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流年】泸沽湖畔女儿国(散文)
年轻时,当我沉浸于《西游记》那奇幻绚丽的世界时,女儿国的神秘与独特便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间。那是一个由女性主导的国度,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与好奇。现实中真的存在这样的地方吗?怀揣着这份疑惑与期待,我踏上了前往泸沽湖的旅程,去探寻那传闻中的女儿国。
由江南小城无锡直飞彩云之南,从丽江古城往东北,穿过宁蒗县城再驱车七十五公里就到了泸沽湖。
当我初次踏上这片土地,泸沽湖就如同一面巨大的宝镜,静静地镶嵌在群峰之间。秋天的泸沽湖,恰似一位风姿绰约的女神,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湖畔,金黄的秋叶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轻盈地飘落,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锦毯。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那波光粼粼的景象,仿佛是女神洒下的细碎金珠。远处的山峦也被秋意浸染,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绿的像玉,交织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传说,这片神奇的土地曾是神灵的居所。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到泸沽湖,被这里的美景所陶醉,便决定留在此地。她们赋予了泸沽湖神奇的力量,让这里的山水充满了灵性。而摩梭人,便是仙女的后裔,他们继承了仙女的智慧与善良,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出独特的文化与风俗。
摩梭人,这个生活在泸沽湖畔的族群,便是现实中的“女儿国”。他们并非一个单一的民族,而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族群。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如同泸沽湖的湖水一般,静静地流淌,却又保持着自己的独特与纯净。
关于摩梭人的起源,在这片土地上,一直流传着一个如梦如幻般美丽的传说。格姆女神,那是一位聪慧而又貌美的姑娘。她的魅力无边,不仅与周边众多的男山神有着“阿夏”的亲密关系,就连远方的男山神也为她倾心。曾有一回,远方的男山神瓦如卡那满怀期待地前来与她相会。他们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不知不觉,时光飞逝。当男神跨上他的神驹准备返程时,晨曦已然照亮了天际。
天亮的时刻,竟成了他归程的阻碍,再也无法踏上归途。那紧绷的缰绳,使得神驹猛然踏下一个既硕大又幽深的马蹄印。马背上的男山神,满心眷恋,撒下几颗珍珠与种子,于是,东边便有了瓦如卡那山。女神望着这一切,悲伤的泪水如决堤之水,注满了那深深的马蹄印,就这样化成了格姆山。那盛满泪水的马蹄印,渐渐成为了如今的泸沽湖。而撒落的珍珠,幻化成了湖中的一座座小岛。那些种子落地生根、发芽生长,每至春天,这里便山花烂漫,似在诉说着那段动人的故事。由此,人们说摩梭人是神的传人。
但历史学家们可不信神。他们希望在古籍中找到蛛丝马迹。有人说,他们是古羌族的一支,为了躲避战乱,沿着横断山脉长途跋涉,最终在泸沽湖找到了这片宁静的乐土。也有人说,他们是蒙古大军的后裔。当年,忽必烈率领蒙古铁骑远征云南,留下了一部分士兵驻守此地。这些士兵与当地的居民融合,逐渐形成了摩梭人。然而,无论是哪种说法,都为这个族群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摩梭人的存在鲜为人知。他们仿佛隐藏在历史的迷雾之中,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传统与文化。曾经,四川的摩梭人被划归为蒙古族的一支,然而,他们独特的风俗和文化与蒙古族有着明显的差异。后来,又有人将他们归入纳西族,但摩梭人始终坚持自己的独特身份,因为他们的风俗和习惯与纳西族大相径庭。
摩梭人的母系氏族社会结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摩梭人世世代代践行阿夏婚姻,至今仍旧保留着母系氏族的生活习性。他们男子不娶,女不嫁。相爱的男女双方,终生都生活在各自原本的家庭之中。白天,他们与自家亲人一道生活、劳作。当夜幕低垂,男方便奔赴女方家中团聚。正因为没有家务的烦累,没有钱财的纷争,没有二十四小时日夜相守所引发的厌倦,男女双方始终爱如初始,相互敬重,彬彬有礼。摩梭人的爱情由于毫无任何附加条件而显得无比纯真。他们不以夫妻相称,可他们却是名副其实的爱人。
在这样的社会当中,母亲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女性乃是家庭的核心与主导。家庭的财产由女性来继承和管理,家族的事务也由女性来定夺。在摩梭人的家里,那位身着长裙、眉目和善慈祥的老祖母,才是一家人的核心所在。老祖母拥有着最为崇高的权威。年长些的,是她的兄长她的弟弟;年轻些的,是她的儿子她的女儿,女儿背上背着的,则是她的小外孙。血缘终究浓于水,母系的血缘关系紧紧地凝聚着一家人。这种别具一格的社会结构,在以男性为主导的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之中,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散发着与众不同的熠熠光芒。
泸沽湖畔,屹立着格姆山,那是摩梭人心目中的女神山。这座山被视作摩梭人的图腾,被尊崇为永恒的母亲。若你想要真切感受摩梭人对母亲的炽热热爱,那一定要去领略他们的转山节。白天,他们围绕着格姆山一圈又一圈地转动,将大地上所有的丰收成果虔诚奉献。夜里,泸沽湖畔会燃起数不胜数的篝火。剽悍的小伙身着威风凛凛的长袍,漂亮的姑娘身着绚丽的彩裙,他们纵情高歌:“太阳和月亮是一个妈妈的女儿,他们的母亲是光明”。
在极具节奏感的“若若”呼喊声中,男男女女们携手跳起舒展优美的锅庄舞,跳起欢快活泼的踢踏舞。他们跳得满面通红,神采奕奕,光芒四射。在跳舞之际,有一种独特的求爱方式。当小伙子对某位姑娘心生爱慕,便能够主动去牵住那位姑娘的手,接着将自己的手指扣住姑娘的手心。倘若姑娘接受了小伙子的求爱,她便会同样扣住小伙子的手心。而后,他们就能够一起商议,晚上约会时的暗号了。
是夜,当一切都归于宁静,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不知会有多少情侣于那静静吹拂的山风里,于那悄悄流淌的流水中,成为新的阿夏、阿注。他们诚心祈愿,风莫要吹皱湖水,云莫要遮住月亮。愿女神庇佑他们那纯净无瑕的爱情。
走婚,乃是摩梭人独有的婚姻模式,恰似独特文化园圃中一朵奇异而绚烂的奇葩。每日黄昏时分,劳作了一整天的摩梭人,会燃起热情的篝火,举办欢快的晚会。当然,在那些重要的节日里,他们亦会通过悠扬的歌声、灵动的舞蹈,向心仪之人倾诉情意。当有了一定的感情根基,彼此会交换诸如手镯、项链、戒指、手表以及衣物等礼物,作为定情的信物,而这一切,唯有他们二人和他们的母亲知晓。
通常,男子与女子相约之后,便在夜半时分前往女子的“花楼”——那是摩梭成年女性的房间,往往位于独立房子的楼上。然而,他无法径直从正门而入,必须凭借唯有他与心爱姑娘商量好的暗号来告知对方,姑娘会随之打开窗户。而后男子便从窗口跃入,与心爱的女子甜蜜幽会。此时,男子会将帽子之类的物件悬挂在门外,示意两人正在约会,请勿叨扰。此过程被称为“摩人”。待到天亮,男子又必须从窗户离开花楼,返回自己母亲的家中。这个过程则被称作“梭出”。
走婚,并非是现代人所误解的随意与放纵,而是一种基于感情和尊重的独特婚姻模式。走婚制度下的爱情,纯粹而真挚。男女双方的结合,仅仅基于彼此的感情,与金钱、地位等外界因素毫无关系。在摩梭人的世界里,爱情是心灵的契合,是灵魂的相拥。他们称女情人为“阿夏”,男情人为“阿注”。如果阿注花言巧语、不诚实或者游手好闲,阿夏便会果断地拒绝他。而当一段感情结束,男女双方都可以自由地重新寻找自己的真爱。这种自由而平等的爱情观念,让摩梭人的社会充满了活力与和谐。
然而,走婚并非意味着随意和混乱。在摩梭人的世界里,爱情和责任是紧密相连的。虽然走婚的形式相对自由,但男女双方在感情上却是专一和忠诚的。他们在选择伴侣时,会经过深思熟虑,在交往过程中,也会尊重对方的感受。而且,走婚生下的孩子,都会得到妥善的照顾和关爱。孩子由女方家庭抚养长大,但父亲和子女之间的亲情关系并不会因此而淡薄。
在摩梭人的社会中,也有一部分情侣在走婚的过程中感情逐渐加深,最终选择组成家庭,这种婚姻被称为“阿注”定居婚。在这样的家庭中,虽然女性仍然掌握着家庭的财政大权,但男女双方共同承担着家庭的责任,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我曾好奇地问过,多大年龄的人可以开始参加走婚呢?一位和蔼的老阿妈缓缓答道,需待成年礼过后。我们摩梭人,少年男女于13岁时,会迎来“穿裤子礼”与“穿裙子礼”。13岁前他们皆身着左衽长袍,不穿裤子,男孩留着利落的短发,女孩则蓄着一根小巧的辫子。
每逢大年初一,那是成年礼举行的神圣时刻。摩梭人家的火塘中,火焰熊熊燃烧,温暖而明亮,前方敬奉着灶神,下方整齐地摆放着各式祭品。
女孩的“穿裙子礼”,由慈爱的母亲主持。女孩单脚轻踩在肥美的猪膘上,另一只脚落在充实的粮食口袋上,右手紧紧握着镯子、耳环等精致的装饰品,左手则捧着麻纱麻布。母亲轻柔地将新衣裙抖了抖,而后细心地为女孩褪去旧衣,换上那崭新而美丽的衣裙,并为其系上一条绣着花草或几何图纹的精美腰带。
男子的“穿裤子礼”则由舅舅主持,男孩的脚下同样踩着猪膘和粮食,左手拿着亮闪闪的银元,右手紧握着锋利的尖刀。参与仪式的亲友长辈们,纷纷为孩子送上贴心的衣物用品,嘴里还说着一连串吉利的祝词。在摩梭人的眼中,13岁以上的孩子便被视作成年人。成年之后便拥有了走婚的资格,然而,通常他们要等到16岁之后,才会真正踏上走婚之路。
泸沽湖的美丽风光和摩梭人的独特文化,吸引了无数游客的目光。然而,摩梭人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传统和信仰,不为外界的喧嚣所干扰。他们深知,这片土地和文化是他们的根,是他们世代相传的宝贵财富。
在泸沽湖里,为了保护这片纯净的水域和宁静的环境,全是木制的船在湖面轻轻划行,禁止使用耗费油、电的机械船。这种对自然的敬畏和保护,让泸沽湖始终保持着它原始的美丽和生态的平衡。
摩梭人的故事,就像一首悠扬的长歌,在岁月的长河中传唱不衰。他们的母系社会和走婚制度,是人类文化多样性的瑰宝,也是对爱情和家庭的一种独特诠释。当我离开泸沽湖时,心中满是感慨和留恋。我知道,这里的山水和文化,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我心灵的一片净土。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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