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人世间】心静则明(散文)
住了一礼拜的医院,每天除了输液就是输液。刚出院那几天,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特别累,总想睡觉。下定了决心打算戒烟,但戒烟哪有那么容易。实在忍不住的时候,终究还是改了自己的下限。
其实我心里明白,香烟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听人说我们国家的飞机航母什么的都是我们这些老烟民一根烟一根烟的吸出来的。如今再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因为这让我想起了另一句同样十分经典的话,一个老烟民倒下去,千万个小烟民站起来。
道理是辩出来的,事情是做出来,话不说不明,事不办不宁。仔细想想,自己最终躺进了医院里,也确实是有那么点咎由自取的意思。
地之道,不破不立。人之道,功名利禄。而天之道,自然就是明镜非台。而这其中的“明”字,我想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其实我早该明白,但若心中有了灰尘,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也没法真正地放下。
从起初的反感,无所适从。到后来的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如今我才终于明白当初那个小民警临调走前跟我说的那番话。
兄弟,你那个搭档才是真正的辅警,但你不是。
如今我才明白,其实我当时根本没弄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是在不懂装懂而已。但要说真是不懂,其实我也明白这句话其实另有所指,也许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然而不管怎样,住了一个礼拜医院,我也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这些事情了。
抛开护士每天都和我抱怨我这条死也找不着血管的胳膊不谈,这种十分模式化的生活确实很能让人安静下来。正如我刚才所言,人之道,功名者,利禄也。生而为人,一辈子总也逃不过这四个字,此为人道。可无论是这四个字中的哪一个,又有谁能从这世间带走半分?
没有。
欲求不满皆是苦,无欲寡欢是清净。镜花水月皆虚妄,莫要执典诉忠良。想明白这些,我也终于学会了放下。放下所有那些曾经自顾自背在身上的责任和义务,放下所有那些曾经的纠结和执着,放下所有那些忠孝信悌的束缚,放下所有那些礼义廉耻的规则。扔掉那些自己曾无比珍视的东西,就算再怎么温暖,也终究是被窝里放的屁,实在太臭了。
人终究会活明白的,要么今天,要么明天。就算有的人一辈子都活不明白,等他咽气的那天,也会明白的。当一个人站在更高的维度,或者另一种更加事不关己的角度上去看待问题的的时候,往往都能得出与先前完全不同的结果,当你最终丢掉那个本我的时,真我才会出面接管自己。也只有那时你才会明白,争得,抢的,夺的,谋的,策的,辩的,得到的,失去的,统统都只是水中的那一抹倒影,轻轻一碰,便也碎了。
我到底在执着些什么?自打开始干辅警,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学习,疯狂地进步,就像一只吃了伟哥的疯猴子,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迟早会有人送给自己一只母猴子。然而我错了,那不过是为了测试,而那只猴子,也不过只是试验品。渴望的,追求的,所有为之所做的努力,所有为之所承受的痛苦。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也不过还是那个困住自己的“铁笼”罢了。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话说得真好。
倒不是我想抱怨些什么,这也不是什么认命之类的消极。我只是想明白了,看明白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钱都让你们挣了,事你们还不想办,靠着那么两句不痛不痒的便宜话就想把人给打发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不是我的,我也不要。是我的,谁也别动。凭什么我就该吃亏,凭什么我就该大度,凭什么我就得顾大局识大体,凭什么我就得是那个只能委身于幕后的牛马,凭什么我就只能是那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孬种。我不甘心,凭什么!
小时候我就时常和自己说话,因为没人愿意和我说话。只要我想说话,就会有很多人来阻止我。对此我纠结了很久,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就究竟在怕什么。于是我就和自己说话,意识中我将自己的人格一分为三,一个本我,一个拟我,还有一个真我。我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给另外两个我,我们彼此无话不谈,会争执,有时甚至会争吵,当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我们都会选择沉默。可最终总还是我选择了妥协。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在这被呼来喝去的三十几年里,我一直努力成为别人眼中的好人。好人卡收的多了,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可我不是一个好人啊,即便被囚于这名为好人的器中,我的本质也依旧是那个向往自由的恶徒。束缚的越狠,爆发时就会越强。
或许我依旧还是那个好人吧,逆来顺受到把自己累进医院。没人怀疑我的能力,可这能力最终换来的,也不过是那一句轻描淡写的能者多劳。即便得到了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可我终究还是得到了,那不是经验,而是教训。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辅警,但也没做成一个合格的警察。我只是一个迷了路的旅行者,兜兜转转的终究也没找到一个方向。路走得多了,有时候也得停下来看看方向。夜深了,也得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生起一堆篝火,吃上一顿饱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待到云开雾散的时候,太阳也就出来了。
暗夜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