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柳岸】范蠡与刀客(故事)
范蠡晚年,把生意交给孩子们搭理,他沿黄河转洛河往西部周游休闲。
一天,他途经商洛山中,正行间,前边隐约传来了喝斥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想从此过,拿钱孝敬爷!”
“嗯,这不是遇到刀客了吗?”范蠡心里说着,循声走过去一看,见几个黑纱蒙面,手持大刀的强盗,围着一个收山货的货商。
胖低个儿强盗晃着脑袋:“道上规矩,只要钱货留下,就放行!”
瘦高个儿强盗,刀尖冲货商眼窝点着:“你要钱物,还是要命?”
“要命,我要命!”货商颤抖地说着,乞求道,“好汉,小本买卖,再说这点儿山货,也不值几个钱,请各位高拾贵手,放我过去!”
“放过你?哈哈哈……你以为爷们都是慈善家、神仙?不是!”一红脸大汉说着,从旁边走到那货商跟前,用刀尖点着货商的眼窝,“爷们也是做买卖的,爷们做的可是杀人的买卖!”红脸大汉说到这儿,嗖一下把刀尖刺向货商的咽喉。
“慢!”范蠡喊着,赤手空拳走上前,双手抱了个太极,朝右肩上一举,“诸位好汉,咱都是道上的人,吃的都是掠来之食,何必结怨哩?”
“哈哈哈……”红脸大汉听范蠡一说,不禁狂笑一声,刀尖朝范蠡一点,上下打量着范蠡,“你哪个竹园来的野笋,敢来摸你虎爷的屁股?”大汉说着,将刀一摆,“兄弟们,替我灭了这根野笋。上!”众刀客持着大刀,哗啦一下将范蠡围在中央……
“各位好汉!”范蠡说着,镇定自若地冲众位使了个圈礼道,“刚才说了,咱都是道上的人,吃的都是掠来之食,何必结怨呢?”
红脸大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头呼哧一扬,说:“但还有句话说了,叫闲事好管,不如不管。谁叫你多管闲事呢?兄弟们,上!”
“哎,慢!”范蠡说着,手一举,不惊不颤,坦然自若地用手拨开刀,上前翻看着货商车上的山货,“哦,有药材、木耳、香菇、山珍、皮毛、核桃、柿饼……”范蠡看着说着,冲红脸大汉和众强盗说,“好汉,诸位兄弟,哎呀,一个收山货的小货商,就是连他衣服都扒下来,能值几个银子?把他放了,银子我给!”
红脸大汉呼哧把刀朝范蠡头上一扬:“噢,口气还不小呢!”
“慢!”一草莽黑汉说着,来到范蠡跟前,上下打量着范蠡,并用刀尖在范蠡身上点着,“看不出,你小子身上还有点儿杂碎啊?那就自觉地拿出来吧!”
众刀客厉声齐喝着:
拿呀!
拿呀!
……
草莽大汉近前一步,扬起下巴看着范蠡:“咱可是站着尿尿的汉子!咱这嘴,说出的可是话!”
“唾沫吐在地上,还能舔起来吗?”范蠡说着,环视着众刀客,“你们不还没放人吗?”
草莽大汉说:“好,放人!”
红脸大汉迟疑着说:“这……”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草莽大汉说着,手一摆,“放人!”
众人不情愿地纷纷闪开,但货商迟疑着不敢走。
草莽大汉冲货商喝道:“走啊!”
货商这才冲范蠡深鞠一躬,赶着驴车慌忙离去……
众人目视着货商离去,草莽大汉转身对范蠡说:“人可放了,该把身上的金银细软拿出来吧?”
范蠡没说拿,也没说不拿,只是用眼环视着诸位……
众人呵斥着:“拿出来呀!”
范蠡故意拖延时间,磨蹭着说:“哎,咱们商量一下行不?”
草莽大汉两眼一瞪:“这事没商量,拿出来吧!”
众人齐声说:“拿出来!”
范蠡估摸货商已走远,满不在乎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拉着个腔调说:“那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从我身上拿去了!”
“哦,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你不知道白布是用靛青染的。”草莽大汉说着,对红脸大汉一努嘴,“嗯!”
红脸大汉手中的大刀唿嗖朝范蠡打斜砍来。
范蠡闪身一蹲,大汉的刀“哐”一声砍在一块石头上。红脸大汉的刀登时成了个扭扭子。
“杀了他!”红脸大汉言罢,众刀客异口同声喝着,“杀——”不约而同持刀朝范蠡砍来。
说时迟,那时快,范蠡迅疾抓住草莽大汉的胸襟就地一个打旋儿,眨眼间,众响马无不朝前一倾,有的蹭前,有的仰后,有的歪左,有的歪右。范蠡趁机来了个蛟龙出海,从地上旋了起来……
草莽大汉见范蠡毫发无损地跳了出来,“嗖”的一声举刀朝范蠡裆腚刺来。
范蠡随即一个飞脚,只听当啷一声,草莽大汉手中的刀落到地上。范蠡“噔”地往地上一站:“这样太费事了,还是你们一起冲我来吧!”
“嗨,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瘦高个儿说着,举刀朝范蠡心窝刺来,范蠡右腿往起一翘,脚尖将其举刀的手脖往起一顶,使其持刀的手悬在空中。
就在此时,只见草莽大汉手一摆,众刀客再次把刀朝范蠡刺来。范蠡顿然朝起一跳,脚落在一刀客头顶上,接着范蠡像走木桩一样在众刀客头上走着,迅疾抓起草莽大汉的发束,往起一拎:“就这点儿三脚猫的本事,都敢来闯江湖了?”
红脸大汉见此“噔”地往地上一跪,双手抱拳:“放我大哥一条生路,小弟这里求你了!”
众刀客哗一下齐刷刷跪下:“求爷爷放我大哥一条生路!”
范蠡随即把草莽大汉往地上一放:“好了,都起来!”
众人说:“谢爷爷开恩!”
范蠡说:“我知道你们有的被生活所迫,有的惹了人命官司,一句话,你们都是被逼无奈。我问你们,想继续为盗,还是想跟我学好?”
草莽大汉说:“只要让兄弟们吃饱肚子,一切听师傅的!”
众人说:“对,只要让我们吃饱肚子,一切听师傅的!”
范蠡说:“好,愿意跟我干的,不但让你们吃饱肚子,而且让你们挣钱养家糊口。不愿跟我干的,给你们些银子回家!”
草莽大汉及众人异口同声:“我们都愿跟师傅干!”
“好。”范蠡说着,转头看着诸位,“我早打听过了,这山里家家都有山货卖不出去,我给你们本钱来收山货,把货交给我转出去卖,再把这里紧缺的食盐、葛麻布及日用品运回来卖。这样,你们不仅能养家糊口,又能挣钱娶妻生子。”
草莽大汉难为情地说:“可、可我们没本钱……”
众人也说:“是啊,我们……”
范蠡手一扬:“这你们别操心,我在卢镇上搁了些钱,给你们做本,只要把货交给我就中。”
草莽大汉及众人说:“好,我们都跟你干!”
说干就干,草莽大汉当天就领着手下,跟范蠡来到卢镇,待范蠡带着草莽大汉一行到客栈住宿时,范蠡入眼看到客栈的牌匾上写着“兴隆货栈”四个大字,顿然跑到柜上问道:“你这匾牌是何人所书?”
账房看着范蠡:“这匾可有来头,尤其这字,是越国大夫、大将军范蠡亲手所书!”
“哦,请问东家……”范蠡刚说到这儿,账房说:“哦,我不是东家,东家在里边忙!”
“那你把东家喊出来,我有话要问。”
“哎。”账房应着,随即叫出东家。
东家朝柜前的人一看:“哎呀,是恩人!”
范蠡疑惑:“你……”
“我是你今天救那个货商啊!”货商说着,“大伯,请到里屋坐!”
范蠡说:“哎,别,我问你这匾是从哪儿买的?”
货商说:“花钱能买来吗?此乃我父亲留下的珍物。”
范蠡随即问道:“你家父是石头?”
货商惊愕地看着范蠡:“伯父,你和我父亲认识?”
“孩子呀,我和你父亲何止认识。”范蠡说着,把目光落到牌匾上,“当年和你父在楚地丹阳创办了这‘兴隆货栈’。”
“哎呀,伯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书写这匾牌的范蠡伯父?”
“嗯,正是。”范蠡说着,亟不可待地催着,“快带伯父去见你的父亲石头!”
“伯父,你来晚了。”货商说着,抹了把眼窝,“我父亲已于年前病逝了!”
“哦……”范蠡一怔,差点儿晕倒……
货商急忙扶住:“好了伯父,人死不能复生。伯父,走,屋里叙话。”
“不,先领我看看你这货栈。”范蠡说着,对货商说,“哦,先安置我那些徒弟喝茶。”
货商闻听,遂对账房说:“把他们都请到客厅喝茶,再准备两桌酒菜。我领范伯父转转。”
范蠡随货商走着:“哎呀,好大一个院落,这么多的房,生意一定不错吧?”
货商叹息着说:“唉,惭愧,空壳一个。不瞒伯父说,这几年给家父家母治病,花光了家底。雇不起伙计,弄得我赶着驴车收山货。”
范蠡听到这儿,说:“明天咱再开个骡马店,把我那徒弟都雇上,我出钱,让他们都到山里收山货。”
货商不好意思地说:“伯父,这……”
范蠡说:“这啥,这叫互惠互利嘛。”
说话间,账房来说酒席备好了,让东家和范蠡去吃饭。当东家领着范蠡来到客房一看,不说草莽大汉一行见了货商愕然、讶然,都不由噌噌噌站了起来,货商看着诸位,登时也瞠目了。
“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嘛。”范蠡一句话打破了尴尬局面,随即给货商介绍说,“贤侄,这都是我在山里收的徒弟,你也都见过。”范蠡说着,对草莽大汉一行,“诸位徒弟,这是兴隆货栈的刘东家。明天我就要和刘东家合办一个骡马店,你们不仅是我徒弟,也是刘东家的雇员。来,诸位见过刘东家!”
“见过刘东家!”草莽大汉等抱拳说着,深深鞠躬。
从此,范蠡和石头的儿子,在卢镇办起了骡马店,又扩大了货栈。草莽大汉一行,也由范蠡出本钱收山货挣钱吃饭。刘东家主内,范蠡主外,生意越做越大。随着刘东家和范蠡生意的扩大,草莽大汉一行,也纷纷由收货郎,逐步发展为货商,也办起了货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