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喧嚣之城(小说)
一
“你他妈的!”在老夏不甘示弱歇斯底里地用他略显低沉的声音,怒骂着眼前这个同样歇斯底里的骄横跋扈的叫楚月的女人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单纯从音量的高低上已经落入了下风,然而在他们像复读机一样快速的重复这句国骂的同时,老夏又发现单纯从重复的速度上他也一样讨不到便宜。老夏想挑战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所能忍受的最大极限,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女人面前用满腔的怒火并使用愤怒的语言,来展现男人所谓的尊严,尽管各种现象表明此时的老夏胜算无几,但他还是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勇敢的角斗士,他要向这只母老虎发动猛烈的攻击。
当他们都想从气势和展现出来的那一股狠劲上去压倒对方时,他们的身体就随着他们相互的痛骂声越来越靠近,生怕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几乎快要脸对着脸,嘴对着嘴,快速地重复着那句国骂的时候,老夏闻到了从这个女人快速开合的嘴里,呼出的浓烈的带有糜烂性气味的口臭,像一阵从腐烂的沼泽地里吹过来的风,它难以形容的臭,让老夏有点喘不过气来的同时,也击溃了他刚才还十分自信的心理防线,再加上老夏饱经沧桑的老脸又陷入了这个女人唾液的射程之内,唾液在老夏脸上打下的标点符号,让老夏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口水也有让男人非常恶心的时候。
于是,从不轻易屈服的老夏在口臭的熏陶和恶心的唾液面前,那颗曾经还十分坚定的想要证明男性尊严的心,开始有了动摇。与此同时,这个女人借助自己的特殊武器以及让老夏甘拜下风的音高和语速,以这种特有方式让她达到了另一种很爽的高潮,并且持续的时间完全由自己自由控制。
当秦枭雄听到老夏和这个女人吵了起来赶紧从走廊跑进来的时候,老夏和这个女人正靠得很近相互冲着对方大声的重复着那句国骂。他和憨厚耿直的老夏做了多年的朋友,老夏向来的爽快和随和一直让他们相处得亲如兄弟,他第一次看到老夏发这么大的火让他非常吃惊,于是,在不确定老夏除了发火还会不会有其他暴力动作之前,他很不放心地紧紧拉着老夏的胳膊,生怕老夏控制不住冲动之下对这个女人发起并非温柔的举动,尽管是这个女人像只臭鼬跑到这里来乱放屁的,但对女人动手,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太适合。
“老夏,你别和他吵了。”
当老夏意识到自己居然也会用泼妇骂街的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他还是对自己的言行有点不可理喻。当然,他更没有像那个女人那样感觉到爽和以这种方式达到的高潮,按老夏的修养,不要说动手,就是骂人都是老夏所不齿的,更何况骂的还是女人。
这是一个初冬的中午,当阳光从窗户倾斜进办公室,地面就像铺了一片片发黄的树叶,房间因此而温暖如春,吃过中午饭的同事们正在慵懒地享受着午后短暂的清闲时刻,突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相貌平平个子不高的女人带着傲慢的表情大摇大摆地来到公司后,午后的平静以及安逸的时光就这样被她无情的打破。在她还没有开口说话,老夏就从她面部的表情感觉到来者的不怀好意。当她旁若无人的径直找到秦枭雄,正在写方案的秦枭雄对她的突然出现显然非常吃惊,他还没先开口问候,这个女人就十分愤怒地冲着他大声的说公司欠他公司的钱,要秦枭雄今天一定要给她,不给她就不走了。在秦枭雄被弄得一头雾水,还没弄明白无凭无据的凭啥说公司欠她们的钱和她理论的时候,老夏一直用犀利的眼光盯着这个面孔扭曲得有点夸张的女人,并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默默地静观态势,很显然,和一个不讲道理且有意来捣乱的女人论理,秦枭雄自然就不会像他所掌握的技术那样做到游刃有余。
老夏环顾了一下公司,员工们都探出头惊奇地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枭雄也注意到了员工的反应,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将会在公司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于是,心平气和地告诉她有什么事到公司楼下会议室谈,她十分傲慢地说哪里都不去就在公司谈,她以为她的让秦枭雄极其难堪的无理取闹,能让秦枭雄为了息事宁人而无奈地达成妥协。不久前,秦枭雄曾和楚月在咖啡馆里有一次结果不是非常愉快的交流,那时的楚月和今天的楚月完全是判若两人,令秦枭雄简直无法想象,在意识到这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今天在展现着她不要脸的这一面之后,秦枭雄也就懒得理她先自顾自地走出公司,他以为这个女人会跟着他出去,让公司重归平静。
但这个女人看着秦枭雄不怎么理她的走出公司,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直接刺激到了她敏感的肾上腺加剧了激素的分泌,让她越来越亢奋,她不但没出去反而在公司里面员工工位旁边从容且自如地走来走去,然后大声说着公司欠她们的钱,当公司正在午休的员工被她吵得不得安宁从而露出鄙视的表情时,她那擦满粉尘的有点苍白得瘆人的脸此时正挂满极其不自然的洋洋得意。老夏知道躲在这个女人背后的那个卑鄙的男人,此刻可能正在为自己出色的剧情设计而沾沾自喜。
一直都憋着没说一句话的老夏,体内的那股无名怒火在迅速的升腾膨胀,当那女人叽叽歪歪走到老夏的办公桌旁边,苦苦压抑着怒火的老夏像一把被炙热的太阳晒过后的干柴,被这个带着火星的女人轰的一下点燃,干柴遇到烈火,在这里有了另外一种表现方式。当老夏“噌”的一下站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脸冒青筋怒目圆睁地对一个女人发出他的怒吼的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关于粗鲁和没有素质之类的形容词瞬间闪过,也许被激发出来的人性都是粗鲁的表现,老夏事后也曾这样寻求自我安慰。
“欠你钱你拿出证据来呀!把盖公章的合同拿出来啊!发票拿出来啊!什么都没有,你说欠钱就欠钱啊!简直莫名其妙!”
老夏的反应让这个正在自鸣得意的女人吃了一惊,心想居然还有只不怕死的鸭子在这个时候出声护主,那就别怪老娘口味重了,在极其短暂的神经短路之后,这个女人迅速的反应过来并脱口而出。
“关你屁事,你这个老不死的。”
“还讲不讲道理!跑到这里来闹什么闹,神经病!”
当老夏用怒吼发出有理有节的质问,这个女人却岔开话题,以从躲在她背后的那个男人那里了解到的关于老夏情况,对老夏展开有针对性的人身攻击来撇开老夏的话题。
“你算老几呀,一个打工的,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么大岁数了,混了个什么鸟样,还分不清是非,被别人当枪使。”
老夏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用蔑视的口吻对他极尽所能的挖苦讽刺而进行反驳和争辩,看着这个女人一副充满丧气的嘴脸以及那些混淆逻辑的语言,老夏为躲在这个女人背后的那个男人感到有点悲哀,就这么样一个素质和形象的女人,腿短而粗壮且还故意穿个短裙和黑色丝袜,三围的尺寸几乎相差无几还套了一件修身的衣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让你的眼睛感觉到被严重侮辱。眼角微微向上翘衬着一双看起来充满阴气的小眼睛,然后整个嵌入进一张上宽下尖的脸里,怎么看都不像能带来幸运和财富的女神,能和这样的女人走在一起的男人一定也是和这个女人一样有着重口味的偏好。
但当她恬不知耻地跑来撒泼并让秦枭雄一时英雄气短的时候,老夏更加确定她背后的那个男人似乎正享受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快感,并且一定大赞虽然口味重,但绝对非常爽。
当然,说实话,面对这样一个傻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般情况下,老夏除了像躲瘟神一样逃避外还真就束手无策,今天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和这样的女人正面对抗,老夏并没有为自己勇敢迈出的第一步而感到无比的自豪,相反的是,因为自己迫不得已的冲动打破了自己做人的准则,而让自己突然觉得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太不讲道理了,要证据证据没有,要合同没有,要发票发票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跑到公司来要钱,他妈的还讲不讲理!”
当老夏气急之下冒出了半句国骂,此刻的女人也变成了像炎热的太阳烤过的干柴,遇到老夏投的这一团烈火,也瞬间燃烧起来,老夏敏锐的观察到她起伏的胸脯并没有随着她激动的身体自然的荡漾,便由此断定是因为海绵垫里的钢丝支撑起了它的丰满,心里骂道,妈的假馒头。不过燃烧起来的带着假馒头的这个女人就像一条发疯的母狗,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向老夏发出了急促而凶狠的吠叫,似乎随时准备扑向老夏用她充满糜烂性口味的嘴在老夏身上留下可能并发糜烂性感染的烙印。
“你他妈的!”
……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在秦枭雄叫住老夏后,老夏也突然觉得和一个耍泼耍赖不讲道理存心来捣乱的女人的对骂,尽管自己有道理,但并不会显示出自己会有多高尚,就像去跟妓女争论为什么不遵节守操,最后气得半死的一定不是妓女。所以,当老夏确定此女乃泼妇无疑之后,老夏的气几乎瞬间就消失了,因为面对泼妇,你如果没在胡言乱语和胡说八道的气势上震住对方,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你默不作声看她疯狗一样的表演。
看到老夏默不作声了,那女人以为老夏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失去了斗志并随时准备接受母鸡无尽的羞辱,于是,得意洋洋地在老夏面前装着像一只公鸡费力的翘起自己肥硕的尾巴,然后用她的尖嘴继续学着公鸡的样子向老夏疯狂的叽里呱啦。
在老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对这个女人的鸟言鸟语倒是一点也无所谓了,尽管这个女人说话越来越狠,越来越粗,越来越脏,但这不正好说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看着这个女人一直在喋喋不休,老夏又想在顾及自己是个有点修养的人的前提下羞辱这个女人,于是,他突然灵光一闪,脑袋里闪现出一串汉语拼音字母发音的组合,然后,他非常自然的心平气和的对这个女人说出了这一句话:
“特摸的斯波(TMDSB)。”
这女人一下愣住了,她惊讶的是老夏居然也会说鸟语,让她斯波(SB)的是她感觉老夏的鸟语好像有点高级,自己都听不懂,所以她突然一时无语。
当物业管理人员和保安人员循声而来的时候,这个女人眼里的凶光被她迅速的收敛,刚才还凶狠的面孔一下子就显露出一副委屈和可怜的模样。趁老夏还没反应过来,该女人来一个恶人先告状想以此来赢得第三方对她的肯定,物业管理人员当然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一看她这副欺软怕硬的嘴脸,似乎同时也感受到了糜烂性口味的侵袭,就知道了她这张嘴里也吐不出一颗什么象牙,于是就直接问老夏发生了什么事,在老夏很平静的对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解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她在旁边极力的挖苦讽刺和颠倒黑白来干扰老夏说出事件的真相,因为真相就像一面照妖镜,会照出这个女人和躲在她背后那个人的丑陋的灵魂。
二
“今生半世已消磨,天孽未尽犹可活。开弓定当如满月,始信光阴不蹉跎。我自横刀立马前,不破楼兰誓不还。干云豪气冲天里,了却江湖未了缘。”
在喜欢舞文弄墨的老夏把自己捉摸了好久的藏头诗终于在公司开年上班的第一天发到公司群里后,他立即就义无反顾地退出了公司群并感到了一身的轻松,然后在和老板娘做了简单的交接后就把高傲拉进了黑名单。尽管公司老板娘,老夏曾经在他们刚起步和最困难的时候,不计回报的出手相助的高傲的老婆劝他看到钱的份上,不要和钱过不去,以这样的理由来劝他继续干下去,甚至说担心老夏年龄大了出去也不好找工作,在这里至少还有一份工资,叫他再干一年试试看,和她老公合不来那就每天都去客户那里,不要看到他不就行了。
老板娘的话并没有打动决定离开的老夏,尽管她婀娜多姿的外表和那双迷人的眼睛,以及十分性感优美的水蛇腰,和像刚蒸出来的馒头一样酥松饱满的胸脯,比她的话更具有让老夏留下来的理由,但老夏巴心不得快点离开的心情已经抑制了他的荷尔蒙激素的分泌,让他的目光暂时失去了对于异性第二性征本能的追随。老夏也知道此时离开将会让过去的努力几乎清零,尤其是在经济收益上将会有很大的损失。正是因为客户对老夏的认可,今年本应该成为老夏的丰收年,这些项目的提成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但老夏就是一头倔强的驴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关键是只要在公司里多待一分钟就感觉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他妈的老子宁愿去讨饭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这是老夏所坚持的原则,老夏认为这是嗟来之食,他无法说服自己并且逼自己吃下。
高傲和老夏曾经是一个公司的同事,而老夏因为豪爽开朗的个性和每一个同事都相处得还算不错,高傲自然也不例外。满腔热血的老夏当然不甘于平庸和寡淡无味的生活,于是,几个同样拥有远大志向的朋友相互一合计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创业。在经历了创业路上的各种艰难险境以及无数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他们深有感触地发现仅仅拥有一颗勇敢的心,还不足以让创业的成功变得比较容易,在被残酷的现实无情的鞭挞之后,有无数个放弃的理由在一点一点的刺激你并瓦解你脆弱的心理防线,起起伏伏中,终于有人难以承受而缴械向生活做出了妥协,多米诺骨牌效应便由此而发生,一起创业的哥们前前后后相继退出,最后就只剩下老夏苟延残踹,苦苦撑着等待转机。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