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我的大哥大嫂(散文)
那年的一个雨天,我领陈峰回家可以说是提心吊胆的。母亲不同意我大学期间谈恋爱,在去省会上学前就已经强调过。特别是在这之前,我和母亲通过电话,曾试探过母亲:“如果我突然领一个男同学回家,你会咋样?”母亲没加任何考虑说了句:“我用擀面杖把你和他一起轰出去!”
母亲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但我还是冒了这个险。果然如此,母亲毫不留情地举起擀面杖,给我和陈峰赶了出来。
瓢泼大雨无情地下!望着家门的房门紧闭,我忘记了打伞。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瞬间让我泪湿面颊。陈峰默默走过来,帮我撑起一把伞。这时邻居邹娘的大儿子和他新过门的媳妇正打着伞回来,看见后,急忙把我俩拉到邹娘家。大嫂急忙给我找来干爽的衣服让我换上,邹娘又去厨房给我煮了姜汤。
那天是邹娘五十岁的生日,家里人很多,还来了几个外地亲戚,房间里显得很拥挤。陈峰不好意思呆下去,就和我商量开车先回学校了。吃过饭,邹娘去我家找我母亲谈了许久,母亲也一直没同意让我回家。大嫂说:“让叶子去我们那住吧。”
她和大哥新婚不久,我咋好意思去打扰他们呢,我说啥不去。我决定去住酒店。大哥和大嫂却说:“一个小丫头住哪门子酒店呀,都到家了就去我家。就这么定了!”说完不容分说,大哥和大嫂拽着我就去了他家。
大哥大嫂住的地方离邹娘家不远,走过两个胡同就到了。他们住的是一个狭小的小平房,有里外间。大嫂让我和她睡在里间大床铺,大哥睡在了外间的一个简易的单人床上。我由于淋了雨,半夜发起了高烧。大嫂急忙叫了大哥一起,把我背到附近的乡镇卫生院。那一宿,我一直没停止输液,大哥和大嫂一宿没睡。一直守在我身边。我那天烧得一塌糊涂,不仅说着胡话,还不老实得乱折腾。大哥和大嫂为了防止我手上的输液针跑针,一直轮流着紧紧攥着我的手,一宿都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我终于退烧了。大哥背起我,回了他们的小家。
大嫂为了我,还特意请了假在家给我做饭,每天细心地照顾我。说实话一开始,我很不忍心让大嫂每天给我买着买那的。我怕花她钱,她会心疼。还记得大哥和大嫂刚结婚那阵,家属院人都背地里说大哥为了娶大嫂回家,可是没少花钱。大嫂人长得漂亮,小名叫小玉,小家碧玉的很有魅力。追她的的人很多,娘家给出的条件也高,谁娶他家这个闺女,必须要万里挑一的定金还要三金,外加给娘家八万的礼金。在我们当时那个小村落,谁家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呀?但邹娘属于特别疼儿子的人,就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拿了出来,娶了小玉姐。小玉姐娶进门没几天,邹娘来我家说,她儿媳妇想吃饺子,想让母亲帮忙给做一下。邹娘不是不会做饭,只是觉得母亲包饺子好吃。另外觉得儿媳妇那么金贵娶进来了,咋也让她别挑出啥毛病吧。母亲就对邹娘说:“让我去你家包饺子,那一些肉和菜我负责带吧。”
因为母亲觉得人家新媳妇进门,咋也不能空着手去人家吧。就这么着,从不舍得乱花钱的母亲就狠了狠心,买了三斤精肉去了邹娘家。小玉姐看见母亲拿了这么一大块肉,当时就说:“阿姨呀,包一顿饺子放这些肉太浪费了。”说完,还趁着母亲洗菜的功夫,就偷偷割下一半肉,放了起来。母亲剁肉馅时,觉得肉少了不少,但也不好意思问。包好了饺子煮好,小玉姐吃着连连说好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儿媳妇满意了,邹娘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第二天,母亲去地里干活看见韭菜该割了,就割了一些韭菜给邹娘家送去。刚进她家门,就看见小玉姐和邹娘在厨房里包饺子。邹娘说儿媳妇昨天饺子没吃够,今天就包了白菜馅饺子。肉是昨天母亲拿来的,她儿媳妇留出来的一半。邹娘说时,小玉姐一个劲打岔不让说,而且脸上露出很不自然的表情。
母亲回家无意说起那块肉,一个劲夸邹娘娶的这个儿媳妇会过日子。奶奶却撇着嘴说:“你邹娘这个儿媳妇可不好,太小气了!别人拿的肉咋会偷偷留一半呢。而且还自己包饺子……”
我病了那些日子里,邹娘本想告诉我母亲说我病了。但看我母亲每天忙碌碌地没日没夜去工厂干活,根本都抓不住她的影子,再一个怕我母亲为我担心,也就一直没和我母亲说。大哥和大嫂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给我补充营养。五天后,我回学校上学,偷偷把本来准备孝敬母亲的奖学金,拿出一千,放到了他们的铺盖底下。
回学校不久,大哥和大嫂发现了铺盖下的钱,打来电话,训斥我不该给他们留钱。并说,等我下次再回来就把钱给我。
自从和母亲闹僵后,母亲也不再联系我。我呢,也倔强的不再给母亲打电话。谁成想几个月后,母亲却突发疾病去世了。母亲的去世,给了我致命的打击,我把所有的苦痛都咽进肚里。每天躲在学校里,变得萎靡不振。
母亲去世不久后的一个中秋节,我不想回家,就躲在宿舍里嚼着榨菜,无精打采地喝着闷酒。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大哥和大嫂突然来学校找我了,他们告诉我,他俩来省会发展了。大哥是学金融管理的,在他同学的帮助下,就来省会找了一份满意工作。大嫂专业是财会,和大哥在一个公司工作。而且他俩已经在省会,买了房子。
“你俩买了房子?”我惊讶地看着他俩。因为依我看,省城的房子那么贵,他们俩咋会买得起房子呢?大嫂告诉我说,买房子钱婆婆给出了一大部分,其他剩下的是她和大哥从牙缝攒的,还有是一些亲戚借的娘家人给凑的。另外一部分是贷款。大嫂说,她当初嫁给大哥时,她娘家不是要了一些礼金钱吗?结婚后,她母亲又把钱偷偷还给了她婆婆。其实她母亲要礼金,也是个充个外面。因为那时追求大嫂的有钱人很多。她娘家妈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虚荣,她是让人看看,她闺女不简单,到底是嫁了一个富人家。她娘家妈给邹娘钱时就说了:“我是嫁闺女,又不是卖闺女。”他俩拉着我去了他家,他们的房子离我们学校不是太远,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就如在家时,他俩的新房一样小。
他俩做了一桌子菜,买了各种月饼,让我吃。大哥和大嫂告诉我,以后这就是我的家,学习不忙了,就让我回家吃住。随后,他俩还给了我一把他们家的房间的钥匙。那几天,我都吃住在他们家。每天大嫂一起陪我逛街,大哥在家,给我们做好饭菜等我们回去吃。
我回学校时,大嫂还硬塞给我两千块钱,她说一千是我留给他家的,另外一千是她俩为我准备的,让我在食堂吃的好一些。我在省会上学那几年,大哥大嫂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经常给我打电话问候我。遇到节假日,大嫂都会来学校接我,拉着我的手说:“走,咱回家。”
大嫂包的饺子和母亲包的一样好吃,大哥炒的菜非常有味道,尤其是烙的家常饼和我父亲烙得没啥两样。大哥和大嫂的家一进去,就让我感到温馨又温暖。因为这是我大哥大嫂的家,这也是我的家!