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对不起！”
　　 半夜里，刘大爷一声大喊，将睡在旁边的王秀梅吵醒。
　　 “你发神经啊！一把年纪了还念着那个女人？”王秀梅没好气地踹了刘老汉一脚，随后拉亮了挂在房顶的那颗二十五瓦灯泡，盯着刘老汉剜了一眼。
　　 “对不起！秀梅，我刚做噩梦了。”刘大爷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跟老婆道歉。
　　 时间回到四十五年前，那时刘老汉还是个大小伙子，处在抗战的年代。刘老汉叫刘成天，是我党的地下秘密联络员，负责根据地与H市的联络工作。当时H市不仅有我党的地下工作者，也有国民党的情报人员。整座H市已被日军占领，情报工作尤为重要。
　　 由于情报泄密，日军损失惨重。那天日军全城搜捕地下党员，而刘老汉刚好在城里与王秀梅接头，没来得及离开，被日军紧咬不放。
　　 “秀梅，你快走，我掩护你。”说完刘成天对着鬼子连开两枪，击毙了两个鬼子。
　　 “天哥，我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我有法子出去。”刘成天一边盯着鬼子，一边催王秀梅快走。
　　 “天哥！”王秀梅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刘成天就亲了一口，然后飞奔着往城外撤。
　　 摸着脸上滚烫的唇印，刘天成来不及多想，举枪又干掉了一个鬼子。他和王秀梅只是战友关系，今天这一亲，让他不知所以然。可眼前的情况不容他细想，只能专心对付鬼子。
　　 “八嘎！给我射击。”鬼子小队长叫嚣着，却又不敢上前。刘成天枪法太准了，他跟本不敢冒头，拿着枪就一通乱射。
　　 “遭了，没子弹了。”刘成天知道自己得撤了，于是转身向胡同里跑去。
　　 “土八路没子弹了，给我冲，要抓活的。”鬼子小队长一声令下，鬼子兵蜂拥着往刘成天逃跑的方向追去。
　　 就在刘成天无路可逃时，身后门突然开了，一个女子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什么人？”刘成天一转身，枪口就抵在那人的胸口处。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击打在刘成天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电光火石间，刘天成的枪也被夺了过去。女人身手很好，至少刘天成不是她的对手。女子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种作战人员，刘天成认栽。
　　 “对不起！”当刘成天看清眼前是个女人时，急忙道歉。
　　 “下次看清楚点，再敢用枪乱指女人，小心阉了你。”女人没好气地瞪了刘成天一眼，把枪丢还回给了他。
　　 “谢谢姑娘搭救，来日定当报答！”刘成天拱了拱手。
　　 “先别说报答了，有没有命活出去都是未知数。”
　　 “是我连累姑娘了！”
　　 “大家都是抗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我来，厨房有个密道。”
　　 “好，怎么称呼姑娘？我叫刘天成。”
　　 “叫我雨晴就好。”
　　 “雨晴姑娘，我没子弹了。”
　　 “里边有，要多少有多少。”
　　 在一个暗格里，刘天成看到了这辈子都没看过的豪华武器，各种枪械都有。他选了一把狙击枪，两把手枪，抓了几盒子弹。
　　 没一会儿功夫，鬼子也追到了门口，正在用力地砸门。木头做的木栓根本承受不住鬼子枪托的猛烈砸击，没几下就被砸开了。门开后，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冲了进来。
　　 “给我搜，抓到八路统统有赏。”鬼子小队长拔出佩刀，对着房间就冲。
　　 “中村队长，发现一处密道。”一名鬼子兵跑来报告。
　　 “立刻下地道展开追击，并通知山本大佐阁下，封锁城外方圆十里。”
　　 “咳！”
　　 密道里，刘天成跟着雨晴一路摸黑往前走，约摸走了半个小时，突然看到一线亮光。
　　 “就快到了，是时候该送他们下去了。”说完雨晴掏出怀表看了看。
　　 当俩人走出地道口钻进芦苇丛时，一声闷哼传来，地道内部开始坍塌，地道里的鬼子全被埋在了里边。
　　 “姑娘真牛逼！”刘天成向雨晴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有什么，一道开胃菜而已。”
　　 “姑娘是国军情报机构的？”
　　 “不该问的别问。”雨晴像瞬间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刘天成的脑袋上。
　　 “好！我不问，姑娘放下枪，小心走火。”
　　 “现在还不安全，敌人肯定会封锁周边区域。”雨晴收回枪，继续往前走。
　　 九月的芦苇很旺盛，晚风吹过芦苇花，荡漾着秋天的凉意。可今天的芦苇花却格外宁静，仿佛许芦苇丛里藏着一只吃人的猛兽。刘天成和雨晴小心翼翼地走着，随时警惕周围的情况。
　　 “不对劲！快藏起来。”雨晴出声提醒，并快速向一旁闪去。
　　 “哒哒哒！”一梭子弹扫了过来，贴着刘天成的头皮飞过。
　　 “快跑，敌人太多。”
　　 俩人一个驴打滚，爬起就向芦苇丛的另一个方向急蹿。两人枪法都很准，一枪一个，让鬼子也不敢贸然追击。然而人单力薄，刘天成很快中了一枪，打在大腿根上。看到刘天成受伤，雨晴急忙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你走吧！我在这里阻击敌人。”刘天成心一横，知道自己今天走不掉，索性也不想拖累雨晴，决定留下断后。
　　 “别说话！”雨晴半背半拖着刘天成往前走，很快走到芦苇尽头，一条河挡在了他们面前。
　　 敌人的枪声越来越近，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
　　 “怎么办？”刘天成焦急如蚁。
　　 “你会游泳吗？”
　　 “不会。”
　　 “旱鸭子，连游泳都不会。一会在水里，你头尽量往后仰，身体不要动。”说完雨晴将枪支拿下扔进河里，一把将刘天成拖入水中，顺着河流往下漂。
　　 刘天成很听话，在水中尽量把头往后仰，一动不动。说来也奇怪，一向怕水的刘天成却能感觉身体不会下沉。他不敢乱动，任由雨晴拖着往下游游去。
　　 游了半个多小时，雨晴才将刘天成拖上岸。这里已经远离市区，敌人再封锁，也不可能封锁到这里。雨晴找了一处废弃的房子，将刘天成放在床上。她在山上找了些草药，然后在厨房生了一堆篝火，又把随身携带的利刃消了一下毒，就向房中的刘天成走去。
　　 “雨晴姑娘，你要干什么？”刘天成看到她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对着自己走来，本能的感到心慌。
　　 “把裤子脱了！”雨晴命令。
　　 “这不合适吧？”
　　 “叫你脱你就脱，磨磨唧唧的，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可这……”刘天成有难言之隐，这枪打哪里不好，偏偏打在大腿根处。
　　 “真费事。”雨晴走到床前，一把将刘天成的裤子扯下，顿时露出了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谢谢你，雨晴姑娘！”
　　 “忍着点，我可没有麻药。”说完她用刀尖插进了刘天成的伤口处，开始挑子弹。
　　 “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刘天成汗水直冒。
　　 “幸好伤在这里，再往上一寸，你这条腿就废了。”雨晴挑完子弹，麻利地给刘天成上好草药，还绑上了绷带。
　　 “雨晴姑娘，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但凡用得上刘某的，刘某义不容辞。”
　　 “让你背叛你们组织你也干？”
　　 “不行，除了这条，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好，先欠着。”
　　 十天后，刘天成伤好，能自由下地活动。这些天，刘天成看着雨晴为自己养伤，越看越顺眼，心中竟然萌生了爱意。
　　 这天，雨晴打来一只兔子，做成一锅兔肉。吃完兔肉后，雨晴开口说：“你伤也好了，我也得回去了！”
　　 “好！”刘天成也没有留下雨晴的理由，而且他猜测，雨晴很可能是军统的人。
　　 刘天成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当他第二次用伤口对准雨晴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在那次生死存亡的惨烈战场上，他不得不忍痛开下那致命的一枪，挽救身边的战友。为此，这一枪也成了刘天成的一块心病，会经常做噩梦，梦到雨晴被他杀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