆天。我催了几次,说手已在消肿,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再说我有一只手能动,腿也没问题。觉得,我还真不能惯坏了自己。女儿再三交待后,输液完毕便联系了商务车回家。
隔壁床的大妈前后住了一个星期,手术后第三天就出院了。
他们是和我女儿同一天走的,傍晚,病房里瞬间安静,只剩我一人。
五
医院里的病床一般都是人满为患,你走他来,排着队等候,很少有闲置的时候。
马上同病房又来了一个85岁的老大娘。说是她站在凳子边,无缘无故倒地摔坏了胸椎,也要做微创手术。微创手术也属于小手术,据先前出院大妈的女儿和儿媳介绍,是在创伤部位灌入骨水泥,让其凝固愈合,病人没多大的痛苦,多多休息就好。
她也是农村人,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出,小女儿在家招了个上门女婿。当时带她来的是她的大女儿和孙女。聊天中得知她这个大女儿和我同岁,姓孙,我们以老庚相称。不过同岁不同命,她年轻时通过人际关系招工进厂,然后嫁了吃商品粮的老公,从此她也是国家人,去年已退休,日子好过得很。她说她父亲已去世二十多年,母亲这次摔伤住院,她会出全部的钱。她心疼妹妹,说妹妹身处农村,妹夫去年又是脑血管堵塞动了手术,捡回了命,干不了活。妹妹在一家餐馆做洗碗工,每月3000块。妹妹的大女儿已出嫁,小女儿还在读书,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计划母亲出院后,她会接到她家专门照看,不让妹妹操心。她妹妹说尽管手头拮据,还是要负责一部分,姐姐说啥也不让妹妹出钱。考虑到妹妹内心的感受,让她请假两天,母亲动手术时俩姐妹共同来照顾。
网上时常有老母亲或者老父亲遭众多儿女踢皮球的故事,儿女们的生活很是滋润,而老人的日子过得很惨。有的老人死在家中,几天后才被人发现。在生不孝,死了大张旗鼓大办丧事。一母能养多子,多子却养不了一母。看看这一家俩姐妹,手足情深,亲情至上,没有被金钱俘虏。她们很让我感动,好想为他们的正能写点什么,弘扬一下,可惜我文笔差,词穷。
老庚真是热心肠,见我手不方便。每天,我的衣服她给我晾出去又给我收回来,给我到开水房端来开水。晚上,我有时候要到微波炉里去热饭菜,她怕我一只手太烫不好端,也是她帮我完成。她在尽心尽力照顾她母亲的同时,也在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素昧平生的人哦,我每天都在感动中度过。这是何等的缘分,看来老天爷对我还是留了仁爱,不然在大千世界怎么会让我不断遇到好人呢?
六
世界有爱而融融,人间有爱而温馨,心灵有爱而阳光。这次的摔伤,让我更认识了这个充满爱的世界。家人关心着;老公这边的亲人,我那边的亲人,时刻都关心问候着;网上的文友、朋友关心问候着;左邻右舍打电话关心着;刚见面的陌生人,也关心着……都在爱的包围中度过。
我想,我是幸福的,因为众多人的爱心,让我得到了真情的阴庇,获得了雨夜的小伞,看见了天边的彩虹,世间是如此的美好,我很知足。
“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冰心),我一直很喜欢这句话,也很相信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