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弹棉忆旧暖(散文)
我的家乡,那是一个隐匿在青山绿水间的小农村,宛如世外桃源般宁静而美好。那里的青山,一座座巍峨耸立,像是一群忠诚无比、沉默寡言的巨人,它们以亘古不变的姿态,世世代代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大自然这位神奇的工匠用最细腻的笔触,为青山精心绘制了一件厚重而又生机勃勃的绿色披风。每一片树叶都像是披风上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生命的光泽。而那绿水呢,宛如一条灵动的丝带,在广袤的田野间自由自在地蜿蜒穿梭。河水清澈见底,如同一块巨大的、未经雕琢的水晶,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那光芒仿佛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水中欢快地跳跃闪烁,又似无数个灵动的小精灵在水面上嬉戏玩耍。沿着河岸,长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水草,它们像是一群娇羞的少女,随着水流的节奏轻轻摇曳着身姿,像是在水中翩翩起舞的绿色精灵,每一次摆动都充满了自然的韵律。
泥巴墙、黑瓦顶的房屋,如同一个个乖巧的小矮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片青山绿水之间。这些房屋的墙壁,是用泥土混合着稻草夯筑而成的,那泥土带着大地的气息,稻草则散发着淡淡的田园香。墙壁看起来粗糙简陋,却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仿佛是大地母亲用自己的身躯为村民们构筑起的温暖港湾。黑瓦顶的瓦片,一片挨着一片,像是鱼鳞一般整齐地排列着,瓦片上还生长着一些青苔,那青苔绿得发黑,像是岁月在瓦片上留下的独特印记,每一片青苔都像是一个小小的历史见证者,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村子里的小路弯弯曲曲,就像一条条调皮捣蛋的小蛇,在各家各户之间蜿蜒前行,将整个村庄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小路的两旁,偶尔会长出一些野花野草,它们像是大自然撒落的彩色宝石,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着脑袋,仿佛在向路过的人们点头致意,又像是在诉说着乡村生活的琐碎与美好。
村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广场,那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仿佛是整个村庄的心脏。广场的周围,像众星拱月般聚集着一些小店铺,这些店铺就像是围绕着心脏跳动的细胞,各自散发着独特的活力。有卖油盐酱醋的杂货店,店里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瓶瓶罐罐琳琅满目。那些玻璃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仿佛是一个个装满了生活琐碎与希望的魔法瓶。有散发着阵阵香气的小吃店,那刚出锅的油条、烧饼的香味,能飘出老远,像无形的丝线,将孩子们的馋虫一一勾出,引得孩子们直流口水,那口水仿佛都要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还有那摆满了各种农具的五金店,锄头、镰刀等农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像是一群沉默的战士,随时等待着村民们的召唤,奔赴田间地头,开启与土地的对话。而弹棉花的小店,则像一个恬静而羞涩的小姑娘,静静地坐在广场的一角。它就像是这个村庄的一位默默无语的老朋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看着岁月如同车轮一般缓缓滚动,它那略显破旧的门窗、斑驳的墙壁,无不散发着一种质朴而又安宁的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宁静世界。那扇半掩着的门,像是在轻轻诉说着过去的故事,又像是在默默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小时候,农村的生活就像是一幅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却充满了无限趣味的画卷。每一次路过那弹棉花的小店,我就像是一只被神秘的磁场吸引的小铁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里面传出来的奇妙声音勾住了魂。那是一个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洒遍大地的午后,我像一只无忧无虑、四处游荡的小苍蝇,在村子里东游西逛。我的脚步轻盈而随意,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尽情享受着乡村生活的自在与惬意。忽然间,一阵“嘣嘣嘣”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充满魔力的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就揪住了我的耳朵。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我像一只机警的小兔子,撒开腿就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的脚丫子在小路上欢快地跳跃着,带起一小片尘土,那尘土像是一群被惊扰的小精灵,在空中短暂地飞舞后又缓缓落下。路边的野花野草在我的身旁飞速掠过,它们像是在为我加油鼓劲,又像是在与我一同分享这份追逐神秘声音的兴奋。
没一会儿,我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弹棉花的小店前。小店的门半掩着,从外面看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就像是一个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神秘山洞。那黑暗之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着我,让我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小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欢迎我的到来,又像是在轻轻诉说着小店的故事。就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中夹杂着棉絮特有的味道,就像妈妈刚从炉灶里烤出的红薯散发出来的热气一样,暖烘烘的,一下子就把我整个儿裹住了。哇,那种热乎乎的感觉,就像是我一头钻进了妈妈最最温暖的怀抱里,让我瞬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舒适,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离我远去。那股热气像是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让我沉浸在一种无比惬意的氛围之中。
弹棉花的师傅是个皮肤黑黝黝的大叔,他的皮肤就像是被阳光长时间亲吻过一样,透着一种健康的古铜色。那古铜色的皮肤仿佛是大自然给予他的特殊勋章,见证着他在阳光下辛勤劳作的岁月。他长得高高大大、壮壮实实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丘,给人一种无比坚实的感觉。他的肌肉线条分明,像是隐藏在皮肤下的力量源泉,随时准备爆发。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憨憨的笑容,那笑容就像秋天熟透了的大南瓜,充满了朴实和善良。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杂质,纯粹而又真诚,像是从心底深处自然流淌出来的温暖溪流。看到我这个小不点儿突然闯进他的小店,他先是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就像突然看到一只小老鼠闯进了自己的地盘一样。不过,他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友善的神情,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责怪,反而充满了宽容和慈爱。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和,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感觉格外舒服。
我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小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两颗明亮的小星星,好奇地盯着屋里那些奇奇怪的弹棉花工具。那个木架子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小店的一方天地。木架子的材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木纹像是岁月的指纹,清晰而又深刻。每一道木纹都像是一个时间的刻度,记录着这个木架子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中间架着一个大大的弓,那弓身的木材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色,仿佛在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那暗红色像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颜色,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弓弦看起来粗粗的,像是用多股坚韧的麻线拧成的,它紧紧地绷在弓身上,充满了张力。弓弦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大蛇,随时准备释放自己的力量。在我当时那充满童真的眼中,这个大弓简直就是一件神秘莫测的超级乐器,仿佛随时都会奏响一曲动人心弦的美妙音乐。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弓弦在棉花上跳跃,发出如同仙乐般的声音。
从那以后,我就像是被这个小店施了魔法一样,成了这里的超级小粉丝。只要一有空,我就像一只归巢的小鸟,迫不及待地往这儿飞。师傅每次看到我,都会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微微点头示意,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和与亲切。那眼神就像是一阵轻柔的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我呢,总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轻手轻脚地找个小角落一蹲,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师傅弹棉花,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我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师傅的每一个动作,像是被磁石吸引的小铁屑,专注而又痴迷。
师傅弹棉花的动作就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节奏感和力量感。他先是把那些乱蓬蓬、像鸡窝一样的棉花堆在一块大木板上。那些棉花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白色的云朵被揉乱了一般,毫无秩序可言。棉花的纤维相互缠绕在一起,像是一群调皮的孩子在嬉戏打闹后乱成了一团。然后,师傅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充满自信地拿起那把大弓。只见他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握住弓把,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充满了力量感。他的双手就像是有着神奇魔力的爪子,紧紧抓住弓把,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其中。他开始有节奏地一拉一松,那弓弦就在棉花上欢快地弹动起来,发出“嘣嘣嘣”的声音。每弹一下,棉花就像是被施了超级魔法一样,原本杂乱无章、紧紧抱团的棉纤维就像被唤醒了一般,开始慢慢地舒展开来,变得越来越蓬松柔软,就像一个个小云朵在不断地膨胀变大。那棉纤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从沉睡中苏醒过来,逐渐展现出自己柔软的本质。
伴随着弓弦的弹动,棉絮就像是一群获得了自由的快乐小雪花,又像是一群调皮捣蛋的小精灵,在屋子里漫天飞舞起来。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你追我赶,嘻嘻哈哈地嬉戏玩耍着。有的棉絮像是在玩捉迷藏,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像是在那里悄悄窥视着外面的世界;有的则像是在进行飞行比赛,从屋子的这一头飞到那一头,它们的身姿轻盈而敏捷,像是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白色的闪电;还有的像是在跳着欢快的舞蹈,在空中不停地扭动着自己那轻盈的身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灵动的美感。我看着那些棉絮在空中飞来飞去,感觉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一个超级梦幻的童话世界,心里满是新奇和欢喜。这个小小的弹棉花店在那一刻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充满神奇魔法的魔法屋,而师傅呢,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魔法师,他用手中的弓和弦,变幻出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棉絮世界。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棉絮构成的梦幻王国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神秘和惊喜。
我去小店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像一颗小种子在这片充满温暖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一样,我和师傅也越来越熟络起来。师傅知道我特别爱看他弹棉花,有时候他就会一边弹棉花,一边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儿。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平静而又温和,充满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那声音如同涓涓细流,轻轻流淌在我的耳边,滋润着我的心田。
他说呀,这棉花可都是村里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呢。每到播种的季节,村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棉籽像一个个充满希望的小娃娃被种到地里。他们弯着腰,用粗糙的双手在土地上挖出一个个小坑,那双手就像是饱经风霜的老树根,布满了皱纹和老茧。然后把棉籽轻轻地放进去,再盖上一层薄薄的土。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伤害到这些脆弱的小生命。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温柔,像是在呵护着最珍贵的宝物。过不了多久,棉苗就像一群茁壮成长的小士兵,从土里探出了脑袋。它们嫩绿嫩绿的,那颜色就像是春天里最鲜嫩的新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在阳光的照耀和雨水的滋润下,棉苗们一天天地长大,它们的叶子变得越来越宽大,像是一把把绿色的小扇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叶子的边缘有着细腻的锯齿状,像是大自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等到了开花的季节,棉花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洁白无瑕。一朵朵棉花绽放在枝头,就像一群穿着白色裙子的小仙女在风中翩翩起舞。那花朵的花瓣柔软而又细腻,花蕊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吸引着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穿梭忙碌。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地飞舞着,像是在演奏着一首美妙的采蜜之歌,蝴蝶则像是美丽的舞者,在花丛中展示着自己绚丽的翅膀。最后,棉花结成了一个个棉桃,棉桃就像一个个绿色的小灯笼挂满了枝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棉桃逐渐成熟,外壳开始变得干燥,然后裂开,露出里面洁白如雪的棉花。师傅说,这每一个棉桃里都饱含着村民们洒下的汗水呀。他的话就像一阵清新的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让我对棉花充满了深深的敬意。我仿佛看到村民们在田间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辛勤劳作的身影。他们头戴草帽,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在烈日下弯着腰,或是除草,或是浇水,或是施肥。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滚落,滴落在土地上,那是他们对土地满满的热爱和对生活执着的追求呢。那汗水像是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每一颗汗水都代表着他们的辛勤付出。
等棉花收获了,就被送到师傅这儿来弹。师傅还告诉我,弹棉花可不只是为了让棉花变得蓬松,更重要的是把棉花里那些调皮捣蛋的杂质都赶出去。他说,棉花里有时候会夹杂着一些棉籽壳、小土块或者是干枯的叶子。这些杂质如果不清理干净,盖在身上就会很不舒服。所以,弹棉花的过程就像是给棉花进行一场精心的洗礼,让棉花变得干干净净、软软乎乎的,这样做成的棉被盖在身上才像被小火炉暖着一样暖和呢。听着师傅的讲述,我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小探险家突然发现了宝藏一样,接收到了一种神秘的传承力量。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弹棉花手艺,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生活小智慧和人们对生活品质的讲究呢。这不仅仅是一门手艺,更是村民们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生活经验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每一个步骤都蕴含着村民们对生活的细致入微的关怀,像是一部用行动书写的生活哲学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